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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玉生

作者:糖里有毒 | 分类:历史 | 字数:78.8万

第十三节 请在此输入标题

书名:莲玉生 作者:糖里有毒 字数:8738 更新时间:2024-09-18 03:38:34

如一梦推门而进,望着空荡荡的屋子,东西一样不缺却觉得着实少了些什么,莫名感到一股寒气让背脊发凉,心不由颤了几颤。

仔细查看着每一个柜门与抽屉,当真一样不少――林忆琴她什么也没有带走。

忽暼见梳妆台之上搁了什么,快步走去,定睛一看,当下心冷了三分,怒气七分。

他说过他从不曾为女人做过簪子,这是他做的第一个簪子,也会是最后一个。

他为了做这个簪子,手都快被划烂了,她分明也心疼了许久,自己还暗自得意了很久。

怎么,如今这是还给他了?他的血就白流,肉就白破了?!

林忆琴!你当真不知好歹!

“哎呀表哥,我可是听说了呢,表嫂嫂不见了?”

一个女子的声音,轻快悦耳。

如一梦回首,几乎是下意识地瞪向柳如画,冷冷道:“还不是因为你!”

那双眸子阴沉得可怕,让柳如画吓了一跳――她从未见过如此动怒,戾气纵生的如一梦。

惊吓也不过一刻,而后收敛,浅笑。

“表哥说哪里的话,怎么无端怨起我来了?”

“哼,不怪你?若不是因为你的存在,阿琴怎会逃走!”

“哎呀,表哥真是越说越过分。”

柳如画也不生气,目光微转,眼波流离,掩唇轻笑:“表嫂什么性子,我怎样的存在,表哥你又是什么态度,现在倒是怨起我来了?”

“你……”

如一梦竟是一时语噎,无言以对。

是了,他不能否认的,他想利用柳如画来看看林忆琴对自己到底有多在乎,而逃出了如家是他不曾想的……

这都让他不由地想,林忆琴的逃离不是因为柳如画,而是因为他……她在怕他?!

原来自始至终,她的梗根本就是他!

越想便是越颓废,他的脑子从来没像现在那么浆糊过,心也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慌乱过。

“罢了罢了……”

“罢了?呵,表哥,这可不像是如一梦会说的话。你不是我的表哥,你是谁?”

柳如画轻笑,眉眼轻盈,笑颜清浅,她如是说着。分明如青荷般的姑娘,那双如墨染白梅的眸子里却尽是冰冷的嗤笑。

“……你莫要打趣于我,烦得很!”

如一梦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道:“你帮我算算,你表嫂现在在哪?”

“让我算?表哥真是高看我了,卜算这种事情表哥应当去寻他。”

“……那个老怪物不是嫌我烦么,我也懒得叨劳他,我是让你用你那小聪明帮我忖度。”

“表哥说话真不客气,分明是有求于人而架势甚高。”

“柳如画你真是!”

如一梦本来就烦得不行,而柳如画又如是言语刻薄,也知柳如画分明是刻意为难于他,想趁机捞取好处――他这个重利的表妹!

“除非……呵呵,表哥应知晓我需要的是什么。”

“何须你说!”

如一梦微皱眉,觉实在逃不开这表妹精心为他布置的浑水——显然表妹还并未开始实行拉他下水的计划,林忆琴就“帮”她完成了!不需要任何麻烦……而林忆琴真的成了他最大的麻烦!

心乱如麻,烦得窒息。

“我答应你就是,你莫言其他!”

柳如画柳眉微扬,轻声细语道:“这可是表哥你说的,可会食言?”

“如霖近日采购的九幽灵芝可是听闻?我拿它做押!”

柳如画闻言眼角微挑,眉眼间皆是笑意,声音清朗:“成交!”

说罢便是站直身子,在屋子里转悠起来,漫不经心地询问:“表嫂嫂可是带走了何物?”

“除了她自己那几件初来的衣裳,她什么也没带走。”

不仅没带走,还给他多留下了一件东西!

如一梦思及此,不由又觉气闷,郁闷得不行,攥紧了手中那支发簪。

柳如画若有所思地轻点了点头,而后回首望向门口,扬声道:“小四进来坐呀,站那么久不累么?”

如一梦目光一滞,瞬间将目光扫向了门口,就见得风炟讪讪地从屋外走了进来,很是尴尬,不敢正视如一梦。

如一梦嘴角轻扬,目光幽幽,声音温润而气场自发,让风炟更想逃离这儿。

“你都听到了?”

风炟语噎,轻点头,而又急于辩解:“如家家主,你不用担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

“好啦表哥,你吓到小四了,小四可是我重要的客人。”

柳如画一个闪身,挡在了风炟面前,抬首笑着看向如一梦,下巴扬起一个狂傲的弧度,纵然带笑,她那如墨染的白梅的眸子里分明是高傲得不可一世——她在大胆地挑衅如一梦。

“……”

如一梦眼角微抽,看着像护犊子似护着风炟的柳如画,一时无语,摆了摆手:“消失消失,赶紧从我视线里走开,在我没发疯前。”

柳如画露齿微笑,拉过风炟的手就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话。

“表嫂嫂什么都不带也定是走不远的,表哥应当尽快锁城才是。”

“……”

如一梦长睫轻垂,掩去眸光,视线转向窗棂的雕花。

屋子中突然又沉寂下来,只觉寒气逼人。

许久,传来他幽幽的轻叹,如泣如诉。

“锁城……我会不知道么?”

——————

“今儿个运气真好,碰上了小四,又恰好碰上表嫂嫂出逃。”

柳如画嘴角微扬,转身看向风炟,头微斜,笑若青荷。

“小四,你说我今儿个是不是福神庇佑了?”

“……”

这些都是好事么……

风炟只觉自己实在不懂眼前这个姑娘到底在想些什么。

“柳姑娘接下来的打算呢?”

“柳姑娘?”

柳如画一愣,轻笑着摇头表示不满意:“唤我如画便是,不然,和我阿姊一般唤我画儿?”

“如画就好!”

唤“画儿”……他胆子还没那么大!

“……”

柳如画睫羽扑闪,转回身轻声道:“去寻表嫂。”

“你知道林忆琴在哪?”

“表哥都不知道,我怎会知道?”

“那你……”

“表嫂可没见过我这个表妹。”

柳如画径自在前面走着,脚步轻缓,十分恣意,阳光明媚,投下的温度恰好温暖了她柔顺的丝发。

“表嫂不愿见表哥,可没说不愿见我这表妹。”

风炟似懂非懂,好像懂得了柳如画接下来要做什么,而又不是很清楚她到底要做什么,总觉得眼前这个姑娘的心思他真的难以揣度,还好还好,等她回家后……

等等!

柳如画前不久说要嫁给他来着!

柳如画现在又要开始找林忆琴!

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风炟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

那些温存,就像是昨日发生的一般,历历在目。她坐在那儿,他就在她身后,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耐心而温柔地教着她如何书写。

林忆琴羽睫轻颤。

他待她真的很不错。

可是待她太好了,她想什么他都知道,他这个充满了控制欲的家伙。

“我带你来这儿不是让你回忆的。小东西,太过沉湎于过去可不好。”

少女适时出声,打断了她的遐思。

林忆琴蓦然回神,回首看向恣意坐在软榻之上的白衣少女,垂眸轻点头:“是。”

过去?

已经成过去了么?分明是前不久的事情,他和她完婚,还没有超过半年呢。

林忆琴心下轻叹。

怕是现在阿一在翻了天似地找她吧,他会不会想到自己根本没有离开如家,躲到这儿了呢?

林忆琴也不敢耽误,顺着书架仔细搜寻着主需要的东西。

罗沙雪白的瞳眸留意着那个仔细替她搜罗的小女人,没有什么情绪。

白皙的手腕在窗棂投下的阳光中显得透明——她就是这样的存在,在温柔的阳光中好似要化了一般,整个人都融入了阳光中,纯洁得好似透明。

罗沙的目光落在林忆琴身上,而白霜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似才注意到白霜雪在看她,罗沙侧首,看向身旁的他,嘴角轻扬,带着点点笑意,整个人都显得温柔了许多。

“霜雪这般瞅着我做什么?”

“很美。”

“嗯?”

白霜雪伸手,轻抚她柔嫩的肌理,目光单纯,简单的对美的敬畏,轻叹:“小沙很美,很纯净的相貌。”

罗沙睫羽轻颤,不知在想什么,而蓦然戾气生,眸子很是阴沉:“他将我塑造成这般模样是在奢求什么?真是厌极了他的自以为是。”

“不好么?我很喜欢小沙温柔的模样。”

轻声说着,目光悠远,好似在回忆什么,让白霜雪整个人都看上去那般柔和。

罗沙一怔,戾气瞬间散去,目光闪躲,白瓷般的肌理竟是透出了淡淡的粉色,看上去真的好似一个陶瓷娃娃一般那么精致可爱。

林忆琴透过书架自是瞥到了罗沙与白霜雪,在看到罗沙那腼腆的可爱模样时,不由一怔——她的印象中还从来没见过这般可爱的主子。

对了,刚才也是,如果是以前,她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主子从来说一不二,就算是错了也不会改变主意,倔强,不容许任何人反驳。可是为什么,只要这个叫做白霜雪的男人一句话,主子立马服服帖帖,娇羞得真的像个小女人一般。

主子她变了呢,不过真好……

罗沙还在白霜雪莫名的温软言语中没有回神,忽地神色尽敛,只剩警惕,看向门扉,轻声道:“小东西,你可不能念着旧情而背叛了你的主子。”

“是。”

林忆琴微叹,看了眼门扉。

他还是找来了么?

——————

如一梦推开书阁的门扉,看着空无一人的书阁,觉得说不出的惆怅与别扭。

也不在这儿么?

低首径自坐到了窗棂旁的桌案前,仔细抚过桌上的每一件器物,而视线忽的落在了桌旁一本杂记之上——他记得这本书,很薄,里面记了不少好玩的奇闻异事,是小时候和柳如画最爱看的一本书。

怎么在这里?阿琴最近看的是这本书么?

信手拿过那本杂记,随意翻阅着,而忽的在某页停住,目光一滞,取出了书页中夹着的那张泛黄的纸,看清了内容,当下撕了柳如画的心都有了。

阿琴不是因为那些大家都知道的流言而忌惮表妹,是因为这个才忌惮的吧!

调笑令?

柳如画,你当真好本事!

如一梦捏紧了那张写着少女心事的词曲,脸色阴沉,心情很是不愉快。

而后轻叹,慢慢冷静下来,取出新纸,研磨好汁墨,掭好笔,提袖,信手写下几行字,待墨迹干了,又惆怅地轻抚纸张,最后将这张纸代替了柳如画曾写的那张,塞进了那本杂记中,捏着柳如画写的那张纸站起身来,准备找某人算账去了。

待如一梦离开,林忆琴才从暗处缓缓走出,看着那本如一梦放回去的杂记,心下微动,慢慢走了过去,轻轻翻阅开来,在某页停住,取出了如一梦刚写的纸张,而待看清了上面所写,当下脸色刷白,身子险些晃倒,手轻颤,只觉视线都被雾水遮掩,让她瞧不清字迹了。

看着林忆琴那么大的反应,罗沙不过轻扬眉,从她手中拿过了纸张,看看上面到底写了什么,而不过一首词,却让她心情大好,将纸张塞回了书中,看向林忆琴。

“小东西这下可是断了念想,愿意跟我走了?”

林忆琴抿唇,神色戚戚,轻点头,只觉心口很痛,已经难以呼吸了,很想逃离这个窒息的地方。

白霜雪目光微闪,取过那张纸片一看,一时语塞。

如一梦你……

太倔强了。

这两个人都太倔强了,注定的隔阂不是?

一个本来就犹豫不定,优柔寡断的女人,本就戚戚哀怨,如今尽是写出这般容易让人误解的词句,可不就让她心灰意冷了?

白霜雪瞥了林忆琴一眼——是了,她此刻的模样,还真的是只能拿心灰意冷来形容了。

而女人就是女人,感情用事之时少了一份理性。

白霜雪又看向心情大好的罗沙,嘴角轻扬,眼中闪过笑意——他竟觉得迷迷糊糊,不够透析的小沙分为可爱呢。

罢了罢了,他不能驳了小沙的面子,何况如一梦和林忆琴的感情关系与他何干?他只要守好他家这个可爱的小迷糊就好了。

罗沙一个走神,竟是瞧见了白霜雪的浅笑,一怔。

霜雪这是在幸灾乐祸?

又瞥了整个人都被哀伤沉浸的林忆琴,一时语塞。

算了,她还是不说什么来刺激她这个小东西了。

——————

“柳如画!你给我出来!”

“表哥这是怎么了?好大的火气呀!莫不是表嫂嫂遇到了什么不测?”

柳如画看着怒气冲冲推开门扉的如一梦,也不过一瞬的诧异,而后恢复常态。

“不许胡说!”

如一梦瞪了柳如画一眼,将手中的那张纸扔在了桌案上,咬牙切齿,又实在无奈:“你没事写这种东西做什么?写了就算了,还夹在我书阁的书里面,你诚心来气我的是不是?”

柳如画不解,默默瞥了眼桌案上那熟悉的纸张,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一愣。

都快把它给忘了呢。

柳如画轻笑:“是是是,是表妹我的不是,留了不该留的东西,让表嫂嫂误会了,也确乎是表妹我的过失呢。”

见柳如画承认了,如一梦也懒得追问什么,轻扬声:“你以为我来是听你说这些没用的?”

“哦?那么表妹愚钝,还请表哥明示。”

如一梦摆了摆手,无奈道:“你快收拾东西,跟我去趟习泱都城。”

柳如画闻言眼睛一亮,心思在打着小算盘,而口中却是道:“去习泱都城做什么,莫不是表嫂嫂在那儿?”

正愁不知用什么方法调开百里拟倩呢,这下好了,表哥出面,这事儿就容易多了。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在那儿……”

如一梦一瞬的黯然,而后收敛,微扬下巴,一派高傲:“叫你收拾就收拾,别那么多废话,我这就叫如霖准备车马和食粮,半个时辰后去大门,过时不候!”

“欸,表哥!”

柳如画赶忙叫住转身就要走的如一梦。

“做什么?”

如一梦回首。

“拟倩她……”

“我帮你打发了!”

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柳如画顿时便笑逐颜开了,轻声道:“表哥真是善解人意呢。”

“少给我油嘴滑舌!快收拾!”

“是是是,这就收拾!”

柳如画忙不迭地应答着,目送着如一梦离开,只觉今儿个真是运气太好,果然是福神保佑了嘛!

“这是什么?”

风炟嘟喃着,拾起桌案上如一梦扔下的纸张,上面娟秀的楷书,写了一行行词句。

柳如画一愣,下意识想阻止,却惊讶自己的紧张,见风炟还是看到了上面写的东西,索性也就不阻止了。

上面写了什么?

对,就是《调笑令》,也就是林忆琴无意中翻到的那张让她想起了传言的旧纸。

而心塞的只有林忆琴?

画柳,画柳,南亭碧水长流。

花新花清影离,里寻外寻梦迷。

迷梦,迷梦,踏歌欲意乘风。

(调笑令)

未婚妻……柳如画。

在梦里寻找自己的心上人,而因为被梦给迷住了,寻不得,便是恨不得自己能踏着清风去寻他。

“都是不懂事的玩意儿,小四莫要当真了去。”

柳如画浅笑着,一脸的不甚在意,背在身后的手却微握。

“啊?哦……”

风炟回神,将手中的纸张递于柳如画,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这让柳如画松了一口气。

她还担心小四会不会因为这个而生她的气,便毁约了呢,看来小四不是个小气的人儿嘛!

柳如画伸手接过风炟递过来的纸张,随手便是将它撕毁,放入了香炉之中,看它慢慢成了灰烬。

“接下来的打算呢,真的去习泱国都?”

“这是自然,也正巧姐姐和姐夫在那儿不是?”

“……”

也就是说,这趟他一去,就是要娶了柳如画的意思么……他还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啊!

——————

“收拾好了?”

“收拾好了。”

柳如画笑颜灿烂,轻点头。

她哪需要收拾东西呀,该用的该带的,她表哥还能不都准备好?她呀,只要带上小四就行了!

“那就走吧。”

如一梦轻叹,而忽意识到什么,赶忙转身,瞪向微笑着的柳如画,手指向她牵着的风炟,咬牙切齿:“你不会要把他也带上吧?!”

“不行么?”

柳如画扑闪着眼眸,很是无辜:“若是不能带上小四,那表妹我也不去了!”

“松手松手,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大庭广众地牵着个陌生男人的手,像什么样子!”

如一梦无奈扶额,轻叹气:“我答应带上他就是,赶紧松手!”

柳如画哦了一声,松开了牵住风炟的手,还得意地瞥了眼咋舌而叹的风炟,好似在说:看吧,就得这样!

“好了好了,快上马车赶紧出发,你那个陌生的朋友也一同上来吧!”

说罢,如一梦也懒得理会柳如画他们,径自上了马车。

“表哥,小四不是什么陌生的朋友,他是表妹我的未婚夫嘞!”

柳如画故意扬声道,拉着一旁完全凌乱的风炟就要上马车,目光恰巧便是扫到了刚从大门出来的百里拟倩,嘴角微扬,而后驻足,转身看向正盯着风炟,脸色阴沉的百里拟倩。

“拟倩,你要回去了?”

百里拟倩回神,冲柳如画恭敬作揖,轻声答话。

“是。”

“父亲那边你就告诉他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是。”

“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咯!”

“二小姐!”

“拟倩还有事情?”

“……不,二小姐,要珍重!”

“自然。”

柳如画微扬眉,再次牵过呆在一旁的风炟的手,拉着他一起上了马车。

看着马蹄扬尘,车轮滚滚,他们渐行渐远。

百里拟倩收敛了眸光,目光微沉,一脸的凝重,迟迟没有迈开一步。

“百里姑娘?”

如霖看着迟迟未走的百里拟倩,无奈,不由唤了一声。

百里拟倩回神,看向如霖,冲他一作揖,而后转身便是离开了。

瞧着百里拟倩几个起落便是没了身影,如霖不由咋舌而叹。

“是个会真功夫的呢,也不知道表小姐为什么放着这么好的资源不要……啧,想来也是,太危险的资源,还是不要的好……”

也就这么自言自语着,如霖摇头摆脑地转身往府里走了,吩咐仆人们关上那朱漆大门。

——————

阳光透过林叶,层层叠叠,投下斑驳树荫,而马蹄声阵阵,如闷雷一般,由远及近,晃动了林叶,摇动了树荫。

骑者大约二十来人,皆着白衣,白纱蒙面。

领头之人忽瞥见了前方道路竟是被一排排栅栏所阻隔,不由眉头一皱,一个挥手,众人停下。

一阵马蹄扬尘,马儿的嘶鸣声。

栅栏当中有个着浅蓝衣裳的男子,懒懒侧倚着那栅栏,双臂环抱,似在等着什么,一副快睡着了的模样。

不待领头之人开口,他身后之人已经开始质问。

“你是什么人!为何在此阻我们去路!”

似才睡醒一般,男子懒懒地伸了个懒腰,转过身面向那群人,抬头,笑颜灿烂,一双桃花眼弯弯就似月牙儿一般。

他轻扬声,语调欢快,声音温和。

“杨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领头之人这才看清了男子的相貌,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旧识之人,微扬眉,看向男子,轻声询问。

“苏五少爷,你怎么在这儿?”

“嘿嘿,这得感谢我那不一般的侄婿呀,他正巧要回去,我呢,就搭了个顺便的车,哈哈!”

那双惑人桃花眼,那种漫不经心的语调以及那嬉皮笑脸的态度,都是一个人家伙的标签。

这个穿浅蓝衣裳的男子是谁?

苏五少爷?

没错,苏家五少爷,苏泽贯!

杨息轻叹气,也懒得深究苏泽贯的话,直接道:“我还赶着回去复命,改日再叙旧吧,泽贯,你把道让开。”

依旧微笑着,眉眼弯弯似月牙,而目光闪过锋芒,苏泽贯他轻声道。

“要是我说不呢。”

“最好快些让开,我还要……”似才听清了苏泽贯说的什么,杨息一怔,反问,“你刚才说什么!”

苏泽贯懒懒地从背后抽出一把大刀,直接插在了地上,微扬下巴,睨视着错愕的杨息,再次说道。

“杨息,要是我说,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从这儿再前进一步呢?”

杨息眼眸微眯,不悦了。

“苏泽贯,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

“你可知你此番行为是在与我圣教作对!你是在拿你的命开玩笑!”

“呵,我的命和永安城上上下下几千人的命相比算什么?杨息,你在引起兵火之灾!滥杀无辜,这也是你们的主所教导你们的么!”

在他得到第一消息的时候,他惊愣了好久,让颜朔辛带他来习泱只是为了证实一件事情,他希望在这条路上等到的人不是杨息,可……造化弄人啊。

为什么会是杨息呢?

“你懂什么!没有一场红莲业火,哪来的净琉璃世界!我是在帮那些愚蠢庸俗的人脱离苦难!”

杨息抿唇,剑眉一竖,目光灼灼逼人,他大声反驳着。

苏泽贯一怔,嗤笑:“杨息,你疯了么!这是谁给你下的命令,席上六白?还是圣主大人!”

杨息目光微沉,握紧了手中弯刀,扬声道。

“苏泽贯,你让开,不然休怪我刀不认人!”

“哼,还请赐教!”

说罢,苏泽贯已是抢先一步,拔起了地上那把大刀,直接飞身过去,冲杨息砍去。

杨息暗呼不妙,赶忙从马背上飞身而开,往林子中退去。

砰砰砰!

刀光夺目,双刀相击,声音如闷雷,如金属。

杨息手下的人为自己的头暗着急,都想上前去助杨息一臂之力,拿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子,杨息一个手势阻止了他们,他们便是面面相觑,呆在了原地,皆紧张地注视着林中那一白一蓝交战的身影,而难分上下!

他们不曾注意的是,在离他们不远处的一棵大树背后,亦有一个人同他们一样紧张。

女子穿着翠绿的衣裳,绿色的纱巾掩去了半边容颜,只留出一双风韵灵动的眸子,那里面写满了担忧。

“苏泽贯你这个笨蛋,又乱来!”

女子愤愤地低骂一声,正是苏家大管家,苏清音。

不要好奇她为何会出现在此地,她就是跟着苏泽贯一起来的。

理由相当简单——要是现在的苏家没了主力五少爷,那苏家就要玩完了!

所以,她还真是担心他才跟过来的。

苏清音默默掐算着时间,看着还很精神的白衣蒙面人们,心下懊恼——这药效怎么那么慢!

默默地从袖中取出一支细小的竹管,数了下白衣蒙面人的人数,又清点了下手中银针的数量,上针,瞄准,取下纱巾,嘴角轻扬。

怎么说她也在苏家呆了这么多年,可不是白呆的!

——————

看着苏泽贯愈发凛冽的刀法,杨息有些吃不消了,更讽刺的是,苏泽贯这个家伙居然拿他教他的刀法来对付他!

“苏泽贯,你来真的!”

“骗你干嘛!”

“你!”

杨息只觉郁卒,做梦也想不到,前来拦他去路的居然是苏泽贯!

“苏泽贯,你会后悔今日所为的!只要我一声令下,你是寡不敌众的!”

“哦?你说的是那些已经被小音弄昏的家伙?”

“什么?!”

杨息一怔,用力推开苏泽贯,转身望向队伍,只见得一个个人仰马翻,晕倒在地,其间有个着青绿衣裳的女子正在回收着什么……

杨息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刚想质问苏泽贯,却是一个眩晕劲儿上脑,险些站不住脚,愤怒地瞪向慢慢悠悠走过来的苏泽贯。

“苏泽贯你!呃……”

脖颈间一阵刺痛,杨息瞬间失去了意识,轰然倒地。

苏泽贯瞅着杨息脖颈间那一枚亮闪闪的银针,又看向正收起竹管子的苏清音,当下裂开嘴,笑颜灿烂。

“小音,他都快晕了,你还非得给他扎那么一针,啧啧,估计杨兄会睡很久呢。”

“少给我废话,过来帮忙!”

苏清音不客气地白了苏泽贯一眼,继续从那些晕倒的白衣蒙面人身上回收她刚刚用了的银针。

“来嘞!”

苏泽贯嬉皮笑脸着,赶忙撇下了晕倒的杨息不管,往苏清音身边凑,开始将那些个人一个个的五花大绑,嘴里还不忘调侃着苏清音。

“嘛,等我再耗上那么一会儿,药效发作,他们自然会睡过去的,哪用得着小音这番大费周折?”

“你是在说我多此一举咯?”

“不敢不敢!小音担心我太累嘛,变数什么的还真不好说,嘿嘿,小音是担心我!”

“哼……”

“不过小音,你这小嘴还真厉害呢!”

苏清音一愣,似回忆起了什么,脸颊微红,嗔怒地瞪了不正经地苏泽贯一眼,低骂:“下流!”

“欸,我又怎么了?实话嘛,夸你呢!”

就好似真不明白一般,苏泽贯无辜地眨了眨眼,瞅着已经不打算理自己了的苏清音,忽然笑了。

他才没有错过小音刚才的表情呢,真是迷死人了!

嘛,口是心非的小女人,他家的小音最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