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等人的离开，对大哥的打击很大。他开始变得郁郁寡欢，每晚独自喝闷酒，我问他什么事情惹他不开心他也不回答，只是叫我喝酒。留下的人也开始发牢骚，原因是这样的，本来我们可以抓紧时间完成剩下的工作，小闻偏偏安排我们去83号和82号帮忙，这等于是在故意拖延我们的工期。弟兄们对此十分反感，可小闻才不管这个，整个项目部负责的工程全都交给他来做，他要考虑的是如何统筹安排，争取全线几乎同时完工。

经过一个星期的紧张施工，85号的钢筋模板等等全都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大伙心里头都盼着尽快浇筑完毕，好接着做接地，可就在这个时候，小闻突然叫我们把柴油机和空压机等机械运下山，然后把工棚也拆了。大伙虽然满腹牢骚，可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照办。

机械全部运下山之后，小闻又让我和大哥去另外一个村找房子，准备搬家。于是我和大哥只好安排其他人先去别的桩号帮忙，两人赶紧到另外一个村子去找房子，找了一天到晚也没找到合适的，基本上没人愿意租给我们，最后还是82号的负责人小徐提出要我们搬过去和他的人同住，这才算解决了难题。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点，大伙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搬家。大哥安排其他人先把灶台和彩条布拆了，干干净净地打扫出来交还给小韦，让我跟他送东西去还给村里的老乡。我二话没说，抬上跟老乡借来的工具就跟着大哥走挨家挨户还给人家，老乡们都很客气，非要请我们哥俩喝杯酒才肯让我们走，就这样每到一家喝一杯，等到东西还完了已经五六杯酒下肚了。虽然都是低度米酒，可毕竟喝的有点多了，我开始感觉脑袋有点晕晕乎乎的。我们还完东西回到住处的时候，其他人已经把自己的行李全都收拾好了。大哥回到屋里一看，还剩下我们哥俩的行李没人收拾，当即脸色就变了。“小李，你把咱们的东西收拾一下，我去外面看看。”大哥说完，转身出去了。

我赶紧忙着收拾行李，连地上散落着的废纸片都要一一检查，因为我担心把重要的东西扔了，比如大哥记下的电话号码什么的，幸好检查了一下发现全都是废纸。我正在捆扎行李的时候，突然外面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于是赶紧跑出去看。

我跑到灶台那儿一看，原来是大哥和彭二正在吵架。彭二一边拆灶台，一边骂骂咧咧道：“······你以为老子愿意跟你在一块儿干啊？动不动就吼人，老子不干了！你赶紧把工资给我结了。”

大哥双拳紧握，怒气冲天地瞪着自己的亲二哥。“你再说一遍！老子欠你多少钱？你自己好好地扒着手指头算一算，是你欠我还是我欠你！你在这边的工资总共加起来不到一千五百块钱，那一年你欠我的是整整三千块！说好了老子一份不欠结算给你，说不好我就从你工资里面扣掉了，你牛逼什么？说你们几句怎么了？一个个只知道顾自己，大伙的事情没人管。”

“吵什么吵！还嫌丢人没丢够是吗？”看大哥这架势是想跟自己的亲二哥干仗，我赶紧走过去把他拉在一旁。老高和阿强的父亲赶紧过来吧他拉走了。

小金这孙子是个沾不得热气的家伙，人家哥俩吵嘴，他在一旁跟着瞎起哄。伸手从箩筐里抓起一杆小秤，“咔擦”一下就把秤杆给折断了，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你干嘛？那秤又没得罪你，你折它干嘛？”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没见过这样的人！

小金这孙子气得满脸通红，像是有一肚子的气没地撒。“秤是没得罪我，可秤的主人得罪了我，我只好拿他出气了！”

我听出来了，刚才肯定是大哥说了他什么，估计是有八九还是他跟阿英那点破事。本想说他两句，可是转念一想没必要跟这种疯子一般见识，于是就准备走开，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嘛。没想到这孙子还没完没了了，折断了秤杆还不解气，抄起一把菜刀就往砖头上砍。

“把刀放下！”我厉声喝道，“你疯了吗？”

小金这孙子抬头看了看我，索性把菜刀也扔进了垃圾桶。

“你喜欢跟这些家伙式过不去是吧？随便你！到时候就从你工资里面扣！”我愤怒地说完，转身回屋里继续收拾行李。

晚上，我特意把大哥叫来，清点了一下锅碗瓢盆等家什，发现只是少了一把菜刀另外就是那一杆小秤。

“算了，这次是哥哥瞎眼了，到时候就扣我的吧。”大哥无奈地说。

“凭什么？他不是那么牛逼吗？区区几十块钱算什么？就扣他的！老高，你给我记下来。”

老高看了看我，又看看大哥，“到底记还是不记？”

“记！故意损害集体公物照价赔偿，这有什么疑问的？”

大哥看我态度坚决，也就不再说什么。老高点了点头，回屋找出本子记下。

新的住处条件比小韦家那里好多了，新盖的房子，红墙青瓦，里面粉刷的白白净净的。自来水、燃气灶一应俱全。为了便于商量，大哥和我还有老高住到了一楼的一间小屋。

工程进行到两个月的时候，全线大部分基坑都已开挖完毕，只剩下小徐负责的81号之开挖了不到三分之一。小徐比我大一岁，这下伙子挺让我佩服的，从湖北宜昌带了五个弟兄过来，干了没几天人家就走了，于是他硬着头皮单干，硬是用风镐把四个基坑凿出了一米多。小闻考虑到81号的艰巨性，于是安排我们全部人马过去帮忙，工资一样不变，由小闻负责结算，伙食自理。

这一天，小闻突然通知我安排两给人到83号帮忙小莫装钢精。我本想安排小金和阿强过去帮忙，没想到小金这孙子装病拒绝了，我只好让阿强和老高一同过去帮忙，我带着其他人赶到82号帮助小徐挖坑。大哥本来是跟着阿强他们过去的，到了下午五点来钟，他突然来到了位于山顶的82号。大哥一见面就冲我怪笑，我忍不住汗毛都竖起来了，这种怪笑我曾经见过一次，就是大哥的另一个侄女要跟一个外地小伙子私奔被大哥从半路拦下来的时候，那一次我也在场，如果不是我拦着的话，那个外地小伙子可能就被他干废了。现在这样的笑容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感觉肯定出事了。于是我就问他：“你笑什么呀？我今天看你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啊？”

“呵呵，”大哥诡异地笑了笑，“哥哥我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事情，要到大霉了。”

“你说呀，究竟看到什么了？”

“我今天从83号回来的时候，刚一走进我们那屋就看到两头牛在那儿交配，我呸！恶心死了······”

“谁呀？白日青天的干那事？”

“还能有谁，不就是我家那个羞先人的还有我二姐的小叔子那两头畜生！”

果然不出我所料，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大哥就蹲在我上方的基坑边上，一副哭笑不得的样子。

彭二放下手里的风镐，咬牙切齿地说：“那天我就说你是个废物，你还不承认？早听我的把小金这杂种打发走了也就不会有这种事了，唉唉······祖宗三代都叫她羞老脸没处搁了！我是已经出去做上门姑爷了，很多事情不便干涉，不过要是让我碰上这种事情，先把那两条畜生打趴下再说！真的是羞祖宗啊！”

“你以为我不想啊？可是碰到了这种事情是要掉一层皮的，我躲都来不及，哪里还敢动手打啊？”大哥哭丧着脸，“完了完了，这回要到大霉了。”

彭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立马红着脸低下了头。看来，他们兄弟俩思想还是挺保守的，在我看来，这样的事情是有些不光彩，但是毕竟恋爱自由嘛，既然人家年轻人彼此相爱，做长辈的也不好干涉，可是坏就坏在他们乱了辈分，这样的爱情永远不会有结果，也不可能幸福。其实，我心里也是矛盾得很，无论是中立态度还是偏向大哥一方都不好，这种事情想想也挺恶心的！

“好了，弟兄们，休息一会儿。”小徐从看另一个坑里爬了上来，刚一爬上来就从衣袋里掏出烟盒，“来来来，抽根烟，休息一会儿。”

我们三个人还是无动于衷，小徐只好走过来递烟给我们。我和彭二把手里的家伙往坑边上一靠，坐在上面休息。阿强的父亲和另外几个弟兄也从坑里爬了上来，一起凑到大哥身旁。大哥诡异地冲阿强的父亲笑了笑说：“姐夫，阿强有个婶婶了。”

阿强的父亲疑惑地望着他，“你说什么啊？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小金找了个女朋友。”

“是吗？哪里人？”阿强的父亲脸上闪过一丝兴奋的神色。

“什么哪里人啊，就是你大舅哥家的闺女啊。”

阿强的父亲脸色刷地就变了，“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这不是**吗？”

“那你说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凉办呗，从法理上讲，我们不能干涉人家恋爱自由。哎呀，反正总之他们成不了，我大哥也不会同意的，他要是一意孤行，那他就无家可归了。”

“姐夫，你说的倒轻巧，难道就这么算了吗？他们这不是耍流氓吗？简直是猪狗不如！”大哥狠狠地从地上捏了一把泥土，重重地砸在地上。

彭二瞪了他一眼，“你生气有什么用啊？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回去以后一五一十低杆大哥说明事情的经过，让他自己拿主意。我们急有什么用，我们只是她的叔叔。”

“好吧，也只有这样了。”大哥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