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阿鼠还是十多年前那个娄阿鼠。娄阿鼠就如同西门庆屁股下那块大青石，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改变，没有上青苔和没有掉一点石屑。娄阿鼠没有高也没有再矮，没有再肥也没有再瘦，头尖额窄，仍然戴着鸭绿江，穿着黑衣黑裤，鼻子那颗大黑痣依然长着那三四条黄毛，那些黄毛仍然就是他的鼻毛那样。这时，娄阿鼠扛着一把鱼叉从沧海湖左侧哧呼哧呼地奔跑过来。

梁红玉接着又飞到韦小宝头上那根的竹杆上说：

“哥哥，别忙，娄阿鼠是西门庆的死党，他们都是穷凶极恶的魔鬼，我们再看看情况再说吧。”

韦小宝退回到竹林后面。须臾间，娄阿鼠到西门庆面前。他瞧一眼程咬金之后把鱼叉插到程咬金身边，拈着黑痣上的黑毛问西门庆：“西门庆，你磨刀干什么？你是不是想把程咬金宰了？”

“当然！我恨不得立刻就把他生吞活剥呢。”西门庆说，把猪肉刀提起来望了望。

“程咬金还没有死掉，你宰他干什么？”娄阿鼠蹲下去说。

西门庆望着程咬金：“我知道程咬金还有气，但是他已经造反啦！他不但把我的腊肉偷走了，还把偷走的腊肉藏起来，你说气不气人？叫我更气的是，我现在问他，他居然顽固到死，粒声不出，既不说把腊肉藏到那里去，又不说腊肉是帮谁偷的，更没有说腊肉是不是已经扔到沧海湖里去，真是气死我！”

“他偷了你多少腊肉？”娄阿鼠昂起头。

“十几块。”西门庆又磨起刀来。

“你看你已经把他的腿打断，我想他是愤怒得不想再回答你吧？不如这样，我问问他，问不出来，你再把他宰了，好不好？”

“那好，你有本事你问他——你问出来，一半算你的。”

“真的？你不要耍赖呀？”娄阿鼠站起来。

“我发誓——天打雷劈！”西门庆说。

娄阿鼠又蹲到程咬金身边。“程咬金，你往日可不会这样的呀？你今天一定是糊涂了，你现在不如把实情告诉我吧？你把腊肉藏到那里去了？你若果说出来，我叫西门庆跟你重新和好怎么样？”娄阿鼠摸着程咬金身子说。

西门庆停止磨刀，他侧着身子说：“程咬金，你是不是被人蒙骗了？是别人叫你偷的是不是？你就大胆说出来吧。你也清楚我们是这里的地头蛇，你说出来他是谁，那怕他是天王老子我也要打断他的腿，把他吊到树上去，把他扔到沧海湖里去。”

停顿一分钟，娄阿鼠拨着程咬金前腿又说：“程咬金，你不要耍脾气好不好？这样下去你会被烧成烧鸡烧鸭的！告诉我，是不是凤凰村的杨白劳叫你偷的？我知道这家伙近来输掉很多钱，他不但把征地款输光，还借了我很多高利贷。他一定是卖掉了腊肉再去赌博。是不是他？等我让杨白劳尝尝辣椒汤的滋味！”

“我想有可能是我堂兄弟刁德一叫他偷的。”西门庆又拧着脖子插嘴说，“前两天我见刁德一把一条烤鱼给他。他说，程咬金，你尝尝我烤鱼吧，你老是吃腊肉会肚痛的。这家伙平时总是这样用一些小鱼小虾去引诱别人去偷东西。我想一定就是他，他没有企图是不会这么好心肠的。”

“西门庆，你不要插嘴好不好？——我问出来你就有理由耍赖了。你看，程咬金没有回答，我想就不是刁德一了。刁德一为了抢建，我知道他的征田款是花光了。但是刁德一烂船还有三斤钉，他是不会贪这几块腊肉的，况且他还是你的堂兄弟。我想应该是佘太君叫他偷的，因为佘太君跟程咬金非常好，她平时又最中意吃腊肉——是不是佘太君，程咬金？”娄阿鼠盯着程咬金的眼睛问。

“我想不可能——佘太君那么有钱会偷我的腊肉？笑不笑死人呀？”西门庆说，“你想想，佘太君的儿子李元霸是交通局长，她女婿胡汉三又是邮政局局长，她的钱一百代也吃不完，她会去贪这几块腊肉吗？”

“要不就是独孤郁。。。。。。是不是，程咬金？”娄阿鼠拉拉鸭舌帽。

“独孤郁？独孤郁不是你养着吗？他吃的穿的不是你供给他的吗？他会偷我的腊肉？”

“独孤郁是我养着不错，但他老是嫌这嫌那，他还经常跑到我屋里把我的猪肉偷走呢。”

“那就有可能是独孤郁。”西门庆说，“但是我们没有证据，这得程咬金来开口证实呀？”

“程咬金，是不是独孤郁叫你偷的？”娄阿鼠将程咬金的头颅拧过来。

程咬金依然没有吭声，娄阿鼠开始心烦意躁。“你再不出声我就要拿你开刀啦！”娄阿鼠拔起鱼叉说。

“我想他要宁死不屈了，那么我们就成全他吧。”西门庆说提着猪肉刀，站到程咬金面前。“趁着炭火现在那么旺，我们把他宰了吧。”

“不要急，让我再问一问他。我想起来了，难道是孟母叫他偷的？”娄阿鼠拈着黑痣上的毛说道。

“你是说龙爪山上那条大黄狗吗？”西门庆望着娄阿鼠。

“不是他还有谁？他把我们都偷怕了。”

“我想也不太可能，因为半月前我躲在门边已经把他的腿插断了，我想他已经死掉了。”

“不过，即使他没有死我们也不可能找他晦气——孟母那么凶，找他就是自寻死路，我可不敢惹他。”娄阿鼠把一根痣毛扯下来。

“是啊，若不是那天我跑得快，我被他咬死了，想不到他断了腿还扑过来。但是听说他还有一个叫韦小宝的儿子，那韦小宝长长得人不似人鬼不似鬼，难道是他指使程咬金偷的？”

“我看有可能，但是你现在不要提韦小宝好不好？有其母必有其子，太可怕了，问也没有用，我们还是急手急脚把程咬金杀了吧。”娄阿鼠说。

西门庆挥起猪肉刀，梁红玉闪电般扑过去。猪肉刀就要落到程咬金的脖颈上，梁红玉在西门庆的额头上叮了一口。西门庆痛叫一声跌倒在大青石上。娄阿鼠举起鱼叉，梁红玉又在娄阿鼠的黑痣啄了一下。娄阿鼠又惊叫一声逃跑到大青石前面。接下来，梁红玉在娄阿鼠头上边吱吱叫边飞着，他忽然飞到娄阿鼠面前，忽然又飞到娄阿鼠的眼皮下。娄阿鼠不一会拉着西门庆喊道：“是一只疯了的啄木鸟，我们赶快把他杀掉！”

娄阿鼠和西门庆在沧海湖边追赶着梁红玉时，韦小宝立即冲过去抱起程咬金逃跑。当娄阿鼠和西门庆发现时，韦小宝已经跑到竹林前面，梁红玉也飞到韦小宝的前头去。

“那是什么？”西门庆站在竹林边盯着韦小宝的背影叫起来。

“魔鬼！”娄阿鼠说，握着鱼叉。

“他的头发又乱又长——我看是猿猴。”西门庆说。

“我看是猩猩。”娄阿鼠说。

“那我们追不追？”西门庆问道。

“找死么？我看就是韦小宝！”娄阿鼠大嚷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