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深一愣，“你什么意思？”

“他是坏，他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他至少没有杀过无辜之人！”

时元紧闭双眼，试图驱散脑海里的那些烦乱思绪，“可你，杀了多少人，还数的过来吗！？”

“哟...心软了？”狄深嘲讽地勾勾唇，“满口仁义道德，你和盛澜清一样虚伪。”

“你才是最丧心病狂的那个！”时元的语气甚至有些歇斯底里了起来。

这一会儿，他脑中已经被不相信，不甘心和愤怒填满了。

周身的鬼气也开始飞速增长。

“啊呀~”

“哇！救命！”

黑暗中传来了不少灵体的声音。

有女人娇笑声，孩童的害怕声，十分嘈杂。

“啧啧...还真是执拗，”狄深的声音中尽是不屑，“我知道你很强，但你要知道，凡间的灵体，是玄门说了算。”

“就算你再强大，你也是灵体。”

“如果玄门不能除掉为祸凡间的灵体的话，那玄门也不可能存世这么多年。”

为祸凡间？

时元差点儿被这几个字气笑了。

好啊...好啊...

满手鲜血的，所谓的正派玄门长老，现在，说他是为祸凡间的恶鬼。

真是可笑。

“那我们就看看，今天是谁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体内的鬼气迅速迸发，还没等真的向狄深冲过去，身侧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盛澜清有些虚弱地开了口，声音低哑，“元元...”

时元愣住，瞪大眼睛看着他。

狄深不是说...盛澜清因为被揭穿，会陷进里面出不来吗？

那这是......

“元元...”盛澜清像是刚做了什么重体力活一般，身形摇摇欲坠，额间尽是汗珠，“别...别被他激怒...”

“澜清？”时元颤抖着，握住他的手，“你是怎么清醒的...”

“没时间 跟你细说了...”盛澜清低声道，“元元，这个结界，我们破不掉，只能走...”

“想走？可没那么容易！”狄深恶狠狠地张口，手一挥，“动手！”

耳膜仿佛被震碎了一般，铺天盖地都是恶鬼的哀嚎声。

时元差点儿没站住身子，还好鬼气在源源不断往外渗，更有一小部分将他和盛澜清缠绕在内，护住了两人。

“元元...”盛澜清却在这时，心急地抓住他的手，“他说的，你相信吗？”

时元一怔，有些不敢相信，都这个时候了，盛澜清怎么还在问这个问题。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

盛澜清执拗地摇了摇头，“我怕我死在这里，以后再没有向你解释的机会了，元元，我...”

“我不会让你死，”时元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无论，真相是什么...”

“今天，我们都不会死。”

......

鹿海市中央广场，如此大的鬼气迸发，不光引起了于憬的注意，也引起了孟婆的注意。

此时，她刚送走一个灵体回冥界，正站在窗边，皱眉望着中央广场的方向。

在她身前，站着一身黑衣的男人。

男人的神情却没有她那般紧张，只是面无表情地说：“机会到了。”

“机会？”孟婆实在不解。

她有很多不明白的事。

不明白冥王为什么要参与进来，不明白冥王为什么不管盛澜清对时元下禁术，也不管鬼灭珠。

可是她也确确实实不敢问。

没想到今天，冥王却很主动的，向她说了起来。

“让黑无常归位的机会。”

冥王顿了顿，“还有...让盛澜清恢复记忆的机会。”

“盛澜清就是时元曾经在等的爱人，这件事属下是知道的。”孟婆还是不明白，“属下也知道，他曾经叫“衍尘”，可是现在的情况，他恢复记忆，对他们两人有什么好处吗？”

“我跟你讲个故事吧，”冥王一番常态的随和，甚至还对孟婆招手，示意她站到身侧来。

孟婆一头雾水，但还是乖乖站了过去。

冥王清了清嗓，慢慢地说：“两千七百年前...”

——两千七百年前，是大瓷最为繁荣的一年。

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可一件事，让当朝宰相，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

据说，当朝宰相的亲儿子，大瓷第一无双公子时唯卿，爱上了一个男人。

这件事在大瓷发酵的很快，没几天，时唯卿就从无双公子，沦落为好龙阳的不雅之士。

“你是不是很好奇，衍尘在两千七百年前，是什么身份，又是怎么和时元在一起的？”

孟婆点头，她确实很好奇。

“衍尘当年，是个...云游道士。”

“哈？”孟婆惊讶不已。

她想过衍尘的身份，但没往道士方面去想过。

道士和名门之后，怎么都觉得不太合适。

“他和时元本就是萍水相逢，但他能一眼看出，时元并非是世人眼中以为的那个无双公子。”

“他看得透时元，所以他和时元成为了知己。”

冥王叹道：“慢慢，两人之间就生出了情意。”

孟婆吸了口气，“后来呢？”

“后来的事情你不是都知道吗？”

孟婆哦了一声，明白了。

——后来，就是于憬查出的那些资料里的事情了。

“时元死后，衍尘崩溃至极，曾一度想让他死而复生，修了多年的道，却都没有办法救回心爱之人的命。”

说到这里，冥王的语气溢上了无奈。

“极度痛苦之下，衍尘，疯了。”

“疯了？怎么个疯法？”孟婆追问道。

于憬查出来的资料里，只写着衍尘灭了宰相府满门，然后自尽在了时元的榻前。

冥王慢慢扭头看她，一字一顿。

“他偷走了道观内最强大，也是最厉害的一门术法，在一夜之内，学会了那门术法。”

孟婆：“是什么样的术法？”

“很邪门的术法，能将灵魂供奉给天地，无法转世，无法投胎。”

冥王又一次深深叹了口气。

“他的灵魂，会散落在世间各个地方，经历所有来自天地的威压。天雷，鬼气，道观的其他术法，甚至包括冥界的每一层地狱。”

“每一份痛苦，都会被他全部承受。”

孟婆张大嘴巴，“那他能得到什么？”

冥王：“得到一份无与伦比的力量，和与心上人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