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直视文森特的眼睛，“你听过前苏联在西伯利亚所建的一座无名港么？或者我们该被称它为黑天鹅港。”

文森特迟疑了一下，陷入了沉思。

时间慢慢的过去，路明非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他低头看着杯里香槟，最终文森特抬起头来，摇了摇头。

路明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这也是意料之中，那种秘密是连秘党，都没有知道全貌的，一个半吊子的老船长，不知道也正常。

“但我知道，前苏联在西伯利亚有过很多研究所，其中有三个工程最为神秘。”文森特继续说。

路明非当场愣住了，他没想到，这家伙还真知道些什么，“什么是三大工程？”

“那是三个研究所，一个研究超级战士，一个研究永生，至于最神秘的那个，研究神学。前两个研究是第三个的分支机构，超级战士和永生都是基于神学机构的研究成果。”文森特沉声说。

路明非皱眉，“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在帝国盛极的时候，我们之中有不少来自克格勃的间谍，相对的，我们也曾经派遣间谍渗透到苏联最高层，其中最出色的是奥托·冯·康德，他甚至有机会能接触到斯大林。”文森特顿了一下，“但是我说的这三个研究所保密程度实在是太高了，我们也只能查到名字，具体做的什么，并没有查到。”

路明非沉默了一会，这些工程的名称都挺好理解的，所谓超级战士，估计就是完美的混血种，研究永生，估计就是23号城市那些东西，神学？估计就是针对龙族的研究了。

“你知道那些研究所的真正负责人么？”路明非问。

文森特显然愣了一下，他起身走回更衣室里，拿出一个黑色蒙皮箱，放在赌桌之上，用一个青铜色钥匙插入锁孔，转动之后，箱子打开了。

里面放着一些文件，有老旧的照片和羊皮卷，文森特从里面拿出一本老旧绿皮随身记事本，记事本封面没有任何标记。

文森特打开了记事本，有且仅有第一个写着字，看起来像是好几个名字，但用的都是德语，路明非完全看不懂。

“这是我们奥托在失联之前送回来的一份名单，关于那些个计划的核心成员，一共有四个名字。”文森特说。

“可以翻译一下么？我看不懂德语。”路明非很实在地问。

文森特说，“乐意为您效劳。”

他抽出一张干净的纸张，将德语翻译出来，一个个名字在路明非面前出现，都是他没有听过姓氏，毕竟他关系好的俄罗斯人似乎只有零？

直到文森特将最后一个名字被翻译出来之后，路明非愣住了。

瓦图京，这个路明非在流落俄罗斯时，和零曾经前往求助的陆军大将，和零关系似乎非常不错的家伙，他们关系就好像爷爷和孙女？

“还有最后一个名字，是关于三大研究所最高负责人。”文森特说。

路明非顺着文森特所指的，看向记事本的右下角，那里写着一个字符，很奇怪的是，不是用德语，而是两个英文字母，“ch”，他一开始还以为这个是纳粹间谍的代号。

“这是什么意思？”路明非问。

文森特摇摇头，“我只知道这个两个字母和最终计划人有关，但代表什么我也不知道，这也不是我们之间联系的任何暗语，因为暗语不会用字母来做。”

路明非挠了挠头，好歹也算是有了意外之喜吧。

文森特又从蒙皮箱里面又拿出一张照片，“这是奥托连同名单一起送回来的照片，可是我看不懂上面的文字，我查过，不属于世界上任何一种已存在的文字，我想那可能是神的文字，也许你们能读懂。”

照片上是一块青铜板，刻板上有着复杂繁奥的文字，与其说是文字，更像是一堆扭曲在一起的树枝。

路明非看见照片的一瞬间，他知道文森特为什么不认识了这些字了，但文森特说对了，这还真的是“神”的文字，因为这是……龙文！

刻在青铜板的龙文，让他想到那个在格陵兰岛海域发现的“冰海残卷”，路明非直接伸手翻开那些蒙皮箱里的文件，除了那张名单和照片，其他都是一些传说记述。

路明非拿出了手机，然后对着文森特说，“非常感谢你的配合，这些资料，还有那副《死亡之岛》的油画，我需要拍个照片，就当做我这一次任务成果了，只要你同意，之前你输的钱，就不用还了，可以吗？”

“当然可以。”文森特说。

路明非说了一声谢谢之后，低头整理东西，将那些羊皮卷，油画，刻着龙文的青铜板，一张张拍照记录，文森特就在旁边等着。

他现在也解读不出那些龙文，但发回学院，说不定那些教授团队可以解读出一些什么东西。

过了十几分钟，路明非才收起了手机，然后抬头看着文森特，“我这一次任务算是结束了，之后我们应该也不会有交集，再见了，文森特船长。”

他对着文森特点头致意，然后对着绘梨衣说，“我们走吧。”绘梨衣起身，两个人一起朝着门外走。

一直在旁边等待的文森特忽然愣住了，这时候他忽然扑向了路明非。路明非一惊，对方的动作犹如“猛虎落地”，他下意识想动手，但忽然想起那家伙已经半截身体入土了，自己这一脚，可能会送他去见元首了，所以忍住了。

文森特则是扑通一声跪在路明非面前，紧紧抱住了他的大腿，哭嚎着，“路先生，您别走啊。”

路明非呲牙，“文森特先生，你还有什么事么？”

“路先生，求您了，和我一起去寻找阿瓦隆，只有找到那里，就可以复活元首。”文森特哭着说。

路明非无奈，这老家伙绕来绕去，还惦记着复活他的元首呢？

“元首在世界各地都有财宝，元首会报答伱们的，你会成为帝国复兴之后元老会的成员……”文森特继续哭着喊。

路明非问了一个很直接的问题，“那你怎么确信找到阿瓦隆，就能复活你的元首呢？就算是神话故事里，也没有这个说法吧？”他指的是，能将一个骷髅头复活，这太滑稽了。

“元首做过大量研究的，他说过你们存在，所以你们存在，他说过有阿瓦隆，那就肯定有阿瓦隆，他说过能复活，就肯定可以复活……”文森特低着头说。

路明非被这个老神经病的逻辑搞蒙了，或者说这根本不是逻辑，而是对某个人绝对推崇，也许元首跟他说一加一不等于二，文森特也会相信，并且用一生去证明这个理论的存在。

路明非叹了口气，他很想说这世界上没有复活人的方法。

传说中的阿瓦隆就算存在，那也是龙族的老巢，里面只会有一堆死侍，就是那种浑身长满鳞片的家伙，呲牙咧嘴的怪物，根本不可能拥有，复活死人的力量。

如果有，那就是变成死侍，可就算是龙王，看见一个头盖骨估计也够呛，不然他可以回去问问夏弥，一个头骨可以变成死侍么？他想。

可话到了嘴边却停住了，路明非发现文森特那家伙不知道哪里爆出惊人力量，死死拽住了他的裤脚，就像是即将溺亡的人拽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会用尽全力，死死攥着最后的希望。

文森特在帝国覆灭之后，花了大半辈子的时间，都在寻找所谓阿瓦隆，做着复活元首的美梦，那种状态接近癫狂，可那就是支持成他活下去的理由。

每个人活下去都需要一点理由，阿瓦隆是这个老头最后的理由，他为了寻找可以不停的寻找，一直到……死亡。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疯子，可他坚信自己，并且为此付出数十年的时光，甚至是以后的全部人生。

这不妥妥就是一个精神病人么？

路明非忽然想到了，在师兄消失之后，那个满世界寻找师兄的自己，亦或者是失去了所有东西之后，执着前往北极避风港，寻找一个答案的自己。

也许那趟旅途的终点是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是可以让他感觉有所依靠的东西吧？

很奇怪，他忽然有些可怜这个老神经病，同病相怜的那种！

路明非迟疑了很久，最后淡淡地说，“我先回去和学院报道，阿瓦隆的事情，以后再说，如果真找到阿瓦隆了，我……会告诉你的。”

文森特看向路明非，带着祈求的神情，“真的吗？”

“嗯。”路明非点点头。

如果不出意外，文森特这辈子都不可能遇见尼伯龙根了，因为他根本没有血统，但路明非觉得就让这个老家伙保留最后的一点不可能完成的希望，继续在这片海域上漂流，直到他死去吧！

“谢谢您，路先生。”文森特语气感恩戴德。

路明非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后拉着绘梨衣走出了小厅。

蓝色的大门再一次合上了，只剩下文森特一个人跪在地上，脸上带着喜色和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