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团陷入了长久的讨论之中。

路明非并不担心，因为这种情况下，校董会的调查团已经不可能翻盘了，就好像星际里，他们的舰船已经开始轰炸对方基地，而对方的派遣的小兵，都被拦截在外一个不留。

“讲的真好。”绘梨衣在路明非旁边低声说。

“都是昨天晚上抄的稿子。”路明非很直白地说。

“那也很好。”绘梨衣笑着说。

路明非也笑了。

十几分过后，所罗门王停止了谈论，他轻咳了一声，缓缓开口，“根据我们审判团最终讨论，以及双方提供的证据与证词……”

全场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看坐在首席的所罗门王。

“我们最终一致认为，卡塞尔学院就读大二学生楚子航，血统并无问题。”所罗门王重重敲下木槌，宣告这一次听证会正式结束。

全场欢呼，狮心会的干部已经起身互相击掌，还有的拥抱在了一起，夏弥捧着白色百合走到了楚子航面前递给了他。

“谢谢。”楚子航说。

“不客气，反正是在学校花圃里摘的，不要钱。”夏弥咧嘴一笑。

随后副校长更是直接在现场开始颁奖仪式，为楚子航颁授今年的三好学生，似乎就是故意做给校董会调查团看的。

执行部的部长，也是楚子航的导师施耐德亲自上场，为楚子航授奖，那些早已经准备好的狮心会干部给楚子航套上花环。

众人的簇拥下，听证会俨然变成了颁奖仪式。

楚子航依旧站在审判台上，可他现在看起来却像是一个英雄，大家都围着英雄欢呼。

副校长朝着安德鲁露出得意的笑容，只是这个老家伙的表情太猥琐了，有一种小人得志的感觉。

这种结果，对调查团来说，会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失败。

“所罗门王先生，诸位学院的教授和导师，我仅代表调查团，还有话要说。”在喧闹声中，安德鲁忽然高声说。

大家都扭头看向安德鲁，副校长更是低声嘀咕，“这个老家伙还想做什么？”

“垂死挣扎？”芬格尔用了一个格外贴切的成语。

“还有其他事么？”所罗门王问。

“我们还有第二场控诉。”安德鲁严声说。

所罗门王皱眉，“如果还有针对楚子航的证据，刚刚为什么不一起拿出来？”

安德鲁摇摇头，他停了一下，目光穿过了人群，“调查团想要控诉的对象不是楚子航，而是……针对由贵校的校长昂热亲自特招的S级学生，路明非，关于他的血统极其不稳定的现象。”

所有人都愣住了，那些原本围着楚子航庆祝的狮心会成员齐齐回头，路明非也诧异抬起头来，战场上他以为全部消灭的小兵，居然绕开了他的视野，现在冲到了主基地面前，要发起进攻？

“安德鲁那个老家伙想干嘛？”副校长一惊，“他疯了？”

“这叫狗急跳墙。”芬格尔在旁边继续说。

没人想到调查团最后来这么一手，如果他们能证明路明非血统存疑，这对于昂热的影响比起楚子航更甚，因为路明非当初可是昂热私自引入卡塞尔学院的。

“理由是什么？”所罗门王问。

“因为我们掌握了路明非血统不稳定证据。”安德鲁言之凿凿。

“我记得路明非在执行部的任务中，一直表现良好吧？”施耐德教授说。

“这一点我可以证明。”楚子航举起手来说。

“比起执行任务记录，我们有着更加强有力的证据。”安德鲁对着帕西点头致意。

帕西走到桌子前，然后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白色信封，从里面倒出一张照片。

“这一份足以杀死争论的证据，所以请诸位看清楚了。”安德鲁话音落下，帕西将照片投影在大屏幕上。

瞬间会议厅里一片寂静，甚至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照片的背景是一条空旷的街道，路灯投下暖黄色的光，细雨模糊了周围的景色，只能看清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手持长刀站在雨中，黑色短发朝向四面八方，如刀剑凌厉。

让人惊骇的是男人暴露在衣服外的手臂、脖颈都扣合着铁青色的鳞片，一直延伸到后耳，那双瞳孔更是燃烧着金色的火光，他依旧进入了龙化的状态。

而照片中男人的脸，就和坐在看台上的路明非一模一样。

“我想我不用过多解释，大家都能看清照片上的人，就是贵校S级学生路明非。这张照片，是路明非在作为卡塞尔交换生前往日本分部时，被拍摄到的。”安德鲁说，“如果说楚子航的任务报告还存在质疑，那路明非这样一个能龙化的学生，你们还觉得他在临界血限之内么？还觉得他的血统可控么？”

所有人寂静无声，就连狮心会的成员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如果你们想辨认照片的真伪，可以随时进行，我们甚至还保留照片的底片。”安德鲁的声音冷冷的在会议厅里回响，看见没有人说话，他继续开口，“所以我在这里代表校董会，对于卡塞尔本部S级新生路明非，正式发起控诉。”

第二百四十章 听证会（3）

所罗门王的教授团队面面相觑。

“草，为什么这种照片能流传出来？”副校长低声骂了一局。

“校董会太狠了，安德鲁那老家伙是故意的，他一开始让我们以为目标是楚子航，最后才照片放出。”芬格尔有些无奈，他们新闻部现在就算是想洗也没有时间了。

会议厅里开始议论纷纷，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就连一直看起来事不关己的凯撒·加图索，也难得向着路明非投来目光，冰蓝色眸子闪烁奇怪的光。

路明非则是抬头看着那张照片，面无表情，微微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安德鲁先生，控诉路明非并不在这一次听证会的议程上吧？这样临时作为，属于不符合听证会的规范，我们申请延期听证会。”楚子航发声，他的发言有理有据。

“nice！”芬格尔低声喊了一句，只要拖延一下时间，像这种照片什么的，他们新闻部还是有时间洗一洗的。

“我很抱歉，没有提前通知诸位，但考虑到贵校某些人洗煤球的无耻行为，所以才在听证会上临时提出的。”安德鲁说，“在如此铁证的情况下，还需要延期么？你们是在害怕什么嘛？”

安德鲁走到路明非面前，居高临下，“路明非，你在上个学期的时候，曾经代表卡塞尔学院去日本分部进修对吗？”

之前的听证会里，他依旧被愚弄了很久，也忍了很久，现在他打算绝地反击。

他居高临下，用冷冷的眼神压迫这个初出茅庐的S级，作为卡塞尔学院首席律师，他也学过谈判心理学，通过这种居高临下的视角，你通常能获得心理上的优势。

而来之前，他就知道了，要扳倒昂热不能用强硬的姿态，因为昂热是一个狂热的复仇者，当你激进的时候，他会比你更激进。

但面前的男孩不一样，路明非在仕兰中学那份干巴巴的简历，安德鲁早就读过无数遍了，这种年少不得志的小孩，心里防线一般会更加脆弱。

而他会用慢慢击穿这个男孩的心理防线，他要给这个不懂事的S级施压，逼迫他犯错，最终的目标还是那座学院强权者昂热。

路明非点头，“是的。”

安德鲁继续问，“那你需要质疑照片的真伪么？”

“不需要。”路明非继续说，他的语气很平淡。

安德鲁通过发问，他已经掌握主动权，他露出开心的神情，“所以照片中的人是伱？”

全体学生，特别是狮心会的全体，都在注视着路明非，等待他说出决定性的一句话。

沉默持续了很久，路明非抬头与安德鲁面对面直视，他轻轻开口，“你高中成绩怎么样？”

安德鲁一愣，完全没明白过来S级这时候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有被老师当众念过成绩单么？我有过，那时候老师总会用着一种什么都懂的眼神，居高临下看着我，就像是你现在一样。”路明非继续说，“而我讨厌这种眼神。”

路明非缓缓站了起来，直视安德鲁的眼睛，那一刻，在眼底深处仿佛燃起了金色流光，

安德鲁瞬间感受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往上涌，他下意识想往后退，因为感受到一股不可言语的压力。

但最终加图索家的首席律师的骄傲，让他强行稳住了步伐，他不相信，这个年轻人，会在听证会上对他做什么。

安德鲁想开口提醒面前的路明非，现在是在听证会上，他必须对自己提出铁证做出回应，而不是在这里学新闻部一样胡搅蛮缠。

但路明非率先开口了，声音冰冽清晰，“我现在确认一下，安德鲁先生，你是要控诉我血统存疑，而证据就是那张照对吗？”

“是的。”安德鲁点头。

路明非点点头，“那就简单了，是不是，只要我可以解释那张照片情况，就没问题了？”

安德鲁一愣，这几乎就是铁证如山，他冷笑道，“你该不会说出照片是伪造这种话吧？或者照片里面不是你吧？”

“不，这照片上的人确实是我。”路明非微笑说，

“哎呦，我的师弟啊，你脑子也烧坏了？”芬格尔恨铁不成钢的说，路明非这句话等于承认他进行过龙化，并且具有危险血统。

一开始，看着路明非自信满满的样子，还以为能说出点什么呢？实在不行，就打死不认呗，这里是卡塞尔，校董会调查团也不能马上拿你怎么样？

“那还有什么可以狡辩的。”安德鲁冷笑。

路明非问，“作为一个混血种，你应该有学习过言灵序列表吧？”

“你是在愚弄我么？”安德鲁怒喝，他觉得这个问题简直就像是侮辱他一样，就好像再问他知不知一加一等于几一样。

路明非继续问，“那你还记得，序列号87且来源于青铜与火之王的言灵是什么嘛？”

“言灵·青铜御座，释放者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强化自身，骨骼、皮肤和肌肉不同程度地强化可以用肉体近距离格挡子弹，甚至可以在短时间内达到龙族的身体强度和自愈能力。”安德鲁快速回答，这种问题他想都不用想。

话音落下，他似乎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脸色极其难看。

“哦，恭喜你，看这个表情，你很显然是想到答案了。”路明非说。

“你该不会想说，照片里你的是使用了青铜御座吧？”安德鲁喊道，“我见过青铜御座，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我没说那是青铜御座，但我在照片中的样子其实是开启了一个和青铜御座相似言灵的状态罢了，不是什么龙化。”路明非摊了摊手。

“不可能，你这就是龙化，根本不是什么言灵。”安德鲁激动地喊，他没想到这个S级比新闻部的还更没下限，这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

“你不会以为自己对龙族足够了解了吧？龙族的秘密，你们又知道多少？序列表只是根据已知言灵排列出来的，可不是黑王尼德霍格亲口告诉你们的。”

“序列表往上还有没有其他言灵？你们知道么？”

路明非一句接着一句，“还有这座学院还没有人亲自看过我的言灵对吧？现在明白为什么了吗？”

路明非的话传到每个人的耳中，大家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这是他们从没有想过的一种情况，可路明非的龙化为什么不能是言灵呢？

毕竟作为全校唯一S级学生，他的言灵一直没被公布出来，学生们可不相信，作为优秀混血种，会没有属于自己的言灵。

安德鲁失声喊道，“你这就是龙化，你在狡辩。”他看向审判团，“诸位教授，你们都是进行多年的龙族相关研究，必然能认出龙化和言灵的区别吧？”

生物系主任迟疑了一下，按照以往的经验看来，路明非的状态确实很像似龙化，但如果要说言灵的话，也并非没有可能，因为路明非说的没错，他们对于龙族的了解，可能只是冰山一角。

龙族存在太多未知的秘密，是未曾探索过的，例如所谓尼伯龙根，他们就从未有人进去过。

“那你如何判断龙化和言灵区别？”路明非继续质问，他已经完全掌握了这一场辩论的主动权。

安德鲁瞬间语塞。

“我可以教你，两者却别就是龙化是不可逆的，就像是中世纪的禁术“暴血”一样，一旦进入那种状态就不可挽回了，最后堕化成死侍。”路明非说，“但言灵是可控的，并且保持稳定，在状态结束之后，血统依旧可以检测正常，我现在就可以证明我血统是稳定的。”

他走到了桌子前，那里还有帕西之前用楚子航的血做实验留下的石英板，他从放在桌上的冰冻医疗箱里拿出剩余人类血样，又拿着另一根试管，用右手捏碎，取走一小片玻璃，在自己手指划破一个口子，鲜血滴落在石英板上，他继续滴下人类血样。

两者合在一起，并没有产生任何过激的反应。

“安德鲁先生，还有诸位系主任和教授团，你们对我解释满意么？”路明非看着所有人说。

教授团看向生物系的主任，那个带着老花镜拄着拐杖的老头，他似乎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如果不是学院开启着“戒律”，我现在甚至可以当场开启灵。”路明非淡淡地说，“现在情况是，一个言灵和血统稳定的学生，校董会也无权直接开除对嘛？或者我该说，你们加图索家族也不可能独自做决定的不是吗？”

“我代表的是校董会，不是加图索家族。”安德鲁声音有些颤抖。

“根据摩尼亚赫号上的视频记载，你有出现过释放电离现象，所以你的言灵应该是和“蛇”一样。”帕西这时候站出来说，“而混血种不存在两个言灵。”

“那个只是觉醒血统，引起的元素小规模乱流，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的言灵？”路明非摊了摊手，“诺玛网络紊乱确实由我的责任，我可以接受处罚。”

“觉醒血统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安德鲁质问。

“你不可以，但我可以。”路明非微笑，“所以我是S级。”

沉默了一会，掌事雷动，他们这是为S级的清晰辩证思维以及冷静的表现所鼓掌。

路明非转向看向施耐德教授，“施耐德教授，我记得过几天有一场关于大一新生的战场生存课。”

“是的。”

“正好，作为大一新生，我也会参与任务，并且全程处于校方的监控之中，向大家展示我的言灵以及血统可控性。”路明非说。

所罗门王教授团交换了一下眼神，他敲下木槌，“这个建议很好，那就这样决定吧，我们将以S级新生路明非，执行任务的结果，用来裁定血统稳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