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儿？”

“醒啦？乖，以后你就叫娇红了，记住我的模样，我是你的主。”

“主？主是什么？可以吃么？”

“吃？呵。莫不是小娇红饿了？好，小娇红，我来教你第一课，记住，我是你的主，是唯一能得到你身子的人。”

那是第一次，她还恍惚着初识世界，却感觉到了痛的滋味，很难受，不受自主的，让她生怯。

“永夜，我是为什么来到这个世界？”

“跟你说多少次了，叫主。”

他很无奈娇红的选择性遗忘，而又轻声回答着她。

“是我创造的小娇红，小娇红的存在自是为我而生的，小娇红，记住了，你在这个世界活着的意义，便只有陪伴我，这么简单。”

他告诉她她的生存意义，她默认着，可内心深处是什么在强烈驳斥着。

“女菩萨，饮酒伤身，佛寺清净之地，不宜饮酒。”

娇红瞅着眼前这个白净的和尚，突然讥笑一声：“女菩萨？你在叫我？好生有趣的小和尚，不过也真是多管闲事。”

突然着就想戏弄小和尚一番，娇红顽劣地笑了：“好个佛寺清净处，不宜饮酒是么，那我也就不喝了。”

而转手，将酒坛中的酒尽数洒在了院落之中，顿时酒香扑鼻，满院子的酒气，瞧着小和尚难看的脸色娇红就觉得好玩，吃吃笑着，扬袖离开。

“小娇红去哪儿了，还这般开心？”

“嘻嘻，没什么，后头寺院里有个很是有趣的小和尚呢，我逗弄了他一番！”

娇红笑颜灿烂，并不觉得有什么，当时却不知道就因为自己这么一句话带来了什么后果。

“永夜！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娇红花容失色，错愕地看着一脸不以为意的永夜。

头一次，她开始害怕眼前这个家伙。

“哦？一个引起了小娇红兴趣的人，当杀！”

她记得后来，永夜又杀了一个和尚，那个和尚名唤念安，只因为和她多说了几句话。

永夜当真是个疯子。

或许他与她的隔阂便是从此种下了。

后来永夜被圣主打压了，她成了一个人，漂泊在这个人世间，看尽了悲欢离合，却无动于衷。

最喜流连那烟花之地，瞧着那些虚伪丑恶，所谓海誓山盟，所谓一诺千金，到头来只是歌姬的苦苦等候，她嗤笑不已，却也觉十分有趣。

后来也慢慢看厌了，就继续漂泊，她没了永夜的庇护，也时常会被其他妖怪欺负，起初气恼与愤恨，最后也懒得搭理。

欺负便欺负吧，没有少块肉，还活着，呵呵。

还活着……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

“姑娘，你怎的独自坐在这儿？天黑了，还是早些回家才好。咦？你受伤了！”

娇红木木地望着眼前这个白衫蓝袖的女子，她细心地为自己的伤口包扎着，目光温柔认真。

“你经常带药箱？”

“是呢，岛上无医所，就诊还需沉舟到陆上，颇烦得很，倒不如我自己去学些医术，解燃眉之急。好了，这就可以了，记得莫要沾水了，修养些时日。”

岛上？哦，她又莫名其妙地来到一座小岛之上了么。

望着眼前蓝蓝的海水，天色渐暗，海风吹得有些凉，娇红却不在意。

“你，不回家？”

“家？没有家。”

她哪有什么家，她连自己是谁，为什么来到这个世间，为什么会活着都不知道。

“以后呢，你便住在这儿，和我一起可好？饭菜可还合胃口？”

女子温柔地瞧着娇红，娇红一时错愕，呆呆地吃了口饭菜，竟觉好吃得不行，那种满满的幸福感竟是比在永夜身边更甚。

“主？”

“咦？叫什么主！当真折煞我了！玉念华，那是我的名字，唤我念华便是。”

可是娇红执念地叫着她“主子”，她也就懒得再计较，由着她了。

娇红从来不知道能和玉念华一起生活能那么开心满足，她没有饮酒，没有杀人，没有干一切以前和永夜在一起时候所做的事情，只是跟着玉念华学学医术，和玉念华一起跑遍整个岛，老老实实在家里等着玉念华回来，却感到异常得满足。

家？这种感觉是家么？原来家的滋味竟这般美好……

“主子，你也要抛弃我了么？”

“抛弃？怎么会呢……我只是有点累了，想睡一觉……娇红乖，你去前门看着，说不定李阿婆的小孙女会来拿药呢，药在阁子里，你当记得的……好了，我真的很困，很累，等天黑了，娇红记得叫醒我呀……”

可是，为什么我怎么唤你，你始终不会醒来？

炎华……呵呵呵……这个该死的家伙！

炎华！！

主子……主子……

你醒醒，你看看娇红，娇红已经无处可去，主子又要抛下娇红了么……

“既然我叫小沙，呐，那你就叫小花！好不好？”

娇红一怔，瞧着眼前那天真烂漫的少女，恍惚似乎看到了从前的自己一般，可是那种感觉又不一样。

“小花？好什么好，我有名字的好么！我叫娇红，娇柔的娇，红艳的红！”

“哦？小花原来有名字的呀，真好，和我不一样呢……”

喂，你在伤心什么，因为这个而伤心？

怎么会一样呢。同样的山茶之花，而圣洁如你，又怎会与我这俗物相同呢。呵，高雅纯白的你，与庸俗红艳的我，有什么可比性，只会是我自取其辱罢了。

“四夕，盛艳之时任人玩弄，衰败之时任人碾弃，这是作为茶花，我的宿命么？”

而你，为何沉默了？是悲哀，是怜悯？呵，可笑，有什么一样的，同样的山茶之花，可笑的不同宿命。

四夕，你比我幸运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