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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玉生

作者:糖里有毒 | 分类:历史 | 字数:78.8万

第七节 炎华与玉念华(一)

书名:莲玉生 作者:糖里有毒 字数:18346 更新时间:2024-09-18 03:38:34

某山洞中。

“叫你吼!叫你吼!吼你妹啊!再吼啊!吼啊!”某女正很暴力地踩着某只泪眼汪汪的狗熊。

“好暴力,好血腥。”炎天行默默地躲到了苏芸儿身后,“阿芸,保护我。”

苏芸儿默,淡定地看着祁悠若踩着某狗熊,小心肝颤了颤。好在有菀儿姐姐庇佑!

“小若,饶了它吧,我也没被吓着啦。”苏菀殊笑着摆了摆手。虽然刚开始是颤了一下。

祁悠若看了下微笑的苏菀殊,再睨了眼脚下已是弱弱趴着的某狗熊,再踩了一脚,才放过某狗熊,走到溟殇身边。

苏菀殊笑着,从包袱中取出一株药草递给慕容凌枫:“凌枫哥哥,喂它吃下吧。”

“嗯。”慕容凌枫接过,走至狗熊身边,不是很温柔地强迫某狗熊吃下。

“是毒药么?”祁悠若如此询问。

“哎呀,小若这是说哪里的话。”苏菀殊无奈笑着,看向某狗熊,眼神柔和,“是治伤的草药,吃下那个伤会好的比较快。”

“小殊子倒是善良了。”

“苏家的祖训,救死扶伤,如此罢了。”苏菀殊轻轻说着,笑着,“何况,我也不觉得它再会吓人了,对吧?”

某狗熊泪眼汪汪,不住点头。

“哟,还会点头呢!阿芸,这是通灵性的,咱们带回去烤着吃了吧,很补的!”炎天行慢悠悠说着,笑得如此无辜无害,说着如此恶毒的话。

苏芸儿不理会炎天行,径自向前继续走了。

“欸?阿芸,前面黑,危险的,我保护你。”炎天行举着火把,赶忙追上苏芸儿的脚步。

苏菀殊他们见此也没说什么,继续跟着往洞的深处走了。

——————

“华……”

一个女子的声音。

幽幽然,如怨如慕。

祁悠若一怔,停住脚步,四处探望着。

“怎么了?”

“殇殇,你没听见么?”

溟殇疑惑,摇了摇头,不明祁悠若在说什么。

“听见什么?”炎天行回头,好奇地询问着。

祁悠若抿唇。是错觉么?

“可能是我出现幻听了,没什么,继续走吧。”

“言华……”

如泣如诉。

众人驻足,皆看向祁悠若。

“看来不是我的幻听啊……”祁悠若微笑,眼底有精光闪过。

“好像是从山洞深处传来的。有人被困在里面了么?”苏芸儿拿过炎天行手中的火把,往里照了照,想看清楚些。

“听这声音可不像是活人呢,倒像是某些不干净的东西,阿芸,你说呢?”炎天行微笑着,幽幽地说着,折扇轻晃。

“胡说八道些什么!”苏芸儿狠狠瞪了炎天行一眼,而手颤了颤。

苏菀殊将苏芸儿难看的脸色净收眼底,目光微沉,看向炎天行:“天行,你可不能说些什么吓着芸儿了。”

“欸,阿芸怕这个的吗?”炎天行好像发现了什么十分了不起的事情一般,两眼熠熠闪光。

“才不是!”苏芸儿矢口否认,而又看向洞里头,微抿唇,神色复杂。

“还要往里面走么?”炎天行漫不经心地询问着。

“那是当然!”苏芸儿与祁悠若竟是异口同声地回答。

较之苏芸儿的一脸凝重,祁悠若倒是轻松地笑着,一脸的兴趣盎然。

“滴答――”流水轻溅。

“这儿就是尽头了?没什么特别的啊,也没有你说的那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祁悠若环顾了下四周,看向炎天行。

“我也没说一定有呀。”炎天行百无聊赖地晃着折扇,打量着这个洞底。

除了那潮湿的青苔,只有一涓溪流自岩壁上缓缓流下。

“算了,有点失望,回去吧。”

众人转身,就打算离开了。

“留下来吧……留下来……”

怨怨凄凄,幽幽如缕。

“殇殇?”

“嗯。”

“我们都听到了。”

“虽然我觉得这样做有点掉形象,但是……”祁悠若忽凝重地开口。

“逃吧,对么?”炎天行微笑。

“我数三下,往外跑,不要回头!”

“一。”

“二。”

“啊!”

火把掉地,被湿湿的岩壁浇灭了,洞中又恢复了一片漆黑。

而那个地方,空无一人。

——————

夕阳西下,层云渐染,天边是一片的霞红,如梦如幻,按理说明日应当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握着茶杯的手一颤,雨婆婆睁开了眼,望了望屋外的天色,而后又收回视线,轻抿了一口茶水,看向茶几上已经醒了的浣熊,慈祥地笑着:“呀,你醒啦,饿了么?婆婆有坚果哟。”

某浣熊伸了个懒腰,有环圈型图案的尾巴轻摇晃着,带着懒懒的味道,听到雨婆婆的话,站着身转了过去,冲雨婆婆伸手,龇牙。

“好好好,婆婆这就给你拿去。”雨婆婆和蔼地笑着,搁下了茶杯,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蹒跚地走到了木柜前,“让婆婆想想,放哪里了呢?”然后就开始翻箱倒柜。

某浣熊左右跳着,躲着一系列砸向他的杂物,忽的一张泛黄的宣纸砸中了脑门,伸爪将它取下,看着上面只有字,不感兴趣,随爪一扔,那张泛黄的宣纸便轻飘飘地落在了某个角落,字面朝下。

“噢,在这里呀。”雨婆婆从柜顶取下那盘很明显就那么放着的坚果,蹒跚地往回走,颤颤巍巍地在茶几后坐下,将果盘放在茶几上,抓了几个坚果递给某浣熊,“哝,很好吃的坚果哟。”

某浣熊很不客气地就拿过来吃了。

雨婆婆看着某浣熊吃得很欢的样子,又看向那盘坚果,轻叹:“婆婆都忘了,婆婆已经老了,咬不动这好吃的迷梦果了,还是都给你吃吧。”

某浣熊听雨婆婆这么说,吃得更欢了。

“慢点吃慢点吃,婆婆又不会跟你抢啊。”

——————

“白子断!”应声白子干脆利落地下在了黑子中。炎莫看着棋盘,满意地笑了,得意地看向对面的风啸,信心百倍。

风啸看着局势,只是不在意地微微一笑,忽然询问道:“小火焰,你希望我赢还是我输?”

“什么意思?”炎莫皱眉,瞧这问的,“你看不起我?我告诉你,这盘棋我赢定了!”

风啸只是微笑着:“这么说,小火焰希望我输了?”

“不许放水!”

“那就是希望我赢了?”

“你下你的!哪来这么多废话!告诉你,认真地下,不准给我放水!”

“好吧。”

一刻钟过后。

“怎么会这样!我又输了!”炎莫懊恼地看着棋局,而确确实实的自己又输了。咬牙瞪向对面笑得好不温和的风啸,“你逗我玩的是吧!”

“冤枉,我可是按照小火焰你自己说的,很认真地和你下棋。”

炎莫搅乱棋子,泄气地说着:“不玩了不玩了,每次都是我输。”

“下棋只是图个安逸,小火焰可千万别较真,无论输赢那不重要,一盘棋罢了。”

“哼,我当然知道!”

“说来,不知觉都这么晚了呢。”望向天际那抹霞红,都已黄昏了,漫不经心地说着,“他们还没回来。”

炎莫收理着棋子的手一顿,轻声道:“估计今天是不会回来的,回去吧,明天来接他们。”

“恐怕,我们也回不去了呢。”望着天际,风啸微笑着。

“欸?”炎莫惊异,抬头看向笑得云淡风轻的风啸。

“小火焰,你不如跟我讲讲吧,那个民间故事。”风啸忽然岔开了话题。

“你什么时候也喜欢听故事了?”

“嗯,怎么说呢,现在有些感兴趣了。”

——————

在小岛的南侧,一女一男,一前一后。夕阳柔和,镶金的霞红,暖暖地照着他们,拉长了他们的影子,影子交叠着。旁边便是无垠的大海,好似染金的大海拍着岩壁,击起朵朵水花,泡沫在空中飞舞,闪着粼粼金光,如梦如幻。

远远望去,两人就似一对情侣,那么温馨而和谐地走着。

而女子忽然抱怨:“霜雪,我就是弄不懂,凭什么你就是一钓一个准,为什么我钓了半天什么鱼都钓不到!”

是鱼竿的问题还是鱼饵的问题,还是位置的问题?

鱼竿是一样的,鱼饵也是一样的,位置的话自己还特意跟他换过,可为什么她还是钓不到一条!

“小沙浮躁了,自是钓不到鱼。有好好念清心咒么?”

“哼!我干嘛没事念那个,又不出家当和尚,要什么清心寡欲!”少女不服气,转身瞪向一脸淡漠清冷的白霜雪。

白霜雪看向少女,微微一笑,化开了那原本的淡漠与清冷,雨后芙蓉也敌不过的姿颜,柔和地说着:“淡然和泰然是一种理念,师傅告诉我,做人要淡泊名利,不畏浮云遮望眼。一切都有因果循环,心浮气躁无济于事,不如茕茕而立,清心寡欲,既来之则安之,也就无所谓无用功了。”

少女气鼓。这都什么跟什么,怎么又扯到大道理上去了,拐弯抹角又说自己什么:“我是在就事论事!”

“我在就事论理。”

“我又不是人,哼!”

“小沙这是在强词夺理。”

“哼!霜雪讨厌,不理霜雪了!”转身大步往前走着。

哪有这样的人啊!钓到就钓到呗,那一条条肥肥的不是肉啊,做什么放生啊!!她还没吃呢……

“小沙在为我放生了它们而恼我?”一语道破。

“才不是!”极力狡辩。

“因为有用,就将它们放生了,小沙莫以为我是慈悲心肠了。”

少女一脸懵逼。

“离开岛后回炎京了,我请小沙再吃可好?”

某沙沉默着。

哼,你以为我会就此妥协么!

半晌后。

“好啊!你说的!我要点满一桌海味的!”转身往回走,拉住白霜雪的手,脸上挂着大大的灿烂的笑容,紧紧抓着他的手,生怕他逃了或是反悔了。

“知道你嘴馋。”反握少女的手,带着她往前走,忽驻足,望向海面,脸色凝重下来。

“霜雪,怎么了?”少女疑惑。

白霜雪看向少女,微笑:“记得岛的东侧有个村庄,我们今晚去那儿过夜吧。”说着便带着少女往回走。

“欸,为什么?”她要吃鱼!鱼啊!

“那个村庄有一家店,烤鱼很不错。”

“走吧走吧,我们快点去那儿!”

——————

而在小岛的西侧。

一个窈窕的身姿迎风而立。

女子双眸轻闭,双手相扣结印,默念着古老的咒语,身上散发着微微的蓝光。

眼前那片拍岸的大海,依旧那般的波澜壮阔,而海面在缓缓升腾起了白白的水雾。

——————

山里头,黑黑的隧道中。

“小殇,我们走了很久吧?”苏菀殊微笑着询问。

溟殇不过轻点头,也不应答,继续向前走着。

“哎,真是麻烦了,走了这么久都没有碰到一个呢,连出口也不见着,小殇你说会不会,我们都死在这儿?”

溟殇额角犯痛:“苏菀殊,这话你说了第十五遍,不嫌累么?”

“哎呀,我只是看小殇这么沉闷,说说话逗你开心呢。你不觉得你不说话,我不说话,就没人说话了,怪冷清的么?”

说这样的话会开心才怪!溟殇有些怀疑慕容凌枫是怎么和这女人搭上眼的。

“小殇比凌枫哥哥还腼腆呢!”

“……”腼腆你个大头鬼!

“说来也真是巧,你和凌枫哥哥曾经见过面的不是么?很久以前的事了吧,那时候小殇几岁来着?”

“五年前。他倒是什么都会跟你说。”溟殇不以为然地说着。

“嗯,凌枫哥哥把他从记事起记得的所有事情都有跟我说,远亲近邻一个都没有放过呢。”苏菀殊微笑着,看向手中的那株微微泛着蓝光的药草,目光微闪,忽话锋一转,“小殇呢,你有跟小若说么,关于你的一切?”

溟殇身子一怔,瞬间就回神了,漫不经心地看着阴暗的岩壁:“她不曾询问过我。”

“你亦不曾询问过她吧?”苏菀殊微笑。

溟殇点头。

其实他并不想探究了,关于祁悠若的一切。或许以前会想知道,可是祁悠若自己也曾向他说过了,关于她的一部分事情,她担忧着他会以异样的眼光来看她,不知他是否信着怪力乱神。他其实不想深究,怕知道了自己不该知道的,就这样挺好的。

他怕梦醒了。

“算了算了,我也不想挑拨你们什么,这样挺好的。”苏菀殊微笑着,“对了,凌枫哥哥说今年三月二十是个好日子呢,宜嫁娶。”

“终于定了?”

“嗯,我怕瞒不住。”苏菀殊轻抚小腹,脸上有着以前不曾有过的慈母般的柔和。

溟殇目光微闪:“悠若她知道么?”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凌枫哥哥。小殇,你也不能告诉他。”

“为什么不告诉他?”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告诉他,或许是时机未到吧。”

“三月二十是么,你们回苏家?”

“嗯。”话锋又是一转,看向溟殇微笑着,“小殇,我告诉你这个不是让你调侃我的,回答我,你准备什么时候挑个好日子?”

“你担心她?”

“我有这个义务。”

“真是奇怪,明明是两个相识不到一年的人,结为知己,怎么说也觉得不靠谱。”

“我同小若是相见恨晚。时间很重要么?你呢,你和小若又相识了多久?你在意过时间么?”

溟殇沉默。自己旁边的不是普通的大家闺秀,这个女人很聪明,在苏家的时候他就知道。

苏菀殊轻声道:“如果时间重要的话,我愿意我剩余的生命时间不要和小若断了联系,如此算来,虽然不是什么海枯石烂,但是也算是半辈子了,嗯,我还年轻,可是多于半辈子了呢。”

半晌沉默。

“三月二十是个好日子。”溟殇忽然这么说。

“是吧?”苏菀殊微笑。

――――――

“这条路走过了,小枫,我们走右边,在壁上刻个记号。”

“嗯。”慕容凌枫举着火把,在石洞的右侧用石子刻了个叉,再看向苏芸儿,“可以了。”

“好,我们往这边走吧。”

沉默着,两人一起走着。

“小枫。”苏芸儿忽然开口。

“什么?”

“菀儿姐姐他们会没事的,对吧?”

“嗯。”

——————

祁悠若悠悠转醒,睁开了双眼,适应着洞中的光线,身上无任何异样,不觉疼痛,那她是为什么昏睡了过去?

坐起身来,竟是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天蓝色剔透的冰玉床上,诧异。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还是在石洞中,而并非一片漆黑,有夜明珠散发着光芒,屋中是蓝白色的光芒照亮着,不是很亮,却也将东西照得清楚。

祁悠若诧异这个地方,除了前方的一汪潭水,俨然就是个女子的闺房,全是冰玉打造的家具,如此完整,无丝毫灰尘,就好像还有人居住着一般。

祁悠若下了床,开始走动,仔细打量着这一件石室,思考着。

这是那个山洞的下面吧,应该是在这座迷梦山当中的,就是不知道到底在哪个位置。

她就知道刚才那个气息太危险了,还喊什么三下呀,应该就直接跑的!

没有人么?殇殇呢?小殊子他们呢?怎么会只有她一个人在这里?

他们应该不会有事的,她也要赶紧离开这里才是。

而打量了半天,也推敲了半天,就连那汪潭水自己都下去查看过了,却是没有丝毫异样,

“是密室不成!”祁悠若懊恼,从潭水中湿淋淋地爬上来。

不对,不可能是密室的,是密室的话,她是怎么进来的?

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衣服,不由皱眉。这下连衣服都湿透了!

转念又一想:既然这里是女子的闺阁,衣服什么的应该有的吧?

这么一想,祁悠若便开始翻箱倒柜,果然让她在衣柜中发现了干净的衣服。

衣服的衣料出奇的好,没有任何破损,或许是这冰玉的作用吧。

祁悠若思忖着,开始换衣服。

不过这衣服的样式倒是奇特,不和赫云大陆上衣物的样式相同,颇有民族特色呢。

走至冰镜上,看着自己的倒影,眨了眨眼。

嘛,意外地合身呢。

转了个身,又看向冰镜中的自己,忽似从冰镜中看到了什么,愣了愣,眨眼再眨眼,再……不用眨了,因为那个自己刚才看到的什么已经站在自己身旁了。

祁悠若倏然转身,而自己身旁竟是空空如也,疑惑又看向镜中,那个人分明就站在自己身侧。

“很漂亮呢,真适合你。”镜中的那个女子幽幽开口了。

这个声音很熟悉。祁悠若想起来了。可不就是那个在洞中自己听到的声音么!

祁悠若开始打量镜中的女子。

很漂亮的女子,精致典雅的五官,一头青丝松松绾就着,穿的不是和自己身上样式一样的衣服,反而是赫云大陆上样式的衣服。

奇怪之余开始质问:“是你把我弄到这儿的?跟我一起的其它人呢?”

女子幽幽开口,回答着:“是我请你来这儿的。和你一起的其他人在隧道里,寻找出路,别担心,他们都很安全。”

“为什么只有我在这里?”

“因为只有你能帮我实现心愿……”

“心愿?”

“你把手放在镜子上,我带你进来。”

进来?进哪儿去?镜子里面?!

祁悠若半信半疑地将手放到了镜子上,而看到女子也将手缓缓移动,贴上了她的手掌,而她感受到了,不是冰凉的冰镜的触感,是冰凉的手的触感,下一秒,她只觉天旋地转。

再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还是在镜子前,不同的是,她通过镜子看到的不是她自己,而是那个自己刚刚呆过的房间,稳了下心神,看向自己的身旁,那个水袖云衫的女子。

女子冲祁悠若微微一笑,转身往里走:“过来吧,坐会儿,我给你讲个故事。”

祁悠若微皱眉头,转身跟着女子走,却是诧异地发现,这个房间和刚才的那个房间一模一样,就连那汪潭水都一模一样。

——————

“相传呀,在很久很久以前,这个岛上的一个姑娘和岛外的一个年轻人相爱了。”雨婆婆抿了一口茶,对着啃着坚果的某浣熊缓缓说着。

某浣熊坐在桌上,两只爪子捧着满满的坚果,嘴里亦是满满的坚果,不断咀嚼着,好似在认真地听着雨婆婆讲故事。

——————

“可是那个男人骗了那个女人,那个男人在赫云大陆上是有妻室的。”炎莫嚼了口水果,慢悠悠地说着。

“哦?真可怜呢。”风啸微笑着,咬了一口手中的水果。

“咦,小啸啸知道这故事?”

“不知道,但我已经猜到结局了。”

——————

“男子想回去,女子黯然同意了,放他回去了。”白霜雪漫不经心地说着,为少女挑着鱼刺。

“嗯,薄情郎不可要!”少女义愤填膺地说着,狠狠咬着嘴里的虾肉。

“慢点吃,小心噎着了。”

——————

“可是回到大陆上的青年又开始思念起他和岛上那位少女的甜蜜往事,终是厌弃了长相不如少女的妻子,跑回到了海上。”女子轻声说着,看着祁悠若身上的服饰有些出神。

“然后他找不到岛了?”

“不,他找到了,岛还在那儿,没有变任何路线。少女也依旧在那儿,没有任何改变。”

——————

“姑娘很开心年轻人回来了,他们在岛上继续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雨婆婆又抿了一口茶,轻叹,“可惜好景不长啊。”

某浣熊嚼坚果的动作一顿,放下了两只爪中满满的坚果,一只爪子开始敲脖子,神情痛苦。

雨婆婆狠狠一拍某浣熊的背,那颗被卡着的坚果被某浣熊吐了出来,喘了好几口气,跑了过去,将那颗坚果捡起来,摔到地上,狠狠地踩!

——————

“男人从那以后就开始做梦,做美梦,每当雾起,他都会做美好的一场梦,很美好的梦,让他都不愿意醒来。”

——————

“男子就将这件事情告诉了女子,可是女子的神情很奇怪,她劝诫男子不要被那梦境给迷惑了,那只是一场梦。”

——————

“青年当时很奇怪,可再到雾起,他依旧昏昏欲睡,他极力克制着,却始终敌不过美梦的诱惑,进入了美梦中。”

——————

某浣熊继续嚼着坚果,看着雨婆婆,好似在等她继续讲下去。

“没有醒过来了。”雨婆婆微笑着,继续说着。

——————

“男人就此沉睡了,再也没有醒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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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很失望地看着男子,将男子埋葬了,她知道男子已经沉浸在了迷梦中不肯醒来了,永远不可能醒来,不肯为了她醒来。于是,她将他亲手埋葬了。她是喜欢他的,所以在埋了他以后,她也跳海自杀了。有村民在海岸发现了她的尸体,说是大海眷顾她,将她的遗体送回了故乡。村民将她的尸骨埋在了那个男子旁边,在去整理她居住的地方时,发现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留下来,留在岛上,永远留在我的身边。”说至此,白霜雪不再言语了,微笑着为脸色些许苍白的少女夹过去一块鱼肉。

“霜雪,你确定这是这个岛上代代相传的民间浪漫故事,不是民间鬼故事么!”

“怎么会是鬼故事呢,你看,不是有个很好的结局么?男子和女子永远在一起了对吧?”

“在黄泉又碰面了是吧!”

“嗯,在黄泉团聚了,说不定还能碰到那个男子的妻子呢,正好大家一起上路。”

“霜雪,你不是色胚,你是变态吧?!”

“瞎说。”用筷子尾轻敲了下少女的脑袋,略微不悦。

“本来就是嘛。”少女小声嘟囔着。

“我听说,那个女子的故居就在迷梦山的山顶上,要不我们明天去看看?”

“才不去!”

——————

“你告诉我这个故事做什么?”

“这是迷梦岛代代相传的传说,而我想说的是故事中的那个雾。”女子微微笑着,“今日会起雾。”

“……”

——————

“哟呀,好大的雾呢!贪吃娃娃,婆婆从没有看见这么大的雾啊。”雨婆婆望着屋外朦胧一片的大雾,明明还有霞光照耀,却是起了厚厚的一层大雾。

某浣熊微歪脑袋,爪子戳了戳昏倒的小姑娘,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雨花丫头也睡过去了呀,可千万别迷失在了里头才好,呵呵,婆婆还要雨花丫头照顾呢。”雨婆婆又抿了一口茶,笑得和蔼,“看来一时半会儿的也只剩下婆婆我和你这个贪吃娃娃了啊。”

某浣熊微歪头,跳上茶几,抓过果盘上剩余不多的坚果,继续啃着。

——————

祁悠若怔怔地看着镜中昏睡过去的一个又一个,不敢置信地看向旁边的女子:“传说是真的?这个雾真的会让人昏睡做梦?”

女子微微笑着,手下的动作停止,那面冰镜又恢复原来的样子,只能看到这镜子外面的屋子:“迷梦岛因为这个传说所以叫做迷梦岛,从来都是先有迷梦岛后有那个民间故事,那个迷梦的传说是真的。”

“可是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危险的岛现在好像是很普通的地方啊?”

“因为这个雾很久没有起了。”

“那又为什么突然起雾了?”

女子微微笑着,手又是一挥,镜面开始变化:“因为她。”

祁悠若看向镜面中,出现的是一男一女,准确点应该只有女子,那个男子躺在她的膝盖上,很安详地睡了过去,而女子静静地看着他,无任何表情。

这都是她没有见过的面孔。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留下那个男子。”

——————

静静看着躺着的男子,手轻拂过他的耳鬓,为他理去那碎发,目光清冷。

“夭,留下吧,留在我的身边,我不会奢求一辈子,更不会是永远,就这么几天,留下来,让我这样静静看着你也好。”

女子低低喃语着。

她还是贪心了,因为他带自己出来玩,自己贪心地想将这份美好保存,让它无限放大。

“夭,你不该带我出来的。如果不带我出来,我也不会还想着留在你身边的。如果不出来,我再让文炎下场炎雪,我就会毅然决然地回去了……”

“夭,你不该奢求的,我也不该奢求,你的罪过让我替你承担吧,是我想留住你,而不是你想留住我,都是我的罪过,与你无任何关系,罪责就让我一人一并承担了吧……”

女子轻声低喃着,她知道他听不见的,他沉浸在迷梦里面了,她也相信他会醒来的,不会像那个民间故事中那个愚蠢的男人一样。

可是她也知道,他不会立刻醒来,而在此期间,就让他沉睡着,消去平日里的疲劳也好,就让她这么静静地守着他,贪恋地再看他几眼吧。

——————

“小沙,醒醒。”白霜雪轻晃少女,看着少女脸上因为突然熟睡倒下去沾到的食物汁酱,无声笑了笑,取出丝帕来,将少女抱入怀里,轻柔地为她擦去脸上的汁酱。

“小沙,该醒醒了。”白霜雪轻声唤着。

少女眉头微皱,缓缓睁开了双眼,迷茫地看向白霜雪,疑惑:“我睡着了?”

“是呀,睡着了。”

“为什么?”她明明记得自己在吃鱼啊!!

“因为起雾了。”

少女诧异,环顾了下四周,发现人们都沉浸在了睡梦中:“那个传说是真的?!”

“我有说那是假的么?”

那个鬼故事居然是真的?!呜,会不会突然出现什么不干净的玩意儿吃了她啊?想到这里,少女不由搂紧了白霜雪,生怕自己就被逮走了。

“小沙,告诉我,你刚才梦到什么了?”

“鸡腿!很大的一个鸡腿!”少女很老实地回答着。

“那小沙为什么没有吃个够再醒来呢?”白霜雪好似很好奇,为什么少女没有被那个鸡腿的迷梦给迷进去了。

“哼,你当我傻么,哪有那么大的鸡腿啊!”少女愤愤地说着,“而且没有霜雪你烤的鸡腿好吃!”这才是重点!

“嗯?小沙,梦的全景。”

“……你端着个大鸡腿说是给我吃的,我咬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对,不像是你烤的鸡腿,然后我向你抱怨,然后我就被你叫醒了。”少女闷闷地说着。

“梦里有我?”

“嗯。”

白霜雪笑了,笑得很开心。

少女眨眼,不知道白霜雪在笑什么,转念一想,似又猜到了什么,脸颊微红,瞪向白霜雪,扬声质问着:“那你呢,你又梦到了什么!”

既然那个传说是真的,那他一定也睡过去做了梦才对,为什么他这么快就醒了?

少女看了看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菜肴,再次确定,他果然是一下子就醒了!

“我的梦?呵,说出来怕你笑话,我梦到你了。”

少女一愣,脸颊更红,别过脸去,虚张声势掩饰尴尬:“梦到我就梦到我呗,我干嘛要笑话你?”忽想到什么,脸色一沉,抓住了白霜雪的衣襟,质问着,“梦到我很不好么,居然这么快就醒了,很不想看到我么!”

白霜雪别过脸去,笑出声来:“因为我知道那个肯定不是你。你猜我梦到你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她怎么知道,那是他的梦又不是她的梦,她怎么会知道他梦到她在做什么!

白霜雪忽的很是暧昧地看着少女,只笑不语。

干嘛用这种不怀好意的眼神看着她!莫不是……

“色胚!你心里想什么呢!”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白霜雪好像很惊讶:“我在想什么,莫不是小沙知道了?”

“你想什么我怎么知道!”矢口否认。

“哦?”

“……”脸颊微红。

“我梦到小沙竟然在做家务呢,而且……”

“我做家务很稀奇么!而且什么?”

“而且梦里那个小沙的胸比你小了些。”

“……色胚!”

——————

“找我过来,特意让我避开那种雾,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帮我完成心愿。”女子将手放到镜面上,而就像是贴在镜上,无任何异样,“你看,我出不去的。”

“为什么只选我?”

女子微微笑着,看向祁悠若,指向她腰间的白玉:“因为你是莲玉的拥有者,你可以帮我。”

祁悠若深呼吸,定定地看向女子:“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女子微笑着。

——————

这莲玉可以寄托灵魂,你也看到了,我已不是活人,以我之力是无法离开这里的,我想寄托在这里面,通过你带我去外面。

祁悠若沿着石壁向外走着,一路幽蓝的萤火照耀倒是几分清楚。

“我说,你有名字的吧?”祁悠若忽然开口。

“名字?好遥远的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

“那你口里的那个‘言华’,是谁?”

女子沉默。

“我说,既然你没有名字,那我给你起一个,你看如何?”

“好的呀。”

“叫茕茕吧。”

“茕茕?你看出来了呀……”

“这需要特意看么?你说你不能走出那儿,可不就是一个人呆在那儿许多年了?你到底在那儿呆了多久?”

“到底有多久,我也忘了啊。我忘了我叫什么名字,我也不知道那个我口中的‘言华’是谁了,我更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只知道我一直呆在那儿出不去。而我的心告诉我自己,我有一个愿望没有达成,我要出去,所以我在等,一直等,等有人能带我出去……茕茕是个好名字啊。”

女子幽幽说着,带着几般无奈,几般牵强。

“你不怕我一出去就被那个雾给迷过去了?”

“不会的,我附在莲玉上,我可以让你不被迷过去的。”

“你确定你没有任何恶意,只是想让我带你去那个地方?”

“是真的,我确实只想去那个地方,虽然我也忘了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这个雾绝对和我无关,纯属巧合。”

“让我和他们分散也是巧合?”

“我不想太多人掺和进来,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我,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

“你确定他们真的不会有危险?不会像那个故事里的蠢家伙一样?”

“这个要看他们自己了,如果不是迷得太深,雾散了就会醒的,如果定力好的,提前醒也不是没有。还有一种呢,没有回忆的人是不会被迷雾迷住的。”

祁悠若目光微闪,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就比如你么?”

“没有回忆就无所追求,就无所欲望,没有欲望的人是不会被那虚假的梦境所迷惑的。我已经不是人了,自是不会做梦。”

祁悠若沉默,继续向前走着,见前方已没有那幽蓝的萤火,加快了脚步。

而一片漆黑,还有雾的缭绕,已是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真是的,晚上了么?”

“好像是呢。”

“我们是已经出了山里头?”

“嗯,在山上。”

“接下来呢,往哪里走?”一片朦胧,什么也看不清。

“因为没有料到会突然起雾,所以,我也不知道呀。”

祁悠若默。要不要这么老实的灵魂啊!什么叫她也不知道啊!

“要不,姑娘随便走走吧,运气好的话,或许就碰到了呢!”

这是需要怎样的直觉,怎样的运气,才能在这么一片大雾里恰巧找到自己要找的地方啊!

——————

“哎呀,阿芸陷进去了,怎么办呢?”折扇轻晃,微笑着,看着熟睡过去的苏芸儿,“真是不让人放心呢,是吧子鲨?”

“主子早料到会如此,为何不提前给他们吃迷梦果?”子鲨不解。

“提前给他们吃不就暴露你家主子知道内幕了?子鲨笨笨!”折扇敲了下子鲨的额头。

“是,属下愚笨了。”

“嗯?他就是那个那天晚上追了你半条街的家伙?”炎天行漫不经心地用折扇指向一旁的慕容凌枫。

“是,属下无能。”

“啧啧,堂堂剑痴也被你轻松甩掉了,那主子我倒觉得子鲨不是子鲨了呢。”

“属下会继续提升实力的。”

炎天行只是点了点头,些许漫不经心,蹲下身子用折扇戳了戳慕容凌枫的脸颊,笑得无辜无害:“子鲨,这皮相还不错呢,咱们把他卖了吧!”

“属下遵命。”说着就扛起了昏睡的慕容凌枫,转头看向炎天行,很认真地询问着,“请问主子,卖到哪?”

“尚风不是有家很有名的***么?就那儿吧!”炎天行微笑着,单纯美好。

好像有点远。

可子鲨还是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属下遵命。”

“喂我说,你们想把我卖到哪?”冷测测的声音从炎天行身后忽然响起。

子鲨目光微闪,下一秒松开了扛着的人,跳后了好几步,而脸颊上依旧被擦出了一道血痕。

“哎呀,醒了呢。”炎天行微笑着,折扇轻晃,看向依旧熟睡的苏芸儿,“阿芸怎么还没有醒呢?”

“什么目的?”简明扼要,直奔主题。

慕容凌枫一边冷冷地打量着炎天行,一边防备着子鲨,攥紧了手中的利刃,犹如盯着猎物的猎豹,准备随时出击。

“想抢了你夫人的妹妹做媳妇,这算目的么?”炎天行微笑着,折扇轻晃。

慕容凌枫目光微闪,收起了利刃,走至苏芸儿身旁,将她抱起,睨了炎天行一眼:“是个男人就自己争取,正大光明点,小偷小摸算什么好汉!”

炎天行只是微笑着,站起身来,轻声说道:“我不知道什么手段是光明,什么手段是卑鄙,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什么手段都无所谓。”

慕容凌枫脚下一顿,转身看向炎天行,目光一冽:“是么,看来是我小看你了。”

“谬赞。”

我可没在夸你!

慕容凌枫只觉得这个少年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无害,这个少年很危险,至少他直觉这么告诉他。

“姐夫,你不打算让我带路么?”折扇轻晃,“我可是知道路线的呢!”

慕容凌枫停下脚步,并未转身:“可知道菀儿他们的所在?”

“具体在哪儿我不清楚,不过不会走重复就是了。”

“……”

——————

“茕茕,我有个疑惑。”

“什么?”

“你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为什么会记得那个传说,为什么会知道今晚会起这个好久都没有了的迷雾?”

“姑娘,你这可不是一个问题呢。”

“是么,那就再加一个问题吧,那间石室是你曾经居住的地方么?”

“我的记忆没有告诉我那间屋子是谁的,不过是个女子的闺阁呢。”

这她也看得出来好么!

“至于你说的我为什么会记得那个传说,我也不知道,好像很久以前,我就知道了,好像是代代相传的故事,这个岛上的人都知道呢。”

“这么说,你是岛上的人咯?”

“欸,这样的呀!”

“……”

“至于会知道起雾,因为感觉。我能够感知到这个岛上的一切,每个角落,什么地方什么人在做什么,我能清楚地感知到。”说至此,一顿,继续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能感知到。”

“可能是鬼,感知范围比较广。”祁悠若漫不经心地说着。

“这样呀。”信以为真,觉得很有道理。

“说来,我们好像没有走到你想要去的那个地方。”祁悠若驻足,打量起四周来,“我们回到迷梦村了。”

“迷梦村,呀,好怀念呢……”

“你记得?”

“不,我不记得,但是我可以天天看到村民们的生活。”

“……”这算监视还是偷窥?

“总之,回来了的话就先找找炎莫他们吧。”说着,祁悠若又开始随便选了个方向走。

“不用找了,他们在迷梦村的那棵大树下,嗯,睡着了,还没醒呢。”

祁悠若驻足:“茕茕。”

“什么?”

“你说你能感知到岛上的一切?”

“是呀。”

“那这个迷雾对你到底有什么影响!”

“没什么影响呢。”

“……”如果可以,她想揍她。

“哎呀不好意思,我差点忘了我是魂体呢!”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揍她。

“等一下,让我感知一下。”

祁悠若沉默着,站在原地,等着某魂体所谓的感知。

半晌过后。

“茕茕,还没好?”

“好了好了。”

“那告诉我吧,怎么走?”

“嗯,先继续往前。”

祁悠若抬脚继续向前走着,看着周围一盏盏昏暗的灯光,村中是一片寂静。

“对了姑娘,我看到了几个有趣的人呢!”

“什么?”

“一个浅紫色衣服,一脸淡漠的男子,还有和他一起的一个小花妖。”

“小花妖?”没印象,“不是和我一起的那些人吧。”

“嗯,不是。但是他们醒来了,好快。”

“说说和我一起的那些人吧。”

“一个少年,带着三个人往你身边那个男子的方向走去了。”

少年?是炎天行吧。她身边的那个男子?是溟殇吧,果然他们是分散了么:“哪三个人?”

“穿嫩黄色衣服的小姑娘,嗯,她还在熟睡呢。还有醒着的两个男子,都穿着黑衣服,怎么说呢,一个带着剑的,一个抱着小姑娘的。”

小姑娘?是苏芸儿吧。抱着她的定是慕容凌枫了,还有一个带剑的黑衣男子,是谁?她可不记得还有一个这样的人和他们一起。

“他们没有危险吧?”

“嗯,没有危险,很安全。说来跟你一起的那个男子还在熟睡呢,倒是那个和你关系很好的女子,已经醒了。”

祁悠若目光微闪,继续向前走着:“他会醒的。”

——————

“霜雪!这里有间挺气派的屋子呢!”

白霜雪看着眼前的白墙黛瓦,微笑:“小沙,有间屋子呢。”

“是呀,有屋子!”

“……”

“……”

少女瞬间躲到了白霜雪身后,紧紧攥着他的衣服:“霜雪,我们回去吧!”

“小沙不好奇里面有没有人么?”

“一点都不好奇!我们回去吧!”

“雾这么大,来都来了,回去不是太可惜了?”

可惜什么呀!

“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不要不要!一定有不干净的东西!我不要进去!”死死拉住白霜雪,不让他走。

“不看怎么知道有没有呢?何况小沙,现在很晚了,听说走夜路更容易碰到那种东西。”煞有介事,十分认真地说着。

“你要时刻保护我!不准扔下我跑了!”勉强妥协。

“小沙,你别撇下我跑了才是。”

怎么可能!

——————

“看来是有人在的。”白霜雪看着院中一盏盏依稀的橘黄灯光。

少女缩在白霜雪身后,紧紧拉住他的手和衣服,警惕地打量着四周,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钻出来。

“悉索――”衣服滑过枝丛的声音。

少女冷不防颤了一下,张望着四周,低声询问着:“霜雪,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声音呀?”

“嗯。”他也听见了。

“趴踏!”踩碎枯枝的声音,在本寂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响亮。

少女更加紧张地向四周张望着,忽地视线停在那迷雾中慢慢向自己方向走来的亮光上,如此迷蒙,如此诡异。心跳在加快,手不自觉地抖了抖,下一秒连喊都不喊,拔腿就要跑。

“小沙,回来。”白霜雪赶忙抓住了就要扔下自己跑掉的少女,无奈。

这是刚才谁说不会抛下自己跑掉的?视线落到那抹光亮上,淡漠地从怀中取出一张用朱砂点画的符咒,轻扬至空中,化为一阵清风。

灯盏轻摇,火光轻晃,院中逐渐明晰起来。

“小沙看清楚,不是鬼,是妖。”淡漠清冷的声音,睨了那亮光一眼便看向自己怀中吓得不轻的少女。

少女定了定心神,这才小心翼翼地看向自认为是不干净的东西的妖,而一瞬的惊艳,替代了之前的惊恐,欢喜:“好漂亮的姑娘!”

被点到名的姑娘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们,手里提着一个灯盏。

若花瓣的面容,那双乍看之下百媚纵生的眼眸此刻静静的,泛不起一丝涟漪,女子墨发轻绾,上面饰有红色茶花的梳篦,额间有朱色花云状花钿,平添着几分魅惑。

一袭红衣,如妖如幻。

“奴家等候公子多时了。”女子忽看向白霜雪,眼波若水微微荡漾,带着言不清道不明的如丝魅惑,而声音似娇似媚,带着令人抗拒不了的劝诱,好似用一张用糖水织成的密网,甜丝丝的。

少女闪了闪神,继而是立刻的回神,紧张地看向依旧一脸淡漠的白霜雪,好似一个害怕被抢走心爱玩具的孩童般,紧紧攥住他的手。

白霜雪感觉到了少女的紧张,侧脸看向她,微微一笑,如此清华,声音浅淡却带着总以安慰她的力量:“我没事,不过媚术罢了。”

少女松了一口气,看向女子,微微皱起了眉头:“姑娘,你这样是不对的,霜雪是我的,你不能这样看着他的。他是色胚,很容易上当的!”

女子转视线,看向少女,目光微闪,眼帘微垂:“这样。”而又突然转移了话题,“你杀过人么?”

少女身子一颤,低首,神色黯然:“没有杀过人,却也杀过。”抬眼看向女子,低喃,“大叔不是我杀的,却是因为我而死的,我杀过一个蛇妖。”

女子定定地看着她,微摇头:“你在怜悯人类?真可笑。明明是和我一样的妖类,居然会怜悯侧目我们的人类。”而又看向白霜雪,嗤笑,“还跟一个人类男子一起,如此纠缠不休。”

少女微笑,看向女子,没有害怕没有羞恼,有的只是单纯的天真笑意:“我喜欢和霜雪在一起,霜雪不是普通的人类,我和霜雪是可以在一起的!”

女子又看向白霜雪,细细打量,而一瞬的惊愕:“是个半妖!”随之嗤之以鼻,“想来也只有那个神兽族愿意和人类交好了,真是可笑,明明知道人与妖是不能交好的,害人又害己,那个人族还不是因为这妖而灭亡的?”

少女眼睛眨了眨,看向白霜雪,而目及了他眼底那一闪而逝的暗流,呆愣。

她从没见过那个样子的白霜雪,那眼底的暗流如此沉重,如此戾气。

“我劝你还是离他远些吧,就算不是人类,他也是个男人,男人天性薄情。”轻声说着,如此轻描淡写,而完全不是在开玩笑,其间是绝对的认真。

少女怔怔地看着女子,满脸的迷惘与彷徨:“霜雪不是这样子的,霜雪待我很好,小沙喜欢和霜雪在一起。”

女子不以为意地睨了少女一眼,转过身去,开口:“走吧。”

“去哪?”少女迟钝地回应道。

“带你们去客房,夜深了,你们需要休息,不是么?”

“嗯。”少女拉过白霜雪就准备跟着女子走,“呐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定也是没有名字的吧,我给你起一个吧!叫小花好不好!你长得很漂亮,就和花一样!”

女子驻足,回首看向兴奋的少女,淡淡说着:“娇红。那是我的名字。”

少女亦驻足,兴奋的神情落寞下来,牵强一笑:“欸?小花有名字的呀,真好呢……”

女子目光微闪,长长的睫毛微垂而下,似在看少女,又不似在看她,轻声开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一怔,抬头看向女子,脸上绽放起灿烂的笑容,好似雨后清荷:“白沙雪。”目光温和下来,握紧了白霜雪的手,又低低呢喃了一遍,“我叫白沙雪,那是霜雪为我起的名字。”

白霜雪一瞬的呆愣,看向如此腼腆而目光柔和的她,微微一笑,眼底的暗流瞬间消散,反握少女的手,低眉顺眼,无所言语。

娇红默默地看着他们,转回头去,而眼中有看不清的情绪,继续往前走。

——————

“茕茕,你说的地方,是这儿?”望着那黛瓦白墙,真是难以相信在这个山野之中居然有如此典雅柔和的庭院建筑。

“嗯,是这里吧,我的感觉告诉我是这里。”

——————

“小沙,如果害怕了我带你回去。”看着四处打转,好奇打量着屋子的少女,白霜雪轻声说道。

“嗯?我不害怕了,霜雪,我们就在这儿玩几天吧!”

白霜雪目光投向窗外,庭院中只有那几盏黄晕的灯笼和那散不开的迷雾,淡漠道:“为什么,因为那只女妖?小沙,你们毕竟不熟,你不清楚她的本性。”

“可是娇红也没有害我的意思呀。”少女来至白霜雪面前,伸出双手握住他的一只手,抬起,笑着,“霜雪,娇红是和我一样的茶花妖呢。我喜欢她,第一眼看见就喜欢!”

白霜雪转头看向笑容嫣然的少女,伸手弹了下少女的额头,语气有些不悦:“居然当着我的面说喜欢别的家伙,胆子不小啊。”

少女揉了揉微痛的额头,笑得更开心:“有什么关系,娇红是女的嘛。”

“女的也不行。”

“霜雪,你这是无理取闹的霸道!”

“你奈我何?”

少女眨眼。是奈何不了他。

她微笑着扑到他怀里,脸颊轻噌着,带着撒娇的意味:“喜欢霜雪,最喜欢霜雪了!”

白霜雪目光微闪,浅笑着轻环过少女,低低说着:“你这叫得了便宜卖乖。”

“哼,你奈我何?”

“奈何不了你。”

——————

“姑娘,来此何事?”

一袭红衣,手提灯盏,火光轻晃。百媚纵生的眼眸中无一丝涟漪。

祁悠若看向娇红,忽开口:“茕茕,你可没告诉我这屋子还有人住。”

“她一直都在啊,守着这个屋子,忘记与你提起了。”轻声应答着,声音幽幽,是从祁悠若腰间的玉佩上传来的。

而娇红的双眼瞬间凝眸,灯盏落地亦是不知觉了。

“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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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如豆灯光轻晃,墙上的影子轻摇,最后慢慢定格。

“这样子呀,原来我真的是这个岛上的人呢。”女子微笑着,从容地看向脸上带着忧伤的娇红,轻轻开口,而声音幽幽,“真是辛苦你了,守着这个破败不堪的屋子这么多年……”

“破败不堪?”祁悠若打量了下四周,玩味地看向娇红,漫不经心地说着,“莫不是用了迷惑人的幻术将这庭院弄得崭新依旧?”

娇红垂眸,轻声回答着:“起初我并未用幻术,可是年久失修,我实在无能为力将它保护得如同当年一样了,无奈用了幻术,望主子责罚!”

“有什么好责罚的呢,败了就败了吧,不过一间屋子而已。”

娇红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女子风轻云淡的微笑,摇头:“主子,这是对你来说很重要的地方啊!那是你跟言华公子的……”家啊。

娇红本是想如是说的,而忽想到什么,神色愤恨,“是了主子,定是那个负心汉伤你太深,你再也不想保留与他有关之物吧。”

女子只是淡淡微笑着:“姑娘,我已经不记得了,关于我是谁,我叫什么名字,以及和我有关的什么,我都忘记了。”

娇红眼神一滞,继而苦笑:“主子,你连娇红我都记不得了么?”

女子轻轻摇头:“不记得了,我什么也不记得了。”看向娇红,微笑,“娇红是么,真是好名字,是很配你的名字呢。”

娇红唇瓣轻抿,微微一笑,而神色落寞:“主子,这样的话您曾与娇红说过。”

“是么?倒也是缘分了。”

“主子不记得也好,如此便是将那个负心汉忘得一干二净,如此也最好不过了,主子,莫要再提他了,涂添您的伤心罢了。”

女子只是微笑着,轻声说着:“娇红,我真是记不起了。你呢,也莫表现出这一副要斩之他而后快的表情了,看得我瘆的慌。”

娇红表情一僵。她刚才表现了什么很恐怖的表情么?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颇为无奈:“主子,您还是这般率直。”

“娇红也莫叫我主子了,听着真是不习惯呢,说说吧,关于我的事情。”

娇红目光一闪,为灯添了些油,火光更亮了些,这才缓缓说道:“主子,您本来的名字是玉念华,是这个岛上的人,是扆族人。”

“扆族……”微笑,指向祁悠若,“这么说,在那间屋子里的这些衣服都是扆族的服饰了?”

娇红点头:“正是。”而又忽然询问:“主子说的可是玉华宫?”

“玉华宫?”轻摇头,“我不记得了,那间屋子倒确实是用冰玉堆砌的。”

“定是那里了。”娇红一脸的挫败,“我早该思忖到您会在那儿的,若果知晓您的魂魄尚在,娇红也定当不惜一切代价寻得引魂之法的!”

“莫再责难自己,说说吧,关于那个言华。”女子浅浅笑着。

娇红目光再次呆滞,低首幽幽然:“主子,原谅娇红不能将他与您的事情告之与你。”

“不可以么?”

娇红坚定地点了点头,看向女子,眼中是不容置喙的果断。

“如此也罢了。”女子微笑着,说的毫不在意。

“罢了?”祁悠若忽觉好笑了,“玉念华是么?若是不知言华这名,倒也是个不错的名字,知晓了有一个男子叫言华,还是娇红姑娘口中的负心汉,亦是茕茕你心心念着的人,呵,怎觉玉念华这个名字是个讽刺了呢?”

女子只是微笑着,不以言语。

娇红错愕地看向祁悠若,又看向微笑的女子,神情沮丧:“主子您依旧没忘言华公子么?”

“不,我忘了。”看向一脸心痛难过的娇红,微笑,“我真的忘了,只记得这个名字,而忘了这个人是谁,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是真的忘了。”

娇红低垂下头,喃语着:“那您想知道么?”

“娇红不希望我知晓不是么?如此便也罢。”

娇红轻叹,抬头看向女子:“我告诉您,关于您和言华公子的事情。”

于是娇红娓娓道来,关于玉念华,关于言华,从他们的相识、相知、相恋、相守,再到相杀。从惺惺相惜、生死相依,再到反目成仇、冤冤相报。而她亦不深讲,轻描淡写,如此简单带过那些相识、相知、相恋与相守,刻骨铭心的竟只剩下那反目成仇的相杀。

“欸?好老剧的民间故事呢,那女孩子怎的这么笨,竟恋上这样的青年?”女子微笑,说得毫不在意。

祁悠若眼角微抽,扶额。她也这么觉得,这个女孩子怎么能这么天真……

“主子,那是您的故事!”娇红挫败,怎料的女子反应竟是如此平淡,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纵然她说得平淡简单了些,可是那种刻骨铭心的恨与爱,主子不当是这么平淡的反应啊!莫不是,真的完全忘却了?!想来也是,毕竟这么多年了,忘了也不过人之常情吧。

“如是就算完成了吧,茕茕,关于你的心愿,就应该是想知道关于自己与那个谁的事情吧?”

女子却是摇了摇头:“祁姑娘,我并未言我的心愿是这个呢。”

祁悠若诧异,有些头疼。她确实没有明说过,她只叫自己将她带于这儿,关于她的那什么心愿具体是什么,她是真的没有说过!无奈:“茕茕,那你说吧,关于你的心愿到底是什么?”

而娇红错愕,不解地看向女子,喃喃着:“心愿?主子您有未了的心愿?”

“是呢。”女子点头,“可能就是因为执念太过强烈,成天扰的圣主都心烦了,便是将我以亡魂的方式放了回来吧。虽然我亦不明白为什么会被困在那个镜子里。”

镜子里?!娇红更加不解。

听说执念过于强烈的亡魂是无法投胎的,而会出现在尸体呆的地方。可是,她明明记得当年是她亲手含泪将主子葬在了迷梦山的山坡南,一棵大树下。自己也明明常常去那儿祭拜主子,为什么主子的亡魂竟是出现在了镜子里?!莫不是有人曾挖出过主子的尸体?!

想到此处,娇红不禁冷颤。

这么说,这么多年那个墓碑下的竟是一口空棺材么?!

娇红越来越不敢相信了,到底哪个才是真相?!

而心中的疑惑越大,就越想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茕茕你说吧,关于你的心愿。”

祁悠若的再次开口,打破了娇红的遐思,让她缓过神来,也定下心来,看向女子,想认真地听女子说出的心愿,已是做好打算要不惜一切代价去完成女子的心愿。

“我,”女子微笑,“不知道。”如此干脆。

“……”

“……”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咬牙。如果茕茕是实体,她很想弹她脑门啊!!

“祁姑娘莫生气,我是真的不知道呢。”女子笑着,而默默地往后飘了几步。

“主子?”

“我的执念只告诉我要来这儿,关于为什么,我的心愿又到底是什么,我想我已经忘了。”

“……”忘了……

“……”主子忘了……

“败给你了,茕茕,我听说健忘是病,得治!”

“算了主子,不提其它,娇红先带您和这位姑娘去歇息吧,毕竟很晚了。纵然是幻术,有些屋子娇红还是努力维持着,是可以居住的。”

“如是倒也有劳你了。”女子微笑着,如此风轻云淡。

娇红只是轻摇头,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