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米兰。

埃马努埃莱二世长廊的正后方，伫立着一座宛如教堂的方形建筑，这座看起来朴实无比的建筑名为斯卡拉大剧院。

曾经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被轰炸摧毁，最终由意大利政府以最高标准重建，成为现今世界上最美的剧院之一。

剧院的内部是巨大的穹顶，巨大的水晶吊灯，两侧是装饰树枝形灯饰的镀金拱门，以及用红丝抽分割出的私人包间。

从包间往下看，视线开阔，让贵客可以很好欣赏一场让人终生难忘的演出。

昂热坐在顶层的包间里，低头看着舞台，低垂着眼帘，手里捧着高脚杯里盛着金黄色的酒液。

今晚的歌剧节目是《蝴蝶夫人》的歌剧，后台的乐队演奏着《Madama Butterfly》，曲声悠扬，台上穿着白色裙子的英格兰男人却在扮演一个亚洲女人。

这时候，包间的门被人轻轻推开，年轻的侍者站在门外轻声说，“昂热先生，有人请您前往贵宾室。”

“知道了。”昂热头也不回，“跟他说等一下，我要看完这一场歌剧。”

“明白了。”侍者带上包间的门却不走远，而是站在门后静静的等待着。

一直到半个小时过后，歌剧结束了，昂热才缓缓起身，他就如同所有观众一样轻轻鼓掌，掌声在大厅里回响。

他转身走出了包间。

“走吧”昂热对着旁边侍者说。

“请您跟我来。”侍者说。

他们穿过了斯卡拉大剧院的贵宾通道，那是一条狭长的走廊，暖色的阳光落在墙壁油画上，渲染出美丽的色泽。

来到了走廊的尽头，一扇厚实的木门前，侍者走上前，轻轻推开了大门。

“好久不见了，昂热。”银发苍白的老人站在门内，他带着圆框眼镜，牛皮沿边帽，和副校长一般的老牛仔打扮，只是身材看起来更加干瘦，只是眼睛依旧有神。

如果说副校长是一个曾经浪迹加州旅馆的牛仔，那么眼前的老人就是一位退休的德州警察了。

“很久不见了呀。”昂热脸上的表情不咸不淡，“汉高。”

“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什么时候？”汉高露出微笑。

“最后一次是在1941年12月7日，在珍珠港。”昂热说，

“你的记忆力真好。”汉高说，“都过去半个世纪的了啊。”他往后退了一步。

昂热踏入了房间，里面放着13张高背的牛皮椅，椅子上坐着英俊年轻男人，他们都同时举起了右手，亮起了食指上的银色戒指。

银色的戒指上绘制着不同的图腾，那是各个混血种家族的家徽。

汉高说，“给你介绍一下，这些都是各个家族优秀的年轻人，我们都已经上年纪了，和你一个时代的人，大部分都躺在病床上，喉咙里插着氧气管，不像你，还能开着玛莎拉蒂飙车。”

昂热点燃了一根雪茄抽了一口，他扫视那些衣冠楚楚的年轻人，缓缓吐出青烟，“看着还行。”

汉高笑了笑，“这些孩子，在血统上是比不上你们的S级学生的，他执行任务的视频我看了，这种血统，无论是在我们里面，还是秘党，都是相当优秀的。”

“我也觉得如此。”昂热挑眉，“他会是最棒的。”

“哦，你的评价很高啊，那就庆祝一下，为了你能找到那么优秀的年轻人。”汉高从冰桶里拿起香槟，倒了一杯递给昂热。

昂热举杯相碰。

“听说你们还在今年杀死了海洋与水之王？”汉高放下了高脚杯，淡淡地说。

“伱们的消息挺灵通的。”昂热说。

“卡塞尔在短短不到一年多的时间里，交出一份让全世界都震惊的答卷，杀死两位四大君主，这是几千以来，混血种一直都无法解决的技术难题。”汉高说，“并且你们获取了龙骨对吗？”

“是的。”昂热低头玩着高脚杯。

“祝贺你们，卡塞尔是当之无愧的英雄，你们为了新时代到来开创了一个完美的先驱。”汉高举杯。

所有人的年轻人也一起起身，高举香槟酒杯。

昂热轻轻笑了一下，一样举杯，所有人一饮而尽。

“现在我们是不是该谈谈合作了呢？”一个年轻人站了起来，微笑着说。

“当然了。”昂热说，“利益一致，永远都是谈判的基本准则，我的大门永远敞开。”

“您真是太通达了，昂热先生。”年轻人走到昂热面前居高临下，这样可以让他在谈判中取得主动权，“比起弗罗斯特，我们更愿意和您谈判，毕竟来的是他的话，我们可能就没有办法这样坐下来喝酒聊天了。您明白的，秘党一直都是我们当中最激进的一派，而弗罗斯特又是秘党里最强硬的。”

“我更像是温和派，大家都喜欢温和派。”昂热说。

“基于各自情况来看，我们都应该合作，虽然对龙族的态度上略有分歧，但这并没有什么，你现在已经掌握了杀死龙王的力量，这是至关重要的，但就算是卡塞尔，要屠龙也要承受不小的风险吧？”年轻人说，“只要合作，我们可以给予您帮助，帮您最大程度降低风险。”

第二百五十二章 汉高

“你说的那么好听，是有什么不错的方案么？”昂热淡淡地说。

“当然了。”年轻人微笑着说，“只要您愿意合作，我们可以共享权力，给您提供任何所需要的财力和技术支持，我们将一起解决龙族，跨越到新的时代，到时候我们力量将遍布整个世界，这会是混血种最为光荣的时代，为此我们也希望您能提供一点点诚意。”

“诚意？”昂热挑眉。

“我的意思是龙骨，这种东西是大家共同的财宝，您……不能独占对吗？”年轻人眉飞色舞。

“那是要我一半，你们一半么？”昂热的声音依旧很平淡，“听起来像是在分烤肉，不知道我们这边出力多一些，还有过牺牲，不知道能不能多分一点？”

年轻人皱眉，脸上笑容依旧不减，“您的想法是合理，但我也希望校长阁下，您能往前看，那些死去的朋友都已经过去了，他们的牺牲是值得的，为此我们更应该往下走，当然对待牺牲的朋友，我们可以给您支付相应的价格……”

“你是说价格？”昂热打断了年轻人的话，声音有些生硬。

年轻人一愣，继续说，“是的，任何东西都该有个价格，不是吗？但他们都已经是死人了，请别开价太高，我们应该前进，在覆灭龙族之后，我们将成为新的……龙族。”

昂热忽然轻笑了一声，声音显得那么冷漠。

接下来的一瞬间里，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在年轻人身上，黑色西装和白色衬衫炸裂成几百条碎布四下飞散，肌肉分明的上半身裸露出来，只剩下熨的笔直的衣领。

而昂热不知何时早已经起身，站到了年轻人面前，手里旋转着一把20厘米长的折刀，刀刃上大马士革钢特有的花纹密布。

年轻人呆呆站在那里，高度优势逆转了，那个一百多岁的老人看起来依旧那么魁梧，年轻人需要仰望，才能看清对方的脸，还有那一双夺目的黄金瞳，威压铺天盖地，他连一根手指都不敢动。

下一刻，他脸上肌肤裂开一道小口子，然后裂缝慢慢生长，鲜血顺着脸部流了下来。

“你说的话，蛮有意思。”昂热收好了折刀，“只是你的胡子看起来有些滑稽，所以没忍住帮你修了一下。”

“昂热，别跟孩子生气。”汉高淡淡地说。

“孩子说错话，我总是想教育一下，你知道我一直都是一个教育家的。”昂热看向年轻人，轻轻吐了一口雪茄，烟雾喷吐在年轻人脸上，“新的龙族？太好笑了，你一定没有亲眼见过龙族吧？在他们面前，你渺小的一无是处。虽然你的演讲挺出色，伟大历史人物都不会介意某些人死去，他们总是站在山巅去看历史，就像是学院校董会，可实际上我很讨厌校董会，你知道么？你现在表现的和他们一样，看起来站在山巅，可以风度翩翩，可我不是，我是站在战场的人，死亡和痛苦每天都围绕着我。”

“所以别跟我讲这些自命不凡的大道理，我年轻的时候在圣三一学院学的比你多。”昂热说，“也别跟我谈什么“给死人开价”，搞得我好像一个尸体交易的食尸鬼，至于新的龙族，我要告诉你，任何龙族都是我的敌人，你明白么。”

年轻人木讷的点点头。

昂热露出满意的微笑，“对了，刚刚一直忘记跟你说了，其实秘党里弗罗斯特不是最激进的人，我……才是。”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挂钟的声响。

“你们先出去吧。”汉高淡淡地说，“给点时间，让我和老朋友单独聊聊吧。”

年轻人们纷纷起身，他们对着汉高微微点头致意，然后走出了房间。

大门重新关上。

“好了，现在可以真正开始谈合作了吗？”昂热看向汉高。

汉高笑了笑，“孩子们不懂事。”

“这不是你故意安排的吗？”昂热说，“想试探一下我的口风？”

汉高一愣，“看来还是被你看穿了。”

“当然了。”昂热说，“作为对手，我对你的了解一直都很深刻，毕竟你偷偷在背后打过我一枪，是在1899年的德克萨斯吧？你趁着我转身的时候。”

“都过去一个世纪了，你不会还记仇吧？”汉高微笑着说。

昂热耸肩，不可否置。

“说实话，我想和你谈合作，是真心的。”汉高说，“刚刚那个孩子话虽然说得有些过了，但他说的没错，根据我们的消息，弗罗斯特已经和中国的那个家族接触很多次了，如果他们走到一起，那么势力会空前强大，这对我们任何人来说，都不是好消息，某个势力过于强大，会让局面完全失衡。”

“权力均衡？”昂热说。

“是的，弗罗斯特的强势，迫使我们必须抱团不对吗？”汉高说，“而前段时间，他就尝试过弹劾你。”

“你知道可真多。”昂热说，“谈合作可以，你知道我的底线的。”

“当然了，我为那个孩子冒犯你死去朋友道歉。”汉高诚挚地说，“你有屠龙的力量，我现在可以代表北美那十几家混血种家族的能力，我们一起合作，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覆灭龙族，除此之外，不会有其他的分歧，我知道就算是卡塞尔，也不能完全归属于你，校董会无时无刻都想炒掉你，为此你要面对来自加图索家的威胁，也要面对龙族，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你，也会有些困境的吧？”

昂热挑眉，“是不太容易，但我怎么知道和你们合作，会不会变成一个新的校董会么？例如不会有人想成为新的龙族？”

“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汉高说，“起码在龙族历史彻底终结前，我们的合作都会有效的，或者说只要我还活着，那么就不会出现那种人。”

昂热沉默了一会，“比起弗罗斯特，你的对龙族的态度，我勉强可以相信。”

汉高笑了笑，“只是勉强么？”

昂热耸耸肩，他抽了一口雪茄，保持着长久的沉默。

“放心，我们之间合作，并不会向你索取什么。”汉高继续开口，“你可以理解为，我们可以当做你第二个后盾，如同校董会一样，给你们最大程度支援，帮你们解决龙族。”

“这么慷慨？”昂热说。

“其实也就是站在山巅上隔岸观火，毕竟就算卡塞尔不屠龙，我们也要行动，无条件赞助你们，实际上也算是把你们送去战场，当然你也乐意看见这样。”汉高说，“但你也知道，家族那些老人基本和我一样，已经上不来战场了，新的的一代，虽然血统优秀，但毕竟太过于年轻，那些孩子，还甚至远远比不上你那个S级。”

“当然，他是最好的。”昂热说。

“而比起校董会，我们会选择无条件支持你。”汉高轻声说，“你愿意来意大利，肯定也是带有合作的想法。”

“听起来不错。”昂热微笑。

汉高也微笑，他举起了酒杯，看着昂热。

过了一会，昂热也举起酒杯，两个人轻轻相碰，然后一饮而尽。

————

卡塞尔学院，一区学生宿舍303。

路明非从下铺床上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下床到浴室里洗漱然后开始穿衣服，墨绿色的西装裤，白色的衬衣，动作看起来一丝不苟……

“喂，芬格尔。”路明非轻声喊了一句。

“怎么了？”被窝里传出芬格尔的声音。

“诶，没想你这么早就起来了？”路明非说。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赖床的人么？”

“不是么？”

“不是。”芬格尔认真地回答，“我只是还没睡而已。”

路明非呲牙，“对了，我最近去上课，总感觉一直被人盯着，你知道为什么吗？”

芬格尔从被窝里探出一个脑袋，“不知道，也许是因为你是S级吧？”

“就算是S级，也该看腻了。”路明非说，他昨天下午下课之后，走出教室的时候，甚至还有人找他合影，这个待遇，整个本科部也就凯撒和楚子航有。

“那就是你比较帅吧。”芬格尔继续说。

“这个理由听起来不靠谱。”路明非淡淡地说，“是你最近又搞了什么新闻？”

芬格尔嘿嘿一笑，“师弟英明，确实发了几个和你有关的视频，目前校内新闻网点击率最高的就是你的在里约热内卢，独战死侍的那个。”

路明非一愣，“这种任务视频，发在校内论坛真的没问题？我记得卡塞尔学院任务手册里就有，不能随意公开任务细节，更别说影像资料了，你们新闻部这样，不怕校方查你啊，你不是马上毕业了？”

“没事，反正他们已经不打算给我毕业了，所以无所谓。”芬格尔说。

“你这是破罐子破摔是吧？”路明非穿好衣服之后，然后走到了镜子面前，整理衣领。

芬格尔看着路明非，“这是要去约会？”

“何以见得？”

“师弟你那么懒，如果不是去约会，怎么会认真的打扮呢？”芬格尔信心满满地说。

“好歹我当初也是高天原一枝花，你这话说得。”路明非脱口而出。

“高天原？什么的东西？”芬格尔一愣。

路明非绷着脸，“什么高天原，我不知道啊，你是不是睡迷糊了。”

芬格尔眯了眯眼睛，沉默了一会，“待会要和黑道公主出门？”

“嗯。”路明非点点头。

“那不就是约会？”

“如果我们只是去上课？或者去狮心会？或者去实验室呢？”路明非反问，“这也算约会？”

芬格尔咧嘴笑了下，“师弟，这你就不懂了吧？所谓约会重要的不是地点，而是和谁，只要和喜欢的人在一块，就算是在学院里逛逛操场也是约会啊。”

“你可真懂啊，情圣师兄，那你为什么还单身呢？”路明非反问。

芬格尔握着胸口，一脸被戳到痛处的表情，“你别看师兄我这样，其实我也是个专情的人啊。”

路明非笑了笑，披上校服外套，推开宿舍门走了出去。

门外穿着套裙的女孩正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