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都有人类和龙类的双面，血管里同时流动着白与黑，善与恶，爱与恨，和平与杀戮等诸多矛盾。我们不是纯善亦非纯恶，我们有杀戮的能力而不能有杀戮的欲望……”

彩绘的圣母玛利亚玻璃下，所罗门王高声念诵着混血种的法典《亚伯拉罕血统契》作为结束词，“此刻我们之间的契约终结，我们的刀剑将指向那些堕入深渊的人。”

所有人起身，手摁在左胸，表示对这混血种唯一的法典表达崇敬。

木槌声响起，所有人开始有序的退离英灵殿。

副校长挤过人群来到路明非身边，大力搂着他的肩膀，“做的漂亮路明非，安德鲁那老家伙的脸色难看极了。”

路明非明白了，副校长这个家伙，比起会议内容，他似乎更想看见安德鲁气急败坏的表情。

“不愧是得到了师兄真传，你这不要脸的程度，简直是地下三尺。”芬格尔说。

“芬格尔师兄客气了，论不要脸，卡塞尔谁能比的上你。”路明非一本正经回答。

“是嘛？我也觉得。”芬格尔笑嘻嘻地说，他完美展示了，什么叫做卡塞尔最低的下限。

他凑过来压低了声音，“师弟，你那个状态是言灵什么的，是骗人的的吧？”

路明非一挑眉，“我以舍友的下限保证，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可我没有下限啊。”芬格尔瞬间就意会了。

副校长和芬格尔走了，然后是拖着氧气瓶的施耐德教授，他走过路明非身边时，留下一句话，“期待你在这次任务的表现。”

“明非，加油。”苏茜对着他笑了笑，兰斯洛特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谢谢。”楚子航最后来到路明非面前说，在他身后是夏弥。

“不客气，我们都是狮心会的，不保主会长，我们依靠谁啊？。”路明非说。

楚子航一愣，当初路明非加入的时候，就说过这句话，那时大家对于路明非是否能担任S级存在质疑，现在毋庸置疑，路明非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楚子航笑了笑，笑容难得温和的像是一个兄长，

大家陆续走出英灵殿，狮心会的乃至学生会一些新人都在和他打招呼，路明非则是要一个接着一个点头示意。

他在想自己就差一身小夜礼服，带着白手套，就可以摇身一变，门口的迎宾侍者了。

等到所有人都走光了，路明非才扭头看向旁边绘梨衣，从刚才开始，她就是一直安静呆在路明非身后。

“回去了？”路明非问。

“嗯。”绘梨衣说。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都笑了，一起朝着英灵殿外走，刚走出大门，路明非就听见有人在喊他，他下意识回头，帕西站在英灵殿大门的立柱后。

路明非想着帕西看起来比他更像侍者，一身黑白西装，黑色手工皮鞋，金色头发梳理很整齐，就是额发有些长，遮住了小半张脸。

帕西对着路明非点头致意，完全不像是在听证会上安德鲁剑拔弩张的味道。

“听证会已经结束了，如果对我的血统还存疑，那就需要校董会的老爷们，提供更多，更有说服力的证据了。”路明非说。

“路先生误会了，听证会的事情上，所罗门王教授已经有了判断，校董会和加图索家也不会遵循。”帕西露出温和的微笑，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波斯猫一样，毫无攻击性，这种人如果不是在对立面，应该没人会讨厌。

“那还有其他事？”路明非问。

帕西摇摇头，“只是我作为校董会调查团的秘书，来到卡塞尔学院之后，一直忙于调查团的事务，没有时间来拜访一下路先生，刚刚听证会结束的时候就想和路先生打个招呼，但你意外的很受欢迎。”

他的话说的非常客气，让路明非差点误以为，刚刚和安德鲁一起控诉自己的不是面前的男人。

路明非沉默了一会，忽然咧嘴笑了，“你们看起来似乎挺关注我的，我说的是加图索家。”

“你是S级，代表卡塞尔乃至秘党年轻一代里最优秀的血统，家族当然会关注，毕竟学院也是家族投资的产业之一。”帕西用着十分官方的语气说。

“包括我在东京的时候？”路明非抬了抬眼帘，目光有些冷。

安德鲁所公布的照片，背景有些刻意的模糊，但路明非还是能认出来，那是东京惠比寿花园的街区，当时他第一次和绘梨衣以及象龟君在Chateau Joel Robuchon用餐后遭遇了王将被迫龙化的。

而能拍下这张照片的人，不是王将那边的，就是参与东京变故里的欧洲混血种。

再结合之前芬格尔的消息，他已经可以确定，当初在东京搞鬼的就是加图索家。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加图索家族作为秘党的一份子，有义务关注全世界各地龙族的消息，以防止龙族苏醒，混血种的秘密公布，所以会关注东京也很正常。”帕西微笑着说。

路明非咧咧嘴，好似在冷笑，但没有说话，反正他知道，现在直接问帕西，什么都问不出来，还不如留心自己去查。

帕西的目光落在路明非身后的绘梨衣，他对着绘梨衣点头致意，“上杉小姐，现在气色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

路明非脸上笑容凝固住了，他的声音也变低了一些，“你这句话什么意思？是在威胁？”

帕西摇摇头，“不是，只是有些感慨。”

“感慨？”

“其实上杉小姐和我是一类人，我们生下来就没有选择，被世界所厌恶，可她的运气很好，能和路先生相遇，所以她的人生有了新选择，”帕西表情看起来很淡，那只同凯撒一般的冰蓝色眸子，却不像是凯撒那般刺眼，反而露出谦卑而忧伤的神色。

他对着路明非和绘梨衣微鞠躬，“不打扰两位了，我也期待路先生在战场生存课上的表现。”

“伱和绘梨衣是不是一类人我不清楚，但有一点，你说错了，”路明非忽然开口，他对着帕西露出一个淡淡微笑，“遇见绘梨衣，才是我的幸运。”

他说完对着帕西点点头，然后拉着绘梨衣离开，绘梨衣在路过帕西的时候，也对他点头致意。

他们走出了很远，回头也看不见教堂的穹顶了。

“你觉得那家伙是什么样的人？”路明非忽然问。

绘梨衣想了想，用了一个很特殊的词语，“有一种同类的感觉。”

“这样啊。”路明非点点头，他没有绘梨衣那种感觉，反而觉得这个看起很温顺的年轻人，和凯撒有些相似，特别是那少见的冰蓝色瞳孔。

难道凯撒还有什么同父异母的兄弟？他记得凯撒自称自己老爹是有名的加图索种马。

————

意大利，罗马。

弗罗斯特看着桌上的报告书笑了，他难得被气笑了，虽然能想到卡塞尔那帮人格外无耻，可没想到能无耻到这个地步，他听说那个路明非还是和新闻部部长一个宿舍，怪不得能这样睁眼说瞎话，龙化都能说成言灵，

“抱歉，是我没做好。”帕西在旁边恭敬地说。

“没事，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弗罗斯特语气格外的温和，“没人能想到路明非也能这么无耻，龙化都能说成言灵。”

“生物系的主任已经在联系路明非，说如果确定路明非那是言灵，下学期开始就会编入《龙与言灵术》的教材书里。”帕西说。

“一群只知道研究老家伙，那么好糊弄。”弗罗斯特语气有些无奈。

帕西心想其实他们当初找学院教授团，就是看他们好糊弄，才找的。

“算了，昂热那个强权者，还是找个机会用更强硬的手段才行。”弗罗斯特说，“至于路明非，这一次接触，你有什么感受？”

“虽然说的话有些无耻，但被调查团突袭检查下，表现依旧很冷静和理智，”帕西思考了一会说。

弗罗斯特冷笑了一下。

“我其实看过路明非来卡塞尔前的档案，枯燥且普通，我不太理解，为什么上个大学能改变那么多。”帕西疑惑。

“也许是觉醒了奇怪的血统。”弗罗斯特说。

帕西微微愣住了，点点头。

“北极那边有情况了吗？”弗罗斯特问。

“目前还没有，平静的有些不可思议。”帕西回答。

弗罗斯特手在桌子上不停敲打，沉默了许久，“你知道吗？风暴来袭之前，大海会有一段短暂的平静，我们还是要加快脚步了。”

他顿了一下，再一次叹了口气，“如果凯撒能懂点事，家族也不能那么麻烦，整个时代也都会属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