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沧海湖
作者:胡武权兄弟 | 分类:游戏 | 字数:17.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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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起一个名人的名
沧海湖畔的人们都喜欢起一个名人的名,不管那名人是英雄还是狗熊,是爱国者还是卖国贼,是古代还是近代,是史记里还是戏剧中。依他们看来,如果没有名人的名,就会觉得非常没面子,抬不起头,抑或会被人耻笑,遭人嘲弄,受人唾骂,甚至没有人跟他来往,没有人跟他做生意,想出人头地和呼风唤雨更是没有希望。比如他姓孔,他就安做孔明,姓秦就安做秦桧,姓李就安做李鸿章。
久而久之,有人为了取一个名人的名,不是那个姓也顾不上了。比如他本来姓朱,但已经有人叫朱元璋或朱棣朱熹,那人又不想同姓叠名,于是就改成同音的苏姓,抢先取名为苏秦或者苏武。又比如他本姓刘,但有人已取名为刘邦刘伯温,他就只好改姓。他要么改为姓牛,取名牛邯;要么改姓侯或姓仇,取名侯赢或者仇士良。
有人绞尽脑汁取不到一个名人的名时,干脆就一把火将族谱烧掉,把宗祠的灵位扔掉,把自己重定为老祖、太祖、始祖、高祖。后来,他们将自己的祖宗都忘记掉。再后来,他们连自己的兄弟姐妹亲生父母也忘掉。再后来,他们连自己到底是古代人还现代人,是中国人或者是澳大利亚人,是亚洲人还是非洲人,通通都搞懵了。
于是乎,那里的动物跟着安起名人的名字来。尽管他们没有姓,他们都依然有样学样。有的大公鸡安做伍子胥。有的老母猪安做蔺相如。有大牛牯安做史可法。有的金腰燕安做赵飞燕。有的啄木鸟安做冯小怜。有的百灵鸟安做杨玉环。有的树麻雀安做陈圆圆。有的五步蛇安做赵高。有的灰蝎子安做杨国忠。有的黑蜘蛛叫做张飞或者刘备等等,不一而足。
孟母是一头大黄狗。黑尾蟒王莽有一日骗走孟母,并把孟母刚生下不到一个星期的五个孩子全部吃掉。次日早上,孟母终于在山脚下找着这个大骗子。王莽盘在一棵荔枝树根下呼呼大睡,他那饱饱的肚子涨得像牛皮鼓,那满是老虎斑的三角头靠在一堆枯叶上。
孟母悄悄地树根后绕过去。孟母走到王莽身边狂叫起来,怒不可遏地将利牙镶嵌到他的脑袋里。王莽挣扎起来,他绞动起着尾巴,又想把血盘大口伸到孟母的腿脚上。孟母又将脚腿脚按到王莽的脖子里。一分钟后,王莽的尾巴把一条树杆绞断,又将旁边那棵小杂树绊倒。再过去一分钟,他的**迸裂,眼珠飞溅而出。孟母见到王莽死去不再动,于是又把他的肚皮撕烂。孟母看着王莽肠子里已经血肉模糊的孩子,哽咽起来。
孟母正在哭泣着,两个可疑的人从对面小路鬼鬼祟祟地走过来,他赶紧躲进荔枝树林里。当看清楚是村里的蒋门神和阎婆惜时,他想道,蒋门神是村主任,阎婆惜是副主任,他们都是新农村致富带头人,都是农村基层模范干部,都是新长征突击手,都是村****,阎婆惜还多了个三八红旗手,他们必然是找阿庆嫂要超生款来的。
阎婆惜和蒋门神就快走到山脚下,孟母急忙住山上跑去。孟母从一棵棵郁郁葱葱的荔枝树飞跑过去,又跃到一级级仍然种着荔枝树的山坡上。还有一条山弯就能够看见茅草房,一只啄木鸟从孟母的头上飞过去。孟母感到惊讶不已时,啄木鸟停落在前面那棵荔枝树上大声叫他:“孟母!孟母!”
孟母停下脚步望向这只红头啄木鸟,当他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好朋友花木兰时,连忙问她:“花木兰,你找我有事吗?”
“听说你的孩子已经失踪——你找着他们了吗?”花木兰拍着翅膀问。
“死了。”孟母低声说。
“死了?”花木兰说,差点从树上栽下来。
“我被王莽骗了。”
“怎么会这样?”花木兰惊叫起来。“王莽把你的孩子都吃掉了?”
孟母叹口气继续往茅草房奔去,花木兰在他头顶上飞翔着。“真想不到王莽是一个大骗子——你找他算帐了吗?
“我把他杀死了。
“那你现在这么急干什么去?”
“阎婆惜和蒋门神来找阿庆嫂追超生款来了,我要去叫她赶快躲起来。”
“但我看不是,因为他们是阿庆嫂叫来的——是阿庆嫂昨天亲口告诉我的。”
“阿庆嫂叫他们来干什么?”
“算命祈福吧。”
“算命祈福?”
“我看是的,不然他们跑到山上干什么?”
孟母放慢脚步,接着跑上了一大堆高高的泥墩。这时候,天空布满黑白相间的浮云,仿佛要下淅淅小雨那样。阎婆惜和蒋门神的身影在荔枝树丛中时隐时现,仿佛影影绰绰的鬼魁那样。花木兰飞落到孟母身边那棵牛奶树上,牛奶树一上一下摇动起来。
“看见吧?”花木兰晃着身子。“不是看相算命他们上来干什么?难道他们不怕你驱赶他们吗?”
草棚搭在一两棵特别高大的荔枝树下。草棚的篱笆门满孔满洞,歪歪扭扭着,仿佛风一吹就会倒塌下来。
阿庆嫂抱着还没有满月的儿子在草棚来回走动着。阿庆嫂的丈夫叫韦不悔,所以她给她这个儿子取名韦小宝。尽管这个名字是遭人非议的,但是一个算命先生说这个名字能够给儿子带来平安,带来好运,又是一个名人的名字,于是她就不想再考虑太多了。
韦小宝在襁褓里嘤嘤哭泣着。阿庆嫂还不到四十岁,但看上去已经是六十出头的老婆婆。她眼圈发黑,脸庞稀白,头发枯黄,穿着满是补丁的旧棉袄,踏着破了鞋头的黑布鞋。她之前还生有四个孩子,两个女孩两个男孩。生这么多孩子把她的身体拖垮了。孟母站在篱笆门旁边。“小宝肚饿了,阿庆嫂你喂些奶水给他吧?”他心烦意乱地说。
“我那里还有奶水?”阿庆嫂忽地叹口气,“我现在又生了病。我如今熬些米浆给小宝,但他一吃又反胃,我都不知怎么办。”
韦小宝不再哭哭啼啼,阿庆嫂走到孟母身边。“你找到你的孩子了吗?”
“被他吃掉了。”孟母有气无力地说。
“你又是的,你怎么这样大意呀?你好端端这什么要离开你的孩子呀?你怎么要到村里去呀?你怎么会相信那条黑尾蟒的话呀?”阿庆嫂边说边喘起气来。
“我想问黄道婆借些腊肠,我见你好几天没有肉下肚——我是怕你受不了。。。。。。谁知我一离开王蟒这家伙就来了。这家伙曾经在我面前发过誓说不会动他们的。。。。。。”孟母说着走到门后的草窝旁边蹲下来。孟母盯着自己的草窝,刹时,孩子们嫩滑的身子、洁白的肌肤、漂亮的眼睛,在他的眼前浮现出来。。。。。。
“看你的嘴边那么多血,你刚才是不是跟王蟒打了起来?”不一会,阿庆嫂瞧着孟母问,“你没有受伤吧?”
“我没有事。”孟母将嘴巴凑到一把茅草上擦着。“我把这家伙咬死了。”
孟母和阿庆嫂正在说着,阎婆惜和蒋门神上到来。他们站在草屋前面那棵荔枝树的阴影里。
阎婆惜打扮得光鲜动人,仿佛她是来办喜事那样。她身上那件唐装衫没有半点皱褶,头发梳得光光亮亮,仿佛涂着一层花生油那样。看她的样子的确是到来为阿庆嫂算命祈福的,因为她手上还拿着一只小布袋,布袋里装满高香和鞭炮。阎婆惜又矮又胖,她的腹部仿佛怀有孩子拱起来。而蒋门神正好相反,他又高又瘦,仿佛是一个弱不禁风的老头。蒋门神攥着一根拐杖——一条弯曲弯曲的荔枝树干。仿佛就是那根树干撑着蒋门神走上来。
阎婆惜和蒋门神惴惴不安地瞅着孟母,孟母也讨厌地瞧着他们。如果你们不是阿庆嫂喊来算命祈福,我早就会把你们赶到沧海湖里去,孟母想。
“阿庆嫂,阎婆惜和蒋门神来了——是你叫他们来的吗?”孟母问阿庆嫂。
“是吗?在那里?”阿庆嫂从床边碎步走来。
“在门外。”孟母粗声粗气说。
“是我托人叫他们来的。你让一让,让他们进来吧。”阿庆嫂望着外面说。
孟母离开草窝,往草棚侧边那棵荔枝树走去。他伏在一堆厚厚的落叶上,继续想着自己的伤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