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玉生
作者:糖里有毒 | 分类:历史 | 字数:78.8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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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节 向千歌与玉子弃(一)
炎京,炎皇寝居。
炎琰倏然惊醒,额头冷汗微冒,扶额轻喘,尚未定神。
“吾皇,您怎么了?”娇柔的声音,妙曼的年轻肌理,女子轻倚身边的君王,好让她的炎皇将注意力只留在她的身上。
“云妃,你先回去吧,来人,摆驾凤仪宫!”炎琰将身旁的女子推开,无任何留恋,自行穿衣好后就大步离开了。
女子愤恨地看着男人就这么扔下她走了,连个温存也没有,就似昨晚的缠绵只是空水月一般。她咬牙,恨恨地捶了下丝被,而立即又收起了怒容,面无任何表情,眼神轻蔑。
沈云娘,你的位置迟早都是我的!不可能有孩子了的你能成什么气候!有什么保障!不就是靠着沈家的地位么!哼,什么炎夭,炎辰悕,炎天行,待我怀上儿子,你们都得靠边站!没娘的野种们都敢跟我儿抢皇位?
思至此,女子不由就笑了,高傲自信的笑。
——————
凤仪宫。
“皇上又是梦见子弃姐姐了?”虽是疑问却说的肯定。女子温婉地微笑着,细心地为炎琰泡上茶水。
“是又梦见子弃了。”炎琰轻叹,满是疲惫,有些烦躁,“云娘,茶还没泡好么?”
“还请皇上稍安勿躁,再等片刻。”女子微笑着,没有丝毫因炎琰的烦躁而停顿动作。
炎琰抿唇,终是轻叹一声,不再催促了。望向窗外,思绪飘远。
“皇上,夭儿近来可好?”
“怎的,他又没来看你不成?”
女子微笑着摇头,轻叹:“夭儿向来要强,也忙着,没来看我这养母也很正常。只是两年前这么一别,至今也没与我单独聊聊,怪思念的。好在前日看他还健朗着,也算是放心了。”
“哼,他能忙什么!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怎么说你也算他的半个母亲!不孝儿!”炎琰冷哼,思及炎夭,火气难忍。
“这些年来也真是苦了夭儿,我毕竟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呢,怕是夭儿还记恨吧。”女子无奈地摇头,苦笑着。
而炎琰心中一塞,沉默不语。
“皇上,安神茶。”
“辛苦你了。”伸手接过,轻抿一口,只觉神清气爽,心也静了下来,依旧是回忆里的味道。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梦到她,醒后总是烦躁不安,也唯有沈云娘泡的这安神茶能让自己心静下来。
“皇儿不见踪影,炎莫也不知被风啸帝带去了哪儿,炎辰悕那小兔崽子跟本皇玩足不出户,欣儿的病尚未见起色,敏儿跟本皇闹腾,天行又在玩捉迷藏!云娘你说,本皇的这些儿女,怎么一个都不让本皇省心呢……”炎琰轻叹。
他亏欠自己儿女的太多了。
“皇上,听闻五公主醒了。”女子不言其他,轻声说道。
“哦?欣儿醒了本皇定要去看望!”炎琰面上一喜,“都说苏家三小姐妙手回春,果是如此呢!本皇定要重赏于她!”
而转念一想,炎琰看向女子,询问:“云娘,你可见过这三小姐?”
“见过一面。”
“如何?”
“是个蕙质兰心的姑娘。”
“可否婚配?”
“有未婚夫婿。”
“是么……”真是可惜了。炎琰站起身来,“云娘,本皇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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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送皇上。”
炎琰信步离去,不带丝毫挂念。
女子静静地开始亲自收拾茶具,就和往常一样。
子弃姐姐,他依旧没有变呢,钱、权、利益,他始终抛不下这些。他并不在意自己的这些儿女,却总说得自己很在乎一般,没有文侯大人的胸襟,也没有文侯大人的气魄,也难怪姐姐当初毫不犹豫地选了文侯大人,弃他而去了呢。
女子手指微顿,望向窗外,看见的唯有那深锁的宫墙。
可是子弃姐姐,我抛不下他,就算他如此薄情与肤浅,我依旧抛不下他。
视线又落回茶具上,轻叹。
说来可笑,我现在唯一能牵留下他的,竟只有姐姐曾教我泡此茶的茶术罢了。
文炎后宫多是非,夭儿他们便是最好的见证,而我终将被留守于此,付出了一辈子无亲儿的代价。
——————
此时,迷梦岛西侧。林中小筑。
屋中的燥热尚未褪去,暧昧的气息还有残留,些许的狼藉无一不宣示着不久前的旖旎春色。
女子平复着内心的躁动,双眸尚且迷蒙,唇瓣上的水泽还诱人的晶莹着,轻喘着娇气,脸上的绯红不曾退散。她抿唇,贝齿轻咬下唇,似是不甘心,却又不得不认命。
炎夭半撑着身子,墨发自肩头倾泻而下,看着怀里背对着他的女子,她的双眸半敛,羽睫轻颤,不甘心地咬着唇瓣,白皙的肌骨绯红一片,无一不彰显着他的恶行。
他忽低低笑出声来:“青女,你不知道你这般模样很诱人么?”
“夭,我真的累了。”女子闭目轻叹,将丝被上拉,遮住自己已疲惫的身躯。
“想睡了?”
“不,只是不想动。”
炎夭轻抚她微潮的秀发,觉得最美好的还是这事后的恬静。她也只有在这时,不会以那素来清冷的模样面对自己。
“夭,你不生气么?”女子半睁眼,没有看向炎夭,这般闷闷地询问着。
“生气,我很生气,你这般的自作主张让我很生气。”
“那你……”
“而我又能把你怎么样呢?”炎夭轻声叹气,说的毫不在意,看着她的侧脸,“现在气消了。”
女子错愕,侧身望向他。
他的墨发自肩头倾泻,还带着湿气,映着那白皙的肤色,明明还透着绯红。
黑白红,相得映衬,好不蛊惑人心。而眉间的那点朱砂显得异常妖娆,还是那双看似黯然神伤的眸子,依旧透着那股看你又不看你的妩媚劲儿。
他的母亲定是个美人,定有倾城之姿,也只有那样的美人才会生育出这般出色清华的孩子。
他微微一笑,醉人之意涟漪开来,明眸柔肠百结,万道流光,滟滟随风荡漾。
女子不由别开了视线,而脸上的红晕泄露了心思:“夭,我听闻赫云大陆民间有个说法。”
“又是什么谣言?”
“我今因病魂颠倒,唯梦闲人不梦君。”
炎夭不禁咋舌哑然,随后不由笑出声来:“这是哪厢传来的词赋,倒也别有趣味?”
“出处我怎晓得,我只知那是各个城中大家闺秀来挂念你都用的一句罢了。”
“情确乎是有的,美则美哉,倒是太过悲戚了。”看着略显烦闷的女子,伸手将她圈到了怀里,脸颊贴紧了她的秀发,低低喃语着,“你若是念我,可千万不要用这一句,我不喜。”
女子羽睫微敛,无所言语。
她也不喜。
“你可知自己被恭称为赫云大陆的第二美男子了?”
“似有这么一说法,不过我倒是好奇,青女你居然知道?”
“很奇怪么?”这种只要她一出门,坐到任何一个酒楼或茶楼,就是乡野小茶摊,都能听到的事情,她为什么会不知道?而心中些许烦闷,她并不喜自己在意的人成大家茶后饭后的谈资。
“不奇怪不奇怪。”炎夭微笑着,不由拥紧了难得这般可爱的她,而神情一瞬的落寞,想询问却又怕打破了这般难得的温和气氛,更不舍她又那般清冷地对待自己——从来知道她向来如此清冷地对待一切。
若不是刻意的邂逅,若不是自己用这厢好皮相那么一瞬迷惑了她的心神,他真的不知道该拿什么留住这般清心寡欲的她。
“青女,告诉我,你的名字吧?”炎夭低低喃语着,如此小心翼翼。
而她心下一颤,转身背对着他,不愿看他,也无所言语。
如此沉默着。
就似知道她不会告诉他一般,他其实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纵然心中苦涩,却成心的打趣,从她的身后,更是拥紧了她,好像怕她逃走一般:“要不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夭,我叫青女。青女就是青女,别无他名了。”
掌管霜与雪的女神,谓之青女。
“你别再自欺欺人,你是人类,是和我一样的人类,不过有半点那神族的血统,不过是雪灵族的神女,仅此而已不是么!”
炎夭忽然就恼了,他恨恼,恨恼她总是以这个身份来划开与他的界限,也清楚的知道,她就是因为这个所谓的身份而不肯留在他身边的!
“可是,我就是雪灵族的神女呀……”声音突然就哽咽了,转身看向一脸懊恼的炎夭,伸手抚上他的脸庞,而泪珠就那么无征兆地滑落下来了,没入他们交缠的丝发中,不见了踪迹,“夭,你能否认这个事实么?”
“我……”刚想出口而又噤声。
他能否认么?他不能。
“为你再下最后一次的炎雪,夭,让我走吧……”女子仰面,亲吻上他的唇瓣,轻声说着。
炎夭垂下眼帘,温柔拥吻怀中的人儿,就像他迷梦后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这般温柔地拥吻她,在她错愕与迷醉之际占有她。
其实,他有时候不希望她开口说话,因为但凡她一开口,大多都是让自己烦闷苦涩的言语,所以他喜欢拥吻她,堵住她那张让自己心烦意燥的小嘴,而所得到的又是这般美好,让他实难将她放手。
“你连给我生个孩子都不愿?”喘息间,他不甘心地询问。
“如果已有那孩子的话,回去后,我会恳请将孩子生下,再送还于你的。”
“你会回来么?”他不想放过任何希望。
“托人送来。”
“你好狠的心……”
炎夭忽觉悲凉了,心中有什么悄悄坠落而扯痛了他的心,一思及她将永不见他,他心里就特别烦闷与悲凉,这不是他想要的!嘴角微扬,而苦笑意味十足。
这是报应吧,千算万算漏算了他的一颗心。他能做什么?他什么都做不了……可是即将分离的酸楚折磨着他,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而有那么一刻,他豁出去了,不计代价的。
“青女,不要回去,我也不回去了,我不报复文炎了,我早不恨了!我想留下你,只想你留下!”
女子几乎怀疑是自己心中的贪念引得她产生了这样美好的幻听,而她的心上人在看着她,如此虔诚与小心翼翼,她也看到了他的紧张与害怕,似在等待她的回答。
她似乎都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了,她怀疑是不是迷雾将她也引进了自己编织的美好迷梦中。
而她最终惨淡一笑,温柔地抚上他那俊秀迷人的脸庞,似是贪恋,似是不舍,而言语间的欣喜与无可奈何,他听得真切。
“我何德何能竟是能得到你如此眷顾,青女一生无悔。”
她不忍心揭穿,他现在说的这话是多么荒诞可笑,多么的无可救药,因为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他竟是在垂死挣扎。
她也不想清楚这话是否不合时宜了,她只知道,自己的一颗心早就落在了这个人身上,无所代价的。
她是雪灵族的天选神女,守护雪灵山,守护雪灵一族,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注定她将无欲无求,在冰雪漫天的雪灵山上了此一生,可又偏得让她遇见了他?
她是被当神女奉养的人,被囚禁在这神域里,无所沾染,是众人心中无暇高贵的女神,而又怎的偏是遇见了他?
多么巧合与唯美的邂逅,遍地洁白的冰雪,她一人立在那儿,是无尽的孤独与悲戚,偏就是这么一个人,背着初升的朝阳站在那儿,冲自己温柔的一笑,却是道“原来你也在这儿呀”。
一瞬的错愕,没有人知道,那一刻的他是多么光芒万丈,多么绝代风华,从此便是成了她心中的神。
原来你也在这儿呀。
怎偏得就是这么一句话,若果是其它,若果轻佻些,她或许就转身离开了,可偏偏是这句话,硬生生的不舍迈离一步了。
就好似麻木地奔波了许久,尘满面,鬓如霜,心中是苍老的哀叹与寂寥,偶逢一处佳景,心中有所触动,却又瞬间被绝望湮灭,正待收拾情绪,麻木地继续奔波时,却恰逢不远处有一个与自己相同的人,风尘仆仆,暂得片刻的休息,而也望向自己,可对方偏是温柔一笑,冲自己道:原来你也在这儿呀。
本是不相识之人,却有那么一瞬感觉是旧时相识,好似在哪儿见过,再次的邂逅让本如冰的心脏,恢复了跳动,渐渐消融。
所以,她愿意为了他,万劫不复!
说来可笑,她并不懂感情,但是那一瞬的心跳却是真实的。
她一个人独居了许久,会有人来她的祠堂祭拜她,求她保佑平安顺利。她也在暗处观察过很久,可这些人的眼神从来都是一样的,那是看待神的眼神,她清楚明白,这般敬畏的眼神,她已是司空见惯了,可笑的是自己本就不是什么神,那些人居然还如此虔诚向她祈祷,久而久之,心也如冰般麻木了。
而这个人的眼神不一样,和他们都不一样!她读到的是温暖和温柔,那是足以融化她的温度。
于是,她愿意为了他,哪怕万劫不复!
他是刻意的,是为了利用她,她也知道,可是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能呆在他身边,哪怕片刻缱绻亦心满意足。因为他是她心中的神,她怎敢奢求神的永远眷顾呢?深知自己将犯下屠害生灵的大罪,却依旧毅然决然地这么做了,因为那是他的要求。
神女也好,恶女也罢,她不在乎了,她在乎的唯有她心中的神。说她自私也好,残忍也罢,无所谓了,只要是他希望的,她愿意帮他做,而代价她却只想自己抗。她不想连累他,也不愿他与自己一起受苦,所以她想自己抗,用一生来赎罪。
她不悔。
不是他惊扰了她的世界,而是她误入了他的生命。
她欣喜,她无怨。
离开他就是要保全他,她也不曾奢求他会留下她,她自愧于心中的贪念,所以更坚定要离开的心。她不走会连累他。
而他居然放弃,为了留下她,突然放弃了利用她的初衷,他就这般放弃了自己的执念,只为留住她。
她犹豫了,她又突然觉得可笑了。
如果他放弃了初衷,那她的存在意义呢?为他做的她已经做了,现在突然收回了,她该怎么办?
可是做了就是做了,她的罪是无法因为他突然的挽回而消弭的。那她做的这些,意义呢?
她迷茫了。
她窃喜心上人对她的在意,而又彷徨她所犯的罪过。
她犹豫无措了。
或许、或许她得让这岛上的迷雾再停滞一段时日,至少等她想明白。
可是,这又是不是她的贪念?她如此渴求与心上人抛开一切的独处,而心上人的身份毕竟又摆在那儿,她贪婪地禁锢心上人会不会给他造成什么麻烦?
“夭……”缠绵间,她忽然轻叹,而声音的低哑与娇媚让她一怔,讶于自己又陷入了欲念中,又陷入了这种渴求他的状态。
“乖,叫我名字可以,不要说多余的话。”
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有这种直觉,她又会说出让自己懊恼不已却又无可奈何的话,他真的不想次次与她温柔缠绵时,听到那些让他心酸的话!
就是不缠绵的时候,他也不想听到。
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心中一叹,但还是开口说了:“不是什么多余的话,我在想是不是该将迷梦岛上的雾给散了?”
毕竟听说这种雾长时间停留会让陷入迷梦中的人更加无法自拔,她不想因为她的贪念却枉害了他人性命。
“你心善,有你的顾虑,散了吧。放心,就算没这迷雾,你也一样能困住我,用你的身体和你那颗心。”
极为轻佻的话语,让本就脸皮薄的女子羞红了脸,本就因意乱情迷,她脸颊绯红得如同苹果,现下更是个熟透的苹果,红润得诱人一亲芳泽,事实上炎夭也确实这么干了。
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似的,女子的心痒痒的,也顾不得羞赧,竟是认真反问:“你说的是真的?”
好笑她的询问,俯身亲吻她的颈畔,呢喃着:“我又何时骗过你?”
是的,他没有骗过她,就算是为利用她来刻意的接近,他也没有骗她,大方的承认他就是想利用自己,也没用那些甜言蜜语来哄骗她,是她自愿跟他走的。
“那你伴我七日可好?我们可以回你的府上,而不是总滞留在这岛上。”
她知道,滞留对他没好处,还容易让有心人抓住了他的把柄。
“何止七日?一生一世我都伴你!”如此认真而虔诚,好似这便是自己真正的心愿,而他如此满足她的相伴。
可女子的心却狠狠地颤了,清泪竟自眼角滑落了。
她不奢求,她真的不奢求!她无德无能受此眷顾啊!
“乖,做正事,不准再胡思乱想了去!”他没有抬头,所以没有看到她的清泪,亲吻上她的柔软,引得一声娇呼,而自己心火也再难克制。
几乎一瞬屋间的温度又上升了,暧昧的气息又浓郁了,瞬间就冲散了之前些许冰凉的气氛,唯有醉人心弦,诱人沉沦的旖旎风光。
——————
“茕茕,你让我这么做,”祁悠若轻扬眉,望向身侧半透明漂浮着的佳人,“娇红姑娘可知道?”
“祁姑娘莫告诉娇红不就好了?”微笑地看着那汪渐渐泛红,光彩流离的水潭,正静等着什么。
“你不是说你什么都忘了,也不记得这叫娇红的小花妖,怎的对她这般细微?”
而女子亦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是对那个孩子,总有一种莫名情绪,看着她我觉得很温暖。”
祁悠若也没再多说什么,反正茕茕也说了,既然她也想不起她的执念到底是什么,她也不想回镜子里,待她将这红玉珠交予娇红,她便选择跟自己走,因为她觉得重获自由的滋味,太好了!而且她很开心和自己相处的短短光阴。
想到这儿祁悠若就头疼了,她怎么就好死不活地答应了呢!这下好了,妖魔鬼怪全凑齐了!
她是想借着找回木豆子他们的机会游山玩水来着,有殇殇陪着后自己也很满意,起码有人不计代价的照料自己了,而且不孤单,但谁来告诉她,为什么队伍就莫名庞大了?!这不是两人的浪漫蜜月游,是集体组队旅游团吧!
四小只……算了,那四小只随便折腾去,也就是人头的问题,自动忽略。
三录……只要她不半夜爬她的床,不和殇殇干瞪眼,也没什么的。
小殊子和小枫子……嘛,反正也是闲着没事,出去走走,培养感情也不错。她绝对清楚小殊子就是打着给炎欣看病的幌子出来透气的!好不容易摆脱自家五叔的无理取闹,卖萌加自残,她才不会轻易回去呢!
风啸帝那堆……虽然小殊子妹妹被扣在里面了吧,但,关她什么事!她保证,等临竹回来了,她就带着殇殇撤离!就算认识,也不能这么蹭吃,蹭喝,蹭车费吧!
炎辰悕……反正这货回到自己老家,铃子回去了,估计这厮也不会出来瞎转悠了。
赵嘉灿这厮……哦,是看管四小只的来着,忽略。
苏柔桑……
祁悠若忽惊觉了什么。
对了,小殊子还有个姐姐叫苏柔桑来着,嘶,似乎没怎么见着了?为了找情郎又跑去哪儿了?有点不省心。
“祁姑娘?”
“嗯?”祁悠若回神,就见得潭水之上已是漂浮着一颗红润的水泽圆珠,当下醒悟,原来自己走神,红玉珠已浮水可取了也没注意。她点了下头,俯身将红色小珠取出。
“姑娘刚才似乎分心了?”
“想了些有的没的,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将小珠装于锦囊中,系好袋口,转身准备回去了。
“是茕茕的任性惹姑娘担忧了?若实在不便……”
“怎么说呢,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愿意跟着我也不介意,我倒是怀疑你真的甘心放弃自由再回去?”
女子诚实地摇了摇头,又微笑:“姑娘是好人呢!”
祁悠若一愣,不自在地别过头:“说我是好人的,你还是第一个。”
“茕茕有幸结识姑娘,是茕茕的福气,看来是圣主大人可怜我这孤独亡魂了。”
祁悠若似才注意到什么,有些疑惑地看向身侧灵魂状的女子:“你不是已经知晓自己叫玉念华了,怎的还以那茕茕自称?”
“姑娘不是亦唤我茕茕么?这是姑娘你为我取的名字呢。”女子神色柔和,轻声道,“何况我也挺喜这名。今后,我便唤茕茕,玉念华这人早已归故了。”
“你喜欢也倒是无所谓。”
“祁姑娘。”
“什么?”
“云游四遭,是不是很有趣?”
祁悠若沉吟了片刻,嘴角微扬,很温柔的弧度,她轻点头道了声嗯,并未多言什么。
她想起了许多。
确实,她来这个大陆已经快整整一年了,从尚风到崇叶,再到文炎,她已经踏过了许多路,看过了许多风景,遇见了许多人,现在突然记忆便翻涌了,而回忆翻阅之快,眨眼之间似白驹过隙,却深深地印在了这脑海里,是待夜深人静之时独自回放吧。
她以前不觉得,现在回忆才发觉了什么。
她猛然间发觉,至始至终,从她来这个大陆的开始到现在,有一个男人一直在陪着她,包容着她的一切。
她是不是,该对他好点?
茕茕见祁悠若又分神了,而她脸上不禁扬起的笑容又是如此纯粹美好,茕茕一愣,随后莞尔一笑,倒也没出声打扰祁悠若的遐思。
看来云游四遭,真的很有趣呢。
——————
石洞口。
苏芸儿悠悠转醒,几分迷蒙地望着眼前依旧白茫茫的一切。
“芸儿,你醒啦?”苏菀殊扶起苏芸儿,让她靠着自己。
“菀儿姐姐?”不确定地看向温柔笑着的苏菀殊。
她好像做了一场梦,很美好的梦,美好到她怀疑了这份美好。
“是我。”苏菀殊点头,继而心疼地抚着她的手臂,“芸儿,你的手臂受伤了怎也不见你对我说起?”
若不是她依旧昏睡,自己不放心为她诊了下脉,也许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她的手臂居然被拉了这么深,这么长的口子,而且还在养伤阶段。
苏菀殊轻叹一口气,这个倔强的妹妹啊……
“小伤,无碍。”苏芸儿不知的是,她这般明显的敷衍更惹得苏菀殊心疼。
“对了菀儿姐姐,炎天行呢?悠若姐姐呢?”岔开话题是一方面,真的疑惑是另一方面。
声明,她绝对不是在意炎天行那混小子的安危,她怀疑的是那小子是不是又在哪个地方算计着什么谋财害命的勾当。
“小若她不知去了哪儿,小殇还没有醒来,不方便分头行事,只得在洞口先等等小若。至于天行,我记得他刚还在这儿呢,凌枫哥哥可看见天行去了何处?”
她刚才的心思都放在了苏芸儿身上,没有注意身边的情况,自然也没在意炎天行的情况,而见到慕容凌枫竟是摇了摇头,心下一凛。
那个跟在他身边的男子也不见了,避开她的耳目也就算了,可连慕容凌枫都没注意到?!
炎天行……
——————
林中典雅小筑。
“主子?”看着空空无人的屋子娇红疑惑。
为什么祁悠若不打招呼便与她的主子离开了。
去了哪里?会不会有危险?出事了怎么办?
这些不安的念头让娇红很担忧,不顾其它便匆匆离开了院落。
看着娇红匆匆离开的身影渐渐淹没在白茫茫的迷雾中,少女好奇:“霜雪,小花这是匆匆去哪哩?”
“好奇?跟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把玩起少女头上的发饰来,似在意了什么。
“欸?这样不好吧……”听说跟踪别人是不对的,咦,霜雪干嘛拿下她的发饰了?
“是有点无聊,那小沙就不要好奇跟去了,我带你去拿个好玩的东西,娇红不在更好。”
“小沙明白了!霜雪特地来这儿是因为那东西的对不对?”咦,霜雪解她衣带做什么?
“小沙居然变聪明了?”不置可否,毫不在意地笑笑,很耐心地扯开少女的衣襟,看着她香肩半露,肌肤若凝脂般细腻柔滑。
“霜雪。”
“什么?”
“你在做什么?”少女终于发现异样了。
她发现,她被扒衣了。
宛若盛开的花苞,立于锦缎间,黑发雪肤,冰肌玉颜,似花般的少女,懵懂地望着身侧微笑的男子。
“帮你换衣服。”拿着不知从哪儿来的白衣,满意地看着浑身雪白的她,浅笑着,眸若霜雪,冰冰凉凉,淡淡的无欲念无杂质,好似就是给少女换衣服这么简单。
少女眨眼,垂眸,任由白霜雪摆布,就真似一个洋娃娃般了。
“霜雪。”少女有些纳闷。
“怎么了?”帮少女系好湘裙腰带,用又不知从哪儿来的木梳,梳起了少女那柔顺的丝发。
“你这爱把女孩子当娃娃打扮的癖好,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色胚,变态,果然没错!
白霜雪手一顿,轻捏了捏少女的脸颊:“说什么傻话呢,我可是只给小沙一人扮娃娃呀。”
“哼!”拍开白霜雪的手,不爽地气呼,小声嘟囔,“还真敢承认我是娃娃……”
白霜雪微笑,继续为少女梳发:“小沙生气了?”
“哼!”别过脸去,而脸颊上突然被什么东西滑过的微痒让她回神,用手轻抚,看去――是雪白的流苏。
“咦?”少女好奇地看了眼白霜雪,后者只是笑而不语,而眼神微痴,看得她脸颊微红,半信半疑地跑到了梳妆镜前瞅了瞅自己。
柳眉,杏目,樱唇,姣好的脸蛋,如墨般的青丝,发上缠着几朵白色茶花连缀的头饰,雪白流苏轻垂于脸颊两侧,称着自己那如雪般的肌肤,如此清纯的容颜,如此纯真的打扮,可不就是初遇白霜雪时候的打扮么!
少女微微一笑,雪白的肌肤染上淡粉的红晕,雪白的双眸柔和纯净。
不知为什么,这一刻她的心情就好似吃了蜜糖,却也只是尝了一口,而那甜丝丝的味道才挥之不去,沁入了心脾。
“不满意?”白霜雪来到了少女身侧。
少女转身看向他,璀璨一笑:“很满意!霜雪最好了!”
“最喜欢我了?”
“嗯!”
白霜雪露齿微笑,有雨后清荷的气质,对于小沙这般大胆的诚实很受用。
少女只觉眼前一亮,上前环住白霜雪的脖颈,仰面看向他,满是希冀:“霜雪,亲亲!”
因为少女的前扑,白霜雪惯性搂住了她的腰,闻言却是一愣,不自在地别过脸去,而脸颊微粉,别有一番风味:“傻丫头,说什么呢。”
少女不服气地用双手捧住了他的脸颊,让他看向自己,疑惑:“莫不是害羞了?”
白霜雪身子不由一僵,拿下少女的手,握在手心里,拉着她就往外走。
见白霜雪不回答自己,背对着自己,只是将她拉着走,心下更肯定,眸子更亮了,好不开心:“霜雪害羞了!霜雪不是色胚么,居然真的害羞了!”
“小沙,别闹了。”
“害羞了!害羞了!霜雪害羞了!脸红了!”
“小沙。”
“霜……唔!”一扯,一拉,被抱了个满怀,失望于白霜雪只是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小沙,换一下吧,以后别叫我色胚了,叫你还差不多,这么色急?你可是女孩子。”语气颇为无奈。
他是不会告诉她自己现在的状况,至少现在不会。说来他还当真没发现,小沙居然这么色急?这是她第二次勾搭自己了吧,真可惜不是时候呢。
少女不满地拉下白霜雪的手,瞪向他:“女孩子怎么了!追求美有什么错!明明是你勾搭我的!”
好笑少女的说辞,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霜雪,我之前的衣服呢?”
“秘密。”
“!!”
——————
林中。
“茕茕,雾似乎淡了。”
“嗯,雾要散了。”
“散了?”祁悠若驻足,静静看着越来越薄的雾,而在前方看见了些许轮廓,正往这边走来,凝神,警惕起来。
待逐渐清晰,祁悠若松了一口气,而又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天行自是来找姐姐的呀!天行冒着生命危险来找姐姐,姐姐是不是很感动?”炎天行扑闪着那双无辜无害的眼睛,满脸的真诚。
祁悠若目光越过炎天行,看向他身后的两名男子,其中那个穿青衣的自己见过,那个穿黑衣的也是他手下?但是她可不记得在来岛上时炎天行带着这两个人,还有,那个叫子鸢手里拿着的盒子又是什么?
见祁悠若的视线停留在了子鸢手上的那个盒子上,炎天行笑意加深,折扇轻晃:“姐姐在好奇这盒子里有什么吗?”
“是什么?”
“骨灰呀。”说得很不在意,笑得纯真无邪。
祁悠若眼角微跳,看向炎天行,那是探究,是怀疑。
“姐姐别这么专注地看着天行呀,天行可是很专情的,既然看上了阿芸,姐姐看上天行也没用。”打开玉骨扇轻摇,遮半颜,而眼角弯弯似月牙般,煞是好看。
祁悠若语塞,别开视线。
子鸢已是无力吐槽,默默地又看了手中的骨灰盒一眼。
他要捧着这玩意儿到什么时候?!
“是谁的骨灰?”漫不经心而意有所指。
炎天行合起折扇,一声清脆,轻敲额角,笑得纯洁无害:“一个叫炎华的男人,很不容易的呢,毕竟在炎皇室陵墓的深处,辛苦子鸢了!”
“言华?!”祁悠若一怔,她怎么也没想到是那个人的骨灰,而她也觉得没多大意外,毕竟她清楚感受到了腰间的震动,她知道是茕茕的颤抖,从这骨灰盒一出现茕茕就在颤抖。
怎么又扯到炎皇室了?她不会觉得炎天行多话才说出这一点的,是故意的。
炎天行将折扇轻晃,摇头:“是双火炎,炎国皇姓,炎华。怎么说呢,是莫姐姐他们的前辈的前辈的前辈……嘛,反正很久远就是了,就是先前辈好了!”
“是呀,真的很久远了,久到我都忘记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幽幽然。
祁悠若望了眼身侧的女子,漫不经心而目光微闪:“茕茕你这样出来没事么?”
“有什么关系,天行是好孩子,对吧?”女子微笑着,看向依旧在笑的炎天行,没有丝毫慌张和惊讶。
“是!姑姑,天行很想念您呢!”
喂,就差没摇尾巴了!祁悠若很无语地看着某只卖乖的家伙,心中疑惑加深:姑姑?怎么可能!
“好久不见了,天行都长这么大了呢!”女子纯粹欣慰的微笑,而目及了开始震动的骨灰盒,眼神一滞,别开了脸,些许仓皇,“祁姑娘,带我离开这里,我不想见到他!”
“他?”祁悠若瞅了眼震动欲裂的骨灰盒,轻点头,转身就准备离开。
“念华,你又在躲避我了?就跟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一样……”
一个男子的声音,幽幽然,而带着清冽的味道。
炎天行望了眼身侧的男子,俊儒的长相,眉清目秀,眉宇间有上位者惯有的睨视霸道,这让他很不喜,倒是那双有违这儒雅气质的桃花眼让自己很有好感,因为很像一个人。
炎天行露齿一笑,好不纯真:“你再纠缠姑姑,姑姑会更讨厌你的。”丝毫没有对前辈的敬畏。
男子只是瞥了天行一眼,手轻握,放在唇边咳了几声,而又偷偷望向女子。
果不其然,女子身子一顿,转身望向男子,不掩的担忧,而后就看到了他唇边的笑意,脸颊微红,别过脸去:“又被骗了!”
喂,茕茕,你弱了!
祁悠若干脆站停了,转身看向男子,一愣,又看向女子,掩唇微笑。
这就是传说中的郎才女貌、郎情妾意,怎么看都像是一对吧!
“姑娘,你笑什么?”茕茕不解祁悠若突然的笑意。
“茕茕,你应该很开心的吧,就算恩怨牵扯有多深,而你作为亡魂没有记忆地徘徊这么久,早就淡了吧?是不是就算现在你记起了他,剩下的没有恨,只有思念?”
“祁姑娘……”女子羽睫微颤,看向男子,莞尔一笑,而眸中水泽微漾,“言华,能再见你一面,真开心。”
或许祁悠若说的不错,以她的脾性,她早就忘了,所以就算娇红说起他们间的恩怨,她只当是听别人的故事一般,已经没多少感触了,而对这个人的情,却是还在的,那份思念是渗入灵魂中了……
可是淡了就是淡了,无论她生前有多爱这个男人,又有多恨这个男人,现在都无所谓了,她不过一缕抱着执念未散去的亡魂,对于这个男人的情感总归淡去了,现道一句再遇怡然,那也算是生前最后的凭吊了。
她已不是玉念华,她是茕茕,一抹叫茕茕的孤魂。
“念华……”男子想上前一步,却无奈于骨灰盒的束缚,忽转身看向炎天行,“小娃娃,谢谢你了。”
炎天行不在意地别过头,折扇打开来轻摇,半遮颜:“别拿那双跟哥哥很像的桃花眼瞅我,我才不会中招,我只是为了姑姑罢了。”
男子不明炎天行在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而视线停留在了茕茕寄魂的莲玉上,眼底闪过一道精光。
好像就是一瞬间的事情,祁悠若感受到了莲玉的轻颤,然后归于平静,却觉头疼了。
她不是这块玉的主人么?为什么都不需要她的同意,想收谁的魂魄就收谁的!当她是什么,摆设么!
“言华?!”诧异地抬头望向握着自己手的男子。近在咫尺,近在咫尺了!她刚想挥手告别来着,怎么他突然就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念华,能再见到你,我也很开心!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就算是亡魂了,也作对鬼夫妻,好不好?不用再在意生老病死,很不错是不是?”
茕茕呆愣地看着浅笑的他,只觉眼前泛白,呼吸困难,脸颊发烫,脑子微糊,想退后又退不了。
“念华?”满意地看着羞涩的女子,手不由握紧,笑意加深。
没有变,他的念华没有变。他凑近了她会害羞,她对自己刻意的讨好卖乖根本狠不下心来。
“我不是,言华你别、别靠这么近!”茕茕只觉手足无措,泛晕乎了。
很近么?男子轻叹。有时候她这毛病也很让自己困扰呢,因为谈不上一句话,念华会变口吃。
祁悠若默不作声地退到了炎天行旁边,看着明明别扭的茕茕,却异常和谐的两亡魂,浅笑,忽低声道:“你小子知道不少嘛。”
“姑姑忘了自己的心愿,但是那家伙的出现能让姑姑想起来,就当晚辈我孝顺姑姑了,不然姑姑该多苦恼。”炎天行微笑,“嘘!姐姐可要为天行保密哦,就这么说好了,不要反悔!”
她什么时候答应了么?!
“我记得你说我帮你做一件事情便将折扇给我。我替你保密,折扇给我!”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想夺过炎天行手中的折扇。
“姐姐你又使诈!”炎天行笑着,说时迟那时快合上了折扇,把玩着,躲过祁悠若突然的抢夺,将折扇藏入了袖中,负手而立,让祁悠若无从下手,“我可没说要让姐姐保密就将这扇子给你呢。好吧,既然是交易,我拿你男人的性命来交换。”
本是闹着玩的,闻言祁悠若目光一沉,脸色阴郁下来,冷哼:“你什么意思,你以为你杀的了他?”
“我当然杀不了他,杀人魔怪的称号又不是吃素的。不过我知道,没有我,他醒不过来。”漫不经心地说着,目光平视前方,看的是茕茕他们,却是和祁悠若说话,“信不信由你,反正等下你会看到的——你男人醒不来咯。”
祁悠若沉默,若有所思,只是脸色依旧不好看。
“主子……”娇红怔怔地看着茕茕,不相信自己所看的一幕。
为什么主子会和这个男人在一起,为什么他们还握着手,为什么主子一点愤恨的表情都没有!定又是这个负心汉迷惑了她纯真善良的主子!
思到此处,娇红愤恨地看向男子:“炎华!你还好意思出现!为什么你还要纠缠着主子!”
“小娇红?”男子有些惊讶娇红的突然出现,而后微笑,“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少假惺惺了!你居然还敢出现,你骗得主子还不够惨么!为什么还要出现!我活下来了你以为是你的恩赐?是主子用她的命换了我的命!我不会放过你的,哪怕你成了鬼,我也定叫你魂飞魄散!”
玉魂珠,对,她还有玉魂珠,待她回去取来后,她定要保护主子不再受这负心汉的欺骗!
那双百媚纵生的眸子,满满的皆是不泯的仇恨。
“娇红。”
“主子?!”错愕地看着伸手挡在男子身前的茕茕,不敢置信,苦笑着踉跄退后,“主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娇红,算了吧,我已经不恨了,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恨的,我也希望你别恨了。”女子轻叹,挡在男子身前,她害怕娇红一时愤怒用玉魂珠来攻击他,那个能寄托灵魂,却也可以让其魂飞魄散的东西。
“主子为什么要护着他?他将你害得多惨你忘了么!”
“我记起来了,娇红跟我说的以及没有说的,我都记起来了。娇红,我不恨了。”轻柔说着,看着娇红莞尔。
“为什么不恨了!你……”
“我的心愿,我不肯去投胎转世,化为亡魂徘徊于此的执念。”缓缓开口,打断娇红的愤怒。她知道娇红要说什么,她想提醒自己那些苦痛,可是她已经不在意了。
因为说到底,是她自己选择的死亡,而为的也不过是炎华。
娇红只觉心口一滞,静静地看着女子。
祁悠若脸色不是很好,而闻言也抬头看向女子。
炎天行微笑着,等着女子继续说下去。
男子牵握住女子的手,紧紧握着,他害怕女子突然的消散,若果她消散了,那他徘徊于此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娇红,好好活下去,离开这儿,别再守着那破败的记忆,开开心心地活下去,忘却以往,忘却我们,好么?”
浅浅一笑,眸中尽是笑意,温暖的笑意。她就是这么娴静姽婳的女子,这么善解人意,这般善良,是扆族的信仰。
“这是,我的心愿。”
于此刻,雾彻底散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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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中。
“哇!霜雪,好漂亮的珠子!”
玉珠散发着温润柔和的光泽,就似珍珠一般的白,却有着白玉一样的纹理,上面刻有一条金红色的条纹,明眼人一看就知是件宝物。
“玉魂珠。呵,找到了。”白霜雪静静看着被少女捧在手心的玉珠子,眼底有金光慢慢涌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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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洞口。
“菀儿姐姐,为什么他还没有醒?”
“或许小殇他等会儿就会醒来吧。”苏菀殊浅浅笑着,而看向依旧昏睡的溟殇,眸子阴沉下来。
为什么还没有醒,如果再没有醒,会不会跟天行说的那个故事里的男子一样,再也不会醒来了?那小若怎么办?溟殇你不肯为了小若醒来么,你的自制力就这么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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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炎京。
溟殇醒来时,发现有些晕乎了,感觉自己睡了很久很久,做了好长好长一个梦,而最后却是自然醒的。
他睁开眼看见的是床幔,坐起身来发现自己竟是在屋中了,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他这是在哪儿?小丫头去哪了?
溟殇掀开被子起身来,发现自己竟只穿了里衣,墨发也披散着,好像他昨天就在这儿睡觉现在醒了似的。
也顾不得穿衣了,他疑惑地走出屋子,看到了熟悉的庭院,愣了愣。
他这是回来了?
这不就是自己在炎京时住的地方么?
“丫头?”迷茫地唤了一声,却发现自己喉咙很干,肚子也饿得很。
就像找不到母亲的孩子一般,惘然地四处瞎走着,没有任何目的地,而路过之地寂静非常,没有一个人影。他有些茫然无措了,走出了大门口亦不自知,迷惑地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目光从他们的脸上一一略过,极力寻找着,希望看见自己想看到的那张容颜,可是没有。
“咦?这是谁家的公子,好生俊俏!”
“嘶,他怎么这般模样就出来了!这让女孩子家看见可如何是好!”
“看他目光呆滞,莫不是有什么病?真可惜呢,年纪轻轻的,又生得这般俊朗。”
行人来来往往,而看到溟殇皆不由驻足望去,窃窃私语,小声议论着。
充耳不闻行人的议论,只是呆愣地站在那儿,目光涣散,而里衣纯白如雪,丝毫没有轻浮之感,整个人明明似误入凡尘的仙人,如此清雅的气质让人实难侧目相视,说出些不好听的话来。
“小若,怎的屋前围了这么多人?”
祁悠若亦困惑不已,只觉不是什么好事,快步上前了几步就瞥见了那抹熟悉的身影,一惊,赶忙拨开人群跑到溟殇身旁。
“你怎么跑出来了?傻愣在门口做什么呢?”
不掩的担忧,伸手就想抓住他的手,带他回屋子里去,而不料他更是快了一步,握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入怀中,紧紧抱着,生怕她离开似的,祁悠若诧异。
“我很害怕,生怕我晚一步出来就再也寻不见你了……”声音嘶哑甚至颤抖着。
祁悠若身子一僵,神色柔和下来,伸手回抱他,安抚他的情绪。
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的害怕与慌张,心狠狠地颤了颤。
她很难想象如果她晚些回来了他会是什么反应,居然连衣服都不顾及穿上,他到底是有多心慌地来找自己?
“小若,先带小殇进屋吧?”遣散了围着凑热闹看的过路人,看着依旧相拥在门口的两人,苏菀殊不禁觉无奈了。
抱抱没什么,但穿成这样就大庭广众的搂抱,怕是明儿个小巷就要传出什么话来了。
片刻之后,祁悠若带溟殇回到了屋中,帮他穿衣,梳发,如此贤惠倒也少见了。
而溟殇只是看着她,专注地看着,眸子纯粹的清亮,好似永远也看不够她一般。
“小若,饭菜放这儿了,还需要什么跟我说便是。”
“辛苦小殊子还亲自送来了,也不需要什么,不过睡得久了些,能有什么事?他好着呢。”
苏菀殊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依旧一脸迷蒙的溟殇,也不好说些什么,只得退下将空间再还给他们两个。
“好了!”满意地看着自己成功帮溟殇系好了发,虽然是很简单的事,她却花费了不少精力和时间。
拉起他的手,将他带到桌前,让他坐下来,自己再细心地布好饭菜,将托盘放置到了一边,才放心地坐到了溟殇身侧,轻柔开口:“吃饭吧,你都快四天没吃饭了,一定很饿了吧?”
每个动作,每个眼神,就连说话的语调都是这般温柔的小心翼翼,生怕出了什么差错一般。
如果不是认识她的人,会以为她是个温柔贤惠的女子,是个温婉的好妻子。
而认识她的人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要不就是眼前这女子吃错了药,她整一个今天没吃药感觉自己萌萌哒的状态是闹哪样!
果然还是受刺激了吧,要不就是遭雷劈了。总之太反常了!
“殇殇,怎么不吃饭?”看溟殇只是静静凝视着她,也不动手吃饭,让祁悠若觉得无可奈何,亲自捧过碗筷,夹来些菜,“这样好了,我喂你吧。”
果然太反常!
“丫头。”溟殇终于再次开口了,而长睫微垂,神情恹恹,整个人好似被氤氲水汽给熏蒸了,带着迷蒙的水雾感,好似从云烟中飘渺而来,如此虚幻的美,这般清雅单纯的气质,“我已经昏睡四天了么?”
“是呀,加上在岛上的那一天,可不就已经快四天了?来,张嘴吃饭,啊――”就似在哄孩子一般,她竟也埋怨起为什么会是筷子而不是勺子,如此的不方便。
听话地让祁悠若喂饭,双眸看着她,是珍惜,是眷恋。
“你不会觉得我睡得太久了么?”
“是有点久,估计梦很美吧?真想看看你到底做了什么美梦呢,竟让你迷陷了这么久。”夹菜,喂饭。如此贴心伺候着。
溟殇咽下饭菜,看着祁悠若,眸中却多了分委屈,眼波微漾:“不是什么美梦,是噩梦,接二连三的,反反复复,好讨厌。”
祁悠若夹菜的手一顿,眼帘微垂,继续温柔周到地伺候溟殇吃饭:“梦醒了就好,只是你可千万别再睡这般久,让我好生担心你。”
默默地吃着她喂来的饭,忽伸手圈抱住她,靠着她的肩头,说不出的安心:“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祁悠若神色微敛,放下碗筷来回抱他,满足地轻叹:“那可说不准,谁会料到还会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你又会不会让我这般为你担心?”
“不会的,不会再让你担心的。”固执地重复着,抬起头,正了身子,将她按入自己怀里,紧紧抱着,如此贪恋她的温暖与气息。
祁悠若也不再多说什么,静静靠在他怀中,只觉自己也只有靠着他才能如此心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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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莫跟风啸回尚风了,好像要解决些什么事。苏芸儿倒是留了下来,跟在小殊子身边。炎皇隐退,文炎大皇子炎夭继位,再过一个月炎辰悕要娶铃子了呢。文炎五公主炎欣的病好了,但小殊子的姐姐苏柔桑突然下路不明,小殊子最近在极力寻找她,所以现在还打算留在炎京。”
祁悠若陪着溟殇坐在庭院中,晒着和煦的阳光,只觉气氛安宁,让自己很是心安。
祁悠若没有说迷梦岛上后来的事,他也不想问,看着坐在矮凳上,就在自己身侧却趴在他大腿上的女子,好似温暖的阳光让她昏昏欲睡,而他格外喜欢这份恬静,这份只属于他与她的美好氛围。
对于祁悠若简简交代的这几日的事情,他也不过轻嗯一声,因为与她无关,他现在在意的,唯独她而已。
“炎天行这小子终于把折扇给我了,临竹那小子也终是回来了,倒是让我安心了不少。你猜炎天行让我做什么事情?”祁悠若忽然仰着小脸,笑着看向他,笑容是如此温暖与恬美,带着丝丝狡黠。
溟殇弯腰将她从凳上抱起,让她坐到自己腿上,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触上她柔滑的脸颊,懒懒开口,而带着丝丝蛊惑:“如果是什么烦人事就拒了,别理会他就是。”
“我像是这种言不守信的人么?既然答应了,努力做到便是。何况没有他,你也醒不来了,怎么算也是有恩于我了,一点小事我自然不会拒了。”轻靠他怀中。
她也在后怕,如果他还未醒来,她该怎么办……
“你答应他何事?”轻抚她柔顺的丝发,将手自然地搭在了她的腰间。
“那小子看上了苏芸儿,委婉一点的说法就是让我帮着撮合他们俩!”
“委婉?”
“那小子脸皮厚,开口便是他要苏芸儿,这般狂妄轻浮的话,也幸亏小殊子没听见,不然铁定要揍他!”
“倒也率真坦白了。”溟殇微微一笑,几般清华,阳光透过长长的睫毛,留下淡淡青影,也折射着流彩的光华。
“是脸皮厚得能当墙了!因为苏芸儿留下了,三天两头往这儿跑,赶都赶不走。我都怀疑如果苏芸儿是选择跟着风啸回尚风,这小子会不会也跟着跑过去?”
“倒也一往情深。”
“一往情深?”祁悠若不敢苟同,“说来那巫语的炎雪却不曾再下过了,真是奇怪呀。”
“那是人为的,不下了倒也安省了不少。”
“殇殇,瞧你这般悟性,不如你来为我解开这「炎雪下,炎且亡」的巫语?”
祁悠若希冀地仰着小脸看着神定自若的他。嗯,感觉殇殇醒来后更帅了!都霸气侧漏,不食人间烟火了!
“你想知的我自会都告知于你。”低首看向她,浅笑着抚上她的脸颊。
他从没有这般安心和满足过,好似拥有她便是拥有了全世界一般的感觉。
“在雪灵山上有雪灵一族,其间有神女谓之青女,有掌控霜雪云雾之能。”
“这么说这文炎的大雪是她的杰作?”
“文炎从未下过雪,她的嫌疑很大。”浅笑着回答她的问题,倒也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青女,定是青女」
她是还记得的,炎莫看到炎雪时那诧异而慌乱的表情,嘴里喃喃念着青女。
果然是个知内情的丫头!算了,反正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目的呢?这么没事找事总有目的吧?还有那个什么神女不好好在雪灵山呆着,来遥远的文炎做什么?”
她可是还记得雪灵山在尚风那儿吧。
“「炎雪下,炎且亡」,很明显,这目的自然是让文炎灭亡了。至于那个神女为什么来文炎,我不清楚,要不我去查查看?”
“不用了,反正和我们没关系。不过,一场雪就让炎国灭亡?有点可笑吧。”
“如果我猜的没错,是利用了谣言的杀人心了。我不知此巫语是何人所说,但既然这句巫语被炎皇室世代所记,它的分量还是有的。扰乱人心,这种不攻自破的做法倒也省了不少力气。”望向天际的流云,看白衣变苍狗,“流言蜚语,人心慌乱不过是佐料,这句巫语的准确性还是有的,文炎是真的不能下雪的。”
祁悠若疑惑,仰面顺着溟殇的目光望去,看到的是澄澈的天空,似恍然大悟了什么:“你说的是文炎的气候?”
“无中生有的东西总会搅乱全局,哪怕小得微不足道。”低首凝视女子的脸颊,因为阳光的晕染,女子的肤色雪白,带着微微透明的美感,手指轻轻触碰,只觉柔软细腻,不舍放手,“怕是今年文炎粮食的供给会有偏差,这是一个契机,一个引起国内叛乱,又给别国可乘之机的契机。”
听说曾有人在荒北之地发现一片碧油青草,感觉是神之迹,虔诚取回一方青草,来年带他人前来,竟成一片荒沙。
几场大雪看上去没什么影响,但对于从不下雪的文炎气候多少会有影响。空气的湿度,温度,土壤的水分,松软度,总会受到影响,而其直接结果便是让种子难以适应,从而影响作物生长。
作物生长关系到百姓的温饱,百姓的温饱关系到社会的安定。
如果朝廷不做出及时的补救,暴动叛乱是极易发生的,缺的是粮食。
一来,对人们自身的伤害,饥饿使兵力下降,更让百姓犯糊涂事,人心难以凝聚;
二来,朝廷若供给百姓,国库会损失大半,从而国库空虚,国力下降;
三来,给别国往文炎倾销粮食或偷袭之机,无论从商路还是军防,都有空隙。
其间的攸关利害脉络太过清晰,清晰地让人心惊胆战,不寒而栗了。
几场炎雪,看似无碍,却着实给了文炎致命一击,轻则摇摇欲坠,重则灭国亡民也不是不可能!
祁悠若目光一沉。
到底是谁如此心计,如此仇恨?但定是个熟知文炎情况的人。
“在想什么?”手指触上她的眉宇间,抚平她皱起的眉头,“我不喜你这般阴沉的表情。”
“阴沉?”她刚才表情很阴沉么?皱了下眉头而已吧!
“我的丫头应该开开心心的,无忧无虑,悠然自得,淡若止水,而不是皱着眉头,沉着脸,就算是在算计别人也当笑靥如花,百媚纵生。”
祁悠若怔怔看着他说得这般认真,不由笑出声来,轻靠到他怀里,莞尔:“知道你疼我!”
“嗯,自然。现在疼你,以后更疼你,越来越疼你。”轻柔地说着,声音清淡如风,拂过了她的心间。
祁悠若脸颊微红若胭脂染就,觉好笑:“这是情话?”而喜上眉梢,彰显着她现在的心情。
“情话是用来哄人的,我说的是实话。”
渐渐扯离谈论那天大的阴谋,嬉笑打闹着,郎情妾意,恬静祥和的气氛让人不想打扰。
“若姐姐。”
一个女子的声音,娇柔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
“嗯?欣儿来啦!”祁悠若转头看向立在院门口的少女。
少女一袭浅绿衣裳,纱裙上绣着青竹,宁静间自由一股清灵之气。柔顺的眉目,瓜子脸,是个相貌姣好的姑娘,雪白的肌肤却无一丝血色,苍白得让人心疼。少女有些瘦弱,有弱柳扶风之姿,而她笔直地站着,脊骨是倔强的,却更让人心疼。
她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女子。
“听天行说姐姐回来了,便来寻姐姐。”炎欣说着望了眼溟殇,些许惊艳,倒也无所痴迷,看向微笑着的祁悠若,小心翼翼道,“是不是不合适?”
他就是若姐姐这几天尽心照料的男子?倒是一番好相貌,竟有不输夭哥哥之容。
“欣儿特意来寻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有什么不合适的?过来坐下聊吧。”祁悠若笑着起身,牵过少女,让她安坐在矮凳上,自己在旁边半蹲着,看着她纯粹清明的眼睛,声音柔和,“今日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少女笑着摇头,伸手握过祁悠若的手,笑得纯粹:“看见姐姐就很开心了。”
祁悠若正想说什么,却被打断。
“欣儿?”
一个男子的声音。
男子穿过院门,转进院中,看到祁悠若等人一愣。
祁悠若笑容收敛,站起身来看向院门口的男子,清冷询问:“敢问阁下是?”
男子回神,收敛情绪,有礼地回答:“在下玉侯炎语陌,听闻五公主来此静养,特来看望。”
姓炎?皇室家人?祁悠若看向炎欣:“欣儿?”
炎欣望了望男子,看回祁悠若,一脸茫然地摇头:“若姐姐,我不认识他。”
男子一愣。虽听闻他这个侄女病醒后记忆全失,自己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真当被当面说不认识,总觉无奈悲凉:“欣儿,我是你五叔叔啊。”
炎欣依旧茫然地摇头。
祁悠若闻言微诧异。这般年轻的叔叔?
男子看上去不过二十过半的年纪,儒相白面,眉宇温和,倒是个书生模样,气质淡雅的白净之人。
炎语陌有些失望地轻叹一声,而又想到什么,小心翼翼询问着:“那欣儿可还记得清语?林清语?”
炎欣茫然地看着他,亦摇了摇头。
炎语陌心下又是一叹。连清语都不记得了么?他那个傻瓜弟弟知道了又该多心痛?而心下又是一悲,苦笑。
也是了,他那个傻瓜弟弟呀,怕早已喝过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忘记了生前种种,也忘了眼前这个曾深深爱着,用生命去呵护疼爱的女人吧。
“看到你的病好了,清语也会放心了吧,罢了罢了,我今也只是代他来看你一眼,见你无事叔叔也就安心了。”
炎语陌无可奈何地苦笑着,透着些许苍凉,最后摇摇头就准备离开。
“五叔叔?”炎欣小心翼翼地唤道。
炎语陌驻足,欣喜地看向炎欣:“欣儿记起叔叔了?”
炎欣诚实地摇了摇头,而又看向炎语陌,眼睛干净纯粹:“为什么是叔叔代他来看欣儿?”
为什么不是他亲自来看自己呢?
炎语陌语塞,眼神透着哀伤。看来她是真的忘了。他牵强地扯开一抹笑,道:“因为清语他已经不能再来看欣儿了……”
“为什么?”
“因为清语在三年前就坠崖,去世了。”
“……”
而待炎语陌离开后,炎欣目光微呆滞,喃喃着:“清语……”
祁悠若听见了炎欣的喃语,目光微闪,小心地轻声询问:“欣儿你记得?”
炎欣回神,抬头望向祁悠若,遂又低首轻摇头,一脸迷茫:“我不记得了。”
“是么。”而祁悠若却上了心,看向闭着眼,闲适地在那儿晒太阳的溟殇,哑然,走过去坐回他腿上,晃着他,“殇殇,我想知道关于那个林清语的事情。”
抓过摇晃着自己的小手,握在手心,看向她浅笑:“我会去查查的,晚些再告诉你。”
“好。”转首又看向炎欣,微笑,“欣儿要不要继续和我玩昨天的棋子游戏?”
“嗯!”炎欣笑着点头,自行小跑进屋里头了。
祁悠若站起身,却见某人还百无聊赖地晒暖阳,看流云,如此闲情雅致,不由好笑,轻拍了下他的手臂:“走啦,回屋里去,再过会儿太阳就变毒辣了,晒成黑炭我可不喜了!”
溟殇哑然,只得笑着点头,眼中晕开点点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