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历时两个月，在大洋环流推送下，旋风一行于同心大教区登陆。

这个地名意在纪念真理纪元255年爆发的“同心圣战”。当时，一些民族力量分头从各大陆起事，反抗盖娅真理教。战争经历8年，死亡三亿五千万人。从那以后，真理教不再实施任何以民族为基础的行政区划，强行在全球范围内移民，令各族居民杂居，互相牵制。教会还从此禁用所有传统民族文字，收缴全部用这些文字印行的作品。几十年后，只有真理语书写的文献才能流传于世。

走到这里，人地两生，旋风和江玉琴干脆以夫妻面目示人，余下两名队员和奥德里奇打扮成仆役。同心大教区总面积接近三百万平方公里，在实力上仅次于五个头等大教区，可跻身二等大教区行列。

不几日，他们来到一座城市，本地中教区的首府。低矮的夯土房满布在街道两边，骆驼和马队在狭窄街道上穿行。江布尔和另一名队员远行到此，看着同伴们一个个死去，心情暗淡。旋风倒是越来越兴奋。他一生中从未走到这样远的地方，也从未挫败过这样多的强手。越接近盖娅城，旋风越觉得自己不是个小人物。甚至觉得不管什么难关，总有一种神秘力量保护他。

按照惯常作法，他们尽可能找人多的地方走，避免遭受伏击。正在街头走着，迎面忽然来了几个黄种人。此地居民多为旁遮普人、帕坦人，这几个东方人的相貌非常显眼。他们边走边聊，发现旋风和江玉琴，马上停步，围拢过来。旋风放到腰间的左手紧握刀柄，随时准备抽刀。

“你们两个是汉人吗？”来人喝问。

“不，我们是泰族。”旋风回答。

来人又看看江玉琴。“他是泰族人，你也是吗？”

“当然是，我叫丝琳宽。”江玉琴对答如流。

来人问不出什么，但还是没有放弃怀疑。“我们汉家女人最守妇道，上街不能露面孔。你们不是也就算了，如果是，以后当心！别人可没我们这么客气。”

几个汉人扬长而去。旋风不知他们是什么来路，也不知道江玉琴为什么要假冒其他民族。“这附近肯定有个汉人居民点，这是他们的民俗纠察队。”江玉琴解释道。

“民俗纠察队？这是官封的组织吗？”

旋风常年呆在偏僻教区，孤陋寡闻。江玉琴告诉他，汉族集中居住在如今的崇圣大教区、终南大教区、白山大教区等地。这几十年来，那些教区的汉人开始复兴魔鬼时代之前的本族文化，并朝其它地方的汉族居民点推广。其中一条内容就是要求汉族女人守在家里，尽量不外出，有事必须外出也要蒙上脸，不让别家男人看到。

“这些纠察队都是他们自己组织的，只管汉人，不管别人。但是很凶也很讨厌。如果知道我是汉族女人，免不了麻烦。咱们人少，别生事非。”

旋风很吃惊。“这哪里是正教教规啊，22代先教主黄怡婷就是汉族女人。如果当年就有这种规矩，她岂非不能出巡？这种事盖娅城不知道吗？”

江玉琴撇撇嘴。“盖娅城当然知道，还要把它们树为优秀民俗呢。至于说到教义教规，全捏在盖娅城教士团那些人手里。他们觉得有必要，什么都可以符合教义，什么也都可以不合教义。”

旋风和江玉琴最合拍的地方，就是他们虽然专抓思想罪犯，对教义并不发自内心的忠诚，只不过当成现行规矩，遵守有好处，违反要吃亏。公开场合一切如常，私下聊天，他们可以随便非议教规，调侃时政。

“你可是汉族人，如果有这种纠察队找你麻烦，不让你出门怎么办？”

“他们敢！”

“这些汉人还想复兴他们什么传统？”

“嗯，好像还有妻妾制，汉族男人可以在正妻之外讨小老婆，数量不限。据说盖娅城那里也快通过了。”

“嘿嘿，这条很好，我支持。”旋风嘻皮笑脸地说道。“要不，我也登记为汉人？”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