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科学纪元7年，真理纪元1010年，公元3040年。

科学预备班的集体食堂里，孩子们面前摆着鸡蛋，煎龙虾和配菜。行为教师傅靖带领值日的学生，给孩子们分发完午餐，然后随机发问。

“同学们，鸡蛋里有什么物质可以促进人脑运转？”

“胆固醇！”

“很好，龙虾里面有什么物质可以促进人脑发育？”

“碳烯酸！”

“回答正确，早点把自己吃得聪明起来！”

餐前提问食物的营养成份，已经是科学预备班的传统。日复一日，食物在学生们眼里不再是以前的样子。特别是海鱼，人们上千年不食用，科学大会在埃尔斯米尔湖里开始大规模夜间捕捞，才把这种食物带回餐桌，孩子们最初都不适应海鱼的腥味。

金永智已经长到五岁，金子淇领着他来到医学分部，走进黎秀英的办公室。后者打开一个试管，舀出一小匙透明液体。“这东西味道苦不苦？”金子淇关切地问。

“有些甜味，孩子能适应。”

黎秀英先让母亲尝了尝，再给金永智喂下去。这是健康工程部刚刚制备的四氯乙烯，给孩子们用作驱除肠道寄生虫的药物。按照规定，科学大会会员都是人体实验被试。他们要带头使用新型药物，记录药理反应。

现在，他们开始研究儿童疾病预防工程。金子淇不仅贡献了自己，还贡献出孩子。“先不管别人，咱们会员的孩子从小就要驱虫防病，将来还要接种疫苗。”黎秀英给金子淇描述着妇幼保健事业的前景。“只有咱们的孩子健健康康，岛民才能更好地接受医学。”

到了年底，科学大会直接控制将近三千平方公里宜农荒地。尤其是核废料海滩附近那片地，当地人仍然不敢进入，斯瓦米纳坦就把它们圈起来，开辟成第一座大型农场。各处新人农民土地日益宽松，旧人出于生存压力，再次成为劳动力的主要来源。他们纷纷报名加入农场，成为领薪工人。

不建工厂不冒烟，斯瓦米纳坦不用考虑那个十公里的界限，直接把农场延伸到海边一公里范围。前年试种的甜菜已经能够收割，模范城开设起榨糖工厂，当地人时隔十几年再次吃到砂糖。不同的是，以前的手工制糖颜色深黑，里面还有杂物，机器制糖就像长白云山脉顶上的雪那样洁白。还有一个区别是，当年即使粗糖，也只有岛上富人才吃得起。如今只要在科学大会领工资的人，每月都有余钱买上一包。

对于这些变化，历史专家朴运成并不陌生。自从农耕开始，人兽争地延续了一万多年，直到十九世纪末才结束。加上大规模开垦，很多国家的农业用地在那个世纪翻了一倍。“看到没有，人与自然的关系改善了，人与人的关系才能改善。现在谁还为几块地斗得你死我活。”科学复兴节上，朴运成不忘再次向大家提醒科学的伟大意义。

眼看模范城规模不断扩大，20年后可能会发展成十万人的城市。朴运成决定购买附近的土地，以备今后开发。于是再次由苏吉拉纳出面，大会在城市西面购入七百公顷土地，价格是周围土地的一倍。一座村落整体迁出，他们一直在模范城周围生活，看着它一点点落成，早就知道科学的好处。几十个识字的村民到成年教育处报名，申请成为会员，余下的也都没有远去，留下来寻找体力活。

模范城附近出现了大面积的棚户区。按照规定，只有大会会员才有模范城的永久居住权，每人可以携带三名直系亲属入住。没有取得会籍的劳动力就暂时住在棚户区，一边进城干活，一边接受成人教育。最努力的那批人将成为新市民，也有可能一直拿不到会籍，但是人人都想留在这里挣钱。

就这样，全岛识字人口中的五分之一都成为大会会员，孩子们不是加入补习学校，就是请人到家里教阅读写字。旧人里居然有一万五千名参加外围劳动，以至于半岛上农忙时劳动力都开始短缺。

到了纪元七年，会员总数达到三千人。照此速度发展下去，18年后岛上三分之一的成年人都会成为会员，这个身份有可能失去意义。有的执委指出，应该减慢会员发展速度。然而新会员不仅数量多，因为能接受系统教育，知识水平明显高于老会员，这又让专家们为此不舍。

最后，朴运成决定暂时不减慢发展速度。他们不光要给更多的项目准备人才，也得为更多的地方预备接管人员。

“你们要反过来考虑这个问题，按照一比一百的比例，如果我们有一万名会员，可以有效管理一百万人口。有十万名会员，可以管理一千万人。虽然预计和邪教开战的时间还有十八年，但是战斗随时可能打响，必须做好人才储备。”

现在，军事工程处不再是头号重点，他们就把精力用于改进这枪械质量。新枪不断设计出来，旧枪也没有淘汰。科学海军也增添了四艘新船，每艘长三十米，排水量八百吨。分别命名为“彼得大帝”号、“明治”号、“李鸿章”号和“凯末尔”号，纪念人类历史上四位用行政势力推广科学的政治家。这些船不仅用于训练，平时也装载人货行驶于内河，方便交通。

望着这些新武器，人们一会欣喜，一会忧虑。用它们对战护教军，究竟能打败多少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