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凡呐……”教古代文学的顾教授冲沈非凡招招手，“你过来下。”

“是，教授。”沈非凡猫着腰走过来，坐到了旁边空着的椅子上。

“这次的学生不错啊，素质普遍高。”顾教授慢悠悠地点着头，用抑扬顿挫的语调说着。

“嗯，后生可畏。”沈非凡回到。他学的是建筑，跟古代文学一点儿关系都没有，这个教授也就见过几面儿，现在别扭地不行。

“非凡比较看好谁？”顾教授看着台上第三个竞选学生会会长的男生，难得地问了一个学生的意见。

“看好谁？”沈非凡一愣，沉默了一会儿，回到，“我也说不好，大家都很优秀。但是我觉的，仅表我个人的意见。”沈非凡顿了一顿，“刚才的李杉。”

“哦？我倒是觉的张珊不错。”顾教授对这个学考古的女孩子有着莫名的好感。大概是因为大□□学文的人比学理的少了近一半，学古代文学的就更少了。张珊这个长得漂亮，能力又强的女孩子在顾教授心里分量很重。

“嗯，张珊也很优秀。”沈非凡皱了皱眉。张珊在学校里的名声可说不上好，听说校外有人包养她。但是在顾教授面前，沈非凡倒是把嘴巴闭了个严实。

顾教授也许是有意说给沈非凡听的，“李杉确实不错，有心眼子的。开场够新颖，竟然把新闻联播搬上边儿了。有新意，有新意！”

沈非凡一口气儿没顺上来。这样偏心得有点儿明显吧？什么叫做搬上来的？意思是衫子copy了新闻联播？?“有新意”这三个字儿怎么听着那么不舒服呢……

沈非凡确实不知道李杉的开场白会是新闻联播，他没跟自己说过。不，好像很神秘地提过一次……

沈非凡抽抽嘴角，想起之前李杉一脸坏笑，叫自己敬请期待的样子，不感叹保密工作做得真不错，连自己都不告诉……

“后边儿撕稿子那一段儿也不错，让人觉得他是脱口演讲的……”

“让人觉得？”沈非凡一愣。

“呵呵，非凡还是这么没个心眼子。”顾教授摸摸胡子，“他一开始写的稿子就是今天他说的那些，撕稿子只是个形式。他这么一撕，是不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上了？”

沈非凡气得浑发抖。他不能理解顾教授为什么会这么想，衫子今天在场上的表现没有一丝准备的痕迹，说的那些话甚至有些语无伦次的意味，这要是事先准备好的，怎么会在中间打奔儿这么多次？

而且，李杉的稿子可是他亲自给改的。真是正如他所说的一样，字字都是百般捉摸，全是精髓。沈非凡觉的，照着那个稿子念一遍，衫子保证也是会长。这次的突如其来的撕稿子事件，唯一能表明的就是衫子有思想，胆子够大！

顾教授是瞎了吗？衫子举起来的两张纸，小字儿密密麻麻的，李杉今天总共也讲了不到两分钟，怎么可能凑够这么多？！

“多往深处想想，在新会长能担事儿之前，你还得多帮帮他们。”顾教授对沈非凡说。

沈非凡攥紧了双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自己帮衫子验过稿。说了，自己有偏心的嫌疑，不说，自己又咽不下这口气。

沈非凡手心被自己的指甲扎得生疼。

“不是的，李杉的稿子我看过。是篇很好的稿子。”沈非凡顿了顿，一字一顿地说，“跟今天讲的完全不一样。”

“什么？”顾教授一愣，“你看过他的稿子。”

“对，虽然我知道这样对其他竞选人来说并不公平。但是我并没有对他起到任何帮助，而且他今天所说的东西不是我给他修改过的稿子。这次的竞选应该还算公平。”沈非凡站起，对顾教授鞠了一躬。“如果您不相信的话，我把他撕坏的稿子给您拿过来。”

说完也不等顾教授反应就朝李杉的方向走去。

李杉看着台上滔滔不绝的男生，脸色淡淡的。

还成，中规中矩，就是跟张珊和自己比差了一点儿。下一个也是大二的，怎么说，应该是来打酱油的。会长不出所料的话会长的位置应该就是自己的了。

能和自己争夺会长宝座的只有张珊一人，但是她毕竟是个女的。

李杉绝对没有别歧视的意思。相反，他觉的女是很伟大的。能够经受十二级别的分娩的痛苦的人种。真的非常伟大。

说实在的还是张珊这个人的问题。

首先她在女生中的人缘儿不够好，李杉早有所闻。她是个什么活儿都往自己上揽的人，有的确实做得出彩，但是也有很多虎头蛇尾地就过去了。而且她做事的方式不太让人喜欢，听到有人反对自己会很粗暴地镇压。

所以大多数女生对她都带着一种厌烦，李杉看见过好几次，那个窈窕的女生独自一人走在学校里，旁边儿是成堆的女生。

男生对她也不太看好，主要是看见过好几次校外人士亲密地搂着她的肩膀。也都想着她不是太正经的人，看她的眼神未免带了一点黄色。

那么，作为被女生孤立、被男生看不起的张珊，得到的选票是不可能比李杉多的。

问题就在老师手里。学校里的学生会竞选大体是由学生决定的，但是老师也可以参与投票。并且在最后的交流环节里老师也可以提问。

李杉在学生里已经建立了一个很完善的关系网。但是李杉并不满足。

学历是铜牌、能力是银牌、关系是金牌、思维是王牌、李杉一直是这样想的。关系在现在这个社会真的是比学历和能力重要得多的东西。李杉需要学校里上百位高级教师的注意，把自己的关系网扩大到老师这个圈子。

毕竟比起现在还没有踏进社会的学生，老师这个本就有各自的关系网的群体在近期内对李杉的帮助将会非常大。

但是李杉认识的老师不多，而且比较集中，他对文科老师真的是一个都不认识。所以怎么给那些老师留下印象，李杉找到了一个机会，今天的竞选。

新颖的开场白、中间撕稿子的段子。演讲过程中谦逊的表现，还有温文尔雅的形象，足以给在场的所有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

李杉确实一开始就准备好了两份稿子。一份儿给沈非凡看过，另一份就是今天讲的，李杉表现出来的青涩和语无伦次，全部都是装出来的！

蒙混一下学生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担心老师会不会怀疑着一点，给自己个心机重的名头。

所以，才会让沈非凡帮自己修改演讲稿啊……

李杉直视台上的男生，余光却能看见教师席。沈非凡和顾教授的互动他可是一点儿不落地看见了，也能把他们的话猜的七七八八。

李杉相信沈非凡一定会为自己辩护的，这就是他一早埋下的引线。因为沈非凡对自己的评价，各位教授对自己的怀疑自然也会削弱。那么等待会儿的互动自己只要表现得再靠边儿一点儿，绝对没问题。

其实不用等到互动这个环节了。沈非凡冷着一张脸走到李杉面前。“衫子，你的稿子借我一下。”

“嗯？这个吗？”李杉扬起手上八张碎纸，问道，“可是这是坏的啊……”

“没事儿。”沈非凡把稿子从李杉指间抽出来，“等会儿还给你。”

“啊，好。”李杉目送沈非凡远去。事发展得似乎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顺利啊……

李杉看见沈非凡把稿子拼了拼，放到了顾教授面前。顾教授旁边几个教授也微微侧过头来看。李杉能看见他们微微点头，拿着那几张碎纸传阅者。他们的注意力全部放到了手里的稿子上，没有分一丝注意力给台上的竞选者。

李杉转过头来看台上的人。他知道很快就会有人扭过头来看自己的表现，而等待他们的是，是一个尊重他人、不骄不躁的学生。

李杉知道自己很显眼啊，在这□□头接耳的学生了，显眼过头了。

顾教授放下手里的稿子，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精华，很好的稿子。”

沈非凡微微点头，“但是我还是觉得他今天讲的更好，我们的现场发挥能力太差了。”

“嗯，这么一看前边儿的人都不算是演讲了。”顾教授把手里的稿子给了旁边的人，回头看了一眼。

仿佛是融入背景的人，却偏偏显眼地要命。顾教授叹了一口气，张珊那孩子怎么就不能尊重一下台上的人呢，在下边儿玩手机算个什么事儿……

最后一个人了，李杉边儿的人都还算自觉地直了脊背，看向台上的大二男生。李杉没有动，他的后背一直是直的，这是一个人的教养。

即使是演戏，但是不可否认，李杉的素质一向爆表。

“好了，谢谢各位竞选者的精彩演讲。下边我们将进行对学生会会长的竞选人的提问环节。注意，在这一环节，各位观众可以对台上四位竞选者任意提问，请大家保重会场秩序。”沈非凡示意张珊他们上场。

李杉他们四个排成一排，静静地等待下边儿的发问。

但是谁都知道这种时候下边儿的人是提不出什么好问题的，最多就是胡扯一下聊聊八卦什么的。

“那个，就是，张珊……”一个女生先站起来提问，羞答答的样子让李杉有些厌烦，虽然他脸上还是一副平和的笑意。

“是。”张珊大大方方地往前跨了一步，“提问我的。”

“张珊要是当上学生会会长，会听取其他人的意见吗？比如李杉和张珊的意见要是不相同的话……”女孩显得有些紧张，但是还是顺利地把她的意思表达出来了。

李杉了然，估计是见过张珊不讲理的样子吧……

“这是自然的。如果我能当上学生会会长，我会广泛听取各个部门的意见，最后经过商讨得出结论。”张珊回答得很自然，却引起了一片唏嘘声。李杉看见她侧握紧的拳头了，估计应该是很尴尬吧。

“再次提问张珊。”下边儿的男生开始起哄了，“学生会会长要为广大学生做一个好的代表。请问你以后跟校外的男人，咳咳，你懂得……”下边儿的唏嘘声更大了。李杉皱眉，这已经不算是观众提问了，说是人攻击都没问题。

张珊回答的仍然很自然，但是李杉能听出她声音里细微的颤抖。“请你们没有证据就不要瞎说，他是我干爹……”

“干爹啊——”张珊的话引起了更大的反应，干爹这个词明显让那些兴奋的男生对张珊带了一丝鄙视，这不，承认了！

“请大家保持会场秩序。”沈非凡适时出手调控，礼堂里渐渐安静下来。

“继续提问张珊，”下边儿的观众明显是跟她杠上了，“你当上学生会会长之后，到底能给我们带来什么好处。刚才演讲的时候你说的那些不觉的太夸大了吗？”

张珊演讲的时候大概说的是举办更加丰富的活动，还有改善一些制度吧。说实话，李杉倒是不觉的这有什么夸大的，毕竟是竞选，谁不上去把未来说得好一点儿？想走谦逊路线的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李杉之所以走谦逊路线，是因为全校将近五成的人都知道自己的能力，另外五成也必定有所耳闻。这样才能给人留下一个谦虚的印象，还能让所有人知道，他是真正能办事儿的人。

张珊终于冷下了脸，“我不太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认为……”

“多举办活动的话，场地在哪里？”下边儿的人左一句右一句，“就说举办一场舞会，场地、乐队、酒水饮料、服装你要怎么解决？”

“场地可以在大礼堂，乐队可以找我校的管弦乐队，酒水饮料我们自己买，钱是来参加舞会的人出的。服装的话，”张珊脸上挂上一丝冷笑，“我相信你不是衣柜里连一拿得出手的西装都没有吧！”

不明智，李杉想。这种时候竟然出言讽刺，无疑是把自己降了几个格调……

果然，下边儿的人火了，“那么前边儿的准备，最后的收尾工作也要学生会来做是不是？你们可真是伟大啊！”

张珊显然也意识到自己惹火了不少人这一点，脸色有些苍白。“学生会的工作就是为大家办事儿，让学生有一个更多姿多彩的校园生活。”

底下的人嗤之以鼻。“伶牙俐齿……”“我说学生会才不会就这么白白忙活……”“参加舞会还要交钱，他们能办得多好？”

……

会场的秩序乱了，沈非凡极力调整。余光看见下边儿的老师打了个结束的手上，赶紧高声说道。“请各位同学填写好手上的竞选名单，交给每排最右边儿的同学，我们将在十分钟后揭晓新一任的学生会成员。”

张珊首当其冲走下台，李杉他们跟在后边儿。

几个人冲李杉打手势，意思是会长一职必定是他的了。李杉笑了笑，没说什么。

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虽然李杉没什么感觉，但还是表现出了一丝丝焦虑。他开始抖腿了。

王鹏他们过来找李杉，乐了。“难得啊，这么没形象。”

“不是，我并不认为抖腿是没形象的表现。”李杉换了一条腿开始抖，“我只是……发泄一下。”

王鹏他们表示出高度的理解，什么都没说。

沈非凡再次走上台，手里拿着一张名单。

“下面我宣布，第九十七届学生会成员名单。”

前边儿几个分部部长不出李杉所料，各位部长都上台亮了个像。终于到了最后的重头戏。

“最后，让我们以最烈的掌声有请学生会会长，李杉。”礼堂里，一阵掌声席卷而来。李杉带着一丝不知所措站起来，脸上是惊喜交加。王鹏推了他一把，才慌慌张张的往台上走去。

“不错。”沈非凡小声地对李杉说。李杉有些迷茫地点了点头。

“我们新一届的学生会成员终于出炉了，我们这些老一辈也该退位让贤了。”沈非凡放下手里的稿子，笑着说，“不管怎样，我一直相信，我们是在进步的。这一届，将会比上一届更优秀，我们的学校，也会更优秀。”

李杉和边儿的人一起鞠躬。

“下面我宣布，我校第九十七届学生会竞选，到此结束。请前排的同学先等一下，后排的同学尽快离开。“

沈非凡说完这段儿，也算是结束了。走到李杉边揽过他的脖子，“晚上请客吃饭！”

“好！”

“衫子，要我帮你不？”李军扛着何天，问前边儿摇摇晃晃的李杉。

李杉背着宋飞，艰难地回答道，“不用，马上就到了。”

李杉被沈非凡他们狠狠地宰了一顿，更要命的是沈非凡、何天还有宋飞竟然还喝醉了。王鹏甩手走人了，沈非凡自己一个人摇摇晃晃地一个人打的回家去了。浑酒气的何天和宋飞只能靠着李杉和李军两个人了。

路上跟不少来祝贺的人打了招呼，李杉他们算是终于到了宿舍。何天不错，醉了就睡，不闹腾。宋飞就比较惹人了，吐了好几回，还发酒疯在李杉脸色亲了好几下。最后被王鹏一拳砸老实了。

给两个醉酒的人勉强用毛巾擦了擦子，回头一看王鹏和李军早就睡了。感觉自己眼皮子不停地往下耷拉，李杉爬到上铺，盖上了毛巾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