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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是个女娇娥

作者:Further | 分类:言情 | 字数:32万

51.第五十一章

书名:将军是个女娇娥 作者:Further 字数:4302 更新时间:2024-09-17 03:58:53

打架这种事, 程息太在行了。

她虽是郡主,但要让军队里的人都服气,那也是件难事。

在这里, 只有拳头才是道理。

打败最后一人, 程息支撑着长缨枪, 屹立在人群中央。

她瞥向夏思成——满意了?

夏思成手负在后, 眼里并没有欣慰的神情,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离开。

“将军?”程息喊住他,“您答应过程息的。”

夏思成头也没回, 摆了摆手:“封校尉,来我帐下吧。”

程息心中大喜, 周围的士兵纷纷改了口:“程校尉。”

程息笑着回礼, 连忙追了上去。

“将军, 您不满意?”程息见他方才的神情,有些疑惑, “是程息没有达到您心中所想吗?”

夏思成没有说话,抿着嘴,看着前方。

“孩子,你本该是躲在我们身后的人。是我们无能……”

程息:“不是的,伯父!若非你们, 何来大姜百姓的安宁?程息不过是尽一份力罢了。”她一笑, “师父不会是不想认我这个徒弟了吧?”

夏思成被她的无赖劲折服, 失笑:“你这个小姑娘, 你说说, 你现在到底有几个师父了?”

程息不好意思,伸出三个指头:“山外有山, 人外有人,求学若渴,才能成为人上之人啊。”

程息三个师父当中,数苏颐城最年轻,却也数他心眼儿最多。

他说朔方会被人从后方突袭,还真被人从后方突袭了,只是他们准备得早,把襄军一网打尽,还没损失多少兵力。

雍乐遭了冷箭,可防守严密,襄军也没有占到便宜。

这可能是王泱一生之中,最为挫败困惑的一日。

他接到了送来的战报,小皇帝在龙椅上打着瞌睡,被王泱喊醒。

“国师,这就是前方战报,我军损失惨重,敌军就好似知晓我们的计划,早我们一步就做出了决策,把我们打得措手不及。”

小皇帝没听懂,看向王泱。

王泱垂首,看不清神色,他又转向帘后的太后,奶声奶气地喊道:“母后——然儿饿了。”

王绻低叹一声,微微撩起帘子,柔声道:“燕然乖,下朝了我们再去吃东西啊。”

燕然委屈,发了脾气,胡乱拍着几案,吵闹道:“下朝!下朝!我要吃饭!我饿了!”

“皇上。”王泱侧目瞥了过来,“还不能下朝。”

燕然立马噤声,低头不敢讲话。

王泱环视一周,声音不容拒绝:“各位大臣,有何见解?”

“国师大人,想必是军中出了奸细,给姜国通风报信。”

王泱不说话,手指放在膝盖上,一下一下地敲着,神色不变,又问:“还有什么呢?”

底下的大臣面面相觑,说不出所以然。

王泱:“诸位卿家会不会觉得,是我出了纰漏?”

“怎么会呢?国师大人神机妙算,天底下又怎会有您算错的事呢?”

王泱笑了笑:“是啊,怎么会有呢?卿家们说得对,那今日便如此,散朝吧。”

大臣们松了口气,陆陆续续走出大殿。

王泱起身,走到帘后牵起王绻道:“下朝了姐姐。”

王绻朝她笑了笑,叫来燕然:“然儿,走,我们和舅舅一起吃东西去。”

王泱眼里没有了方才的冷峻,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柔情和温暖。

“战场上出什么事了吗?是有奸细了?”王绻抱着燕然,缓缓地走在宫道上。

王泱替王绻理了理碎发,手停留在脸边,宽慰道:“姐姐莫要担心,您和陛下的一切,王泱都会打理好。”

王绻失笑:“是啊,你什么都能做好的,是我担心多余了。”

王泱盯了王绻一会儿,忽然吩咐道:“来人,带陛下下去用膳。”

“我不要,我不要和母后分开!我不要!”

“陛下……陛下听话。”

王绻要去抱他,被王泱一把拦住:“带下去。”

燕然是被下人围着抱下去的,嘴里还哭喊着。

王绻不忍,要去追,王泱拉住她的手腕,轻轻喊:“王绻。”

王绻呼吸一滞,回头是满面笑容:“怎么了?”

王泱摩挲着掌中细腻,叹道:“你不仅仅只是你孩子的母亲,他是这个襄国的君主,他要学会独立。”

“可他……他在四岁。”王绻笑得有些苦涩。

“君王在即位前都不是君王,何况他已经是了,他需要学。”

王绻咬牙,忍着眼泪,笑得如同雨后芙蓉般鲜艳:“好,那就让他学。”

王泱将王绻缓缓揽入怀中,低低安慰道:“你放心,不管是奸细,还是我……我都会处理好。”

-

程息做了个噩梦,她梦见苏颐城背来了五车书,告诉她一个“学富五车”的典故,然后让她一日之内读完。

她看了看窗外的天,起身梳妆,将长发绾成高髻,束了胸,穿上窄袖劲装。

军营里晨起操练,程息钻进主帐中,苏颐城和夏思成在沙盘前演练盘算。

苏颐城的声音响起准没好话:“程校尉睡得可安稳啊?”

你在梦里出现就极其不安稳。

夏思成对程息招了招手:“来,过来看看这沙盘。”

战车纵横,旗帜交错,沙丘堆叠,程息看了一眼:“是四国军力的分布。”

“没错。允国出兵三万,襄国出兵五万,分布在乌断横山的西北、西南,还有酡颜河的中游,黑水的上游。”

程息:“前三地距离他们的国土较近,粮草补给和兵力支援都较为容易,但驻扎在黑水的这一支……却是蹊跷。离国土远不说,还容易被姜国与月氏两面夹击。”

苏颐城:“依你看,为何?”

程息沉默了一会儿,死心:“不知道!”

苏颐城一笑:“忘了当初贺乾是怎么迷惑你们的了?”

程息恍然大悟:“这又是障眼法?诱我们前去试探,然后把我们围住了打?”

夏思成:“所以我们要谨慎,不可轻举妄动。”他看向程息,“尤其是你,年轻气盛,又倔又冲。”

程息不敢回嘴,低头接受。

苏颐城第一次见她温顺的模样,有些新奇,附和道:“没错。”

程息瞪了一眼苏颐城,但念在夏思成在场,没能发作。

夏思成:“如今局势,我们是被动,得想个法子反击。”

苏颐城:“我们在明,他们在暗,先钓出他们下一步行动,不急这一时。”

程息:“就等他们来打?”

苏颐城不屑地瞥了她一眼:“现在的局面,谁先动,谁就输。程校尉,即使新官上任三把火,也别那么着急”

程息:“……”

-

夜里全城安息,只有街上的灯笼还有些许亮光,北风呼号,微弱的火光在大风中摇摇欲坠。后半夜飘起了雪子,没一会儿就结起了薄霜。

程息披着斗篷站在城墙上,远处的山脉幽幽幢幢,一点点吞没着夜空和白雪。

她哈出一口热气暖手,贴了贴冻僵的脸。

“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儿能站出花儿来?”

程息没有回头,冷冷一笑:“苏军师让我们等,我这不就是在等吗?”

苏颐城:“王泱肯定察觉出了蹊跷,会改动策略,所以我们要等。”

他在解释,程息不以为然:“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颐城失笑:“程息,你不能因为之前的事,就认为我现在的所作所为都是不好的。”

不提还好,一提程息就来气,她拢了拢斗篷,大开架势要和苏颐城吵,却把他的手势打住:“有动静。”

程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还是一片漆黑。她又瞧了苏颐城一眼,探出身子张望。

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向前。

“是襄军!”程息着急要跑去烽火台,被苏颐城一把拎了回来。

程息:“你又要做什么!”

苏颐城:“将计就计。”

程息一愣,立马反应过来,沉声道:“明白了。”

张霁带着三万骑兵和王泱的命令前来夜袭丰城,他望着寂静的城墙,只有旌旗在北风中招摇。

整座城池屏息以待,就像是为他的登临做着最后的排演,只待他一声令下,城门洞开,一切尽归他所有。

他会是天之骄子,他会让所有人都臣服在他的脚下,包括那个女人。

军队已到丰城城墙之下,程息从城墙上的阁楼往下望,直面张霁的脸——狰狞而贪婪。

“啧,狗杂种。”程息咒骂出声。

苏颐城隐忍着叹了口气,想教训一番,却觉得任何说教对她都没用,便转了话锋:“一会儿等他们爬墙爬到一半,再进攻。”

程息:“好。”

苏颐城挑眉:“明白我的意思?”

程息没好气:“早一步他们容易撤退,晚一步我们就遭殃了。”

苏颐城笑着点头:“还是有长进的。”

兵者,诡道也。

你猜我心思,我猜你心思,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对方怀着的到底是什么鬼胎。

程息一身戎装,眸如寒星,眉似冷箭,干练明艳。

她走出阁楼,对手下的士兵点了点头。

士兵得令,大喊:“起!”

城墙上巨石、油锅忽然架起。

“放!”

襄军未及反应,热油混着烈火已劈头盖脸地浇下。

城门打开,城内的士兵叫喊着厮杀冲出,斩开一条生路。

程息执着长剑,跟随在夏思成身后,他举剑呼喝:“将士们!随我杀尽襄国敌寇!卫我河山!”

“卫我河山——”

呼声震天,马蹄踏过之处,尘土飞扬,山崩地裂。

程息骑于马上,穿梭在刀光血影之间。

张霁见两军已然交战,驾马上冲,却见一道寒光刺向眼前,未待他看清,程息已至身侧。张霁防挡不及,侧身一躲。程息一剑披在盔甲上,却也没有收力,横扫过去,直取张霁项上人头。

张霁心中大惊,料定她已是杀红了眼,破釜沉舟也要把自己砍杀马下,便徒手将长剑拿住,虎口生生被截了一道,鲜血直流。

“张霁你这个襄国的走狗!”程息猛抽出剑,又要刺,被张霁反挡下。

二人厮杀一处,全然不顾周遭的境况。

程息怒火中烧,招招致命,破口大骂:“张霁,你他娘就是襄国的一条狗!你以为你在昭国就是天之骄子了吗!就你这样的,不管在何时何地,就他娘是条狗!”

张霁心中本就不甘,现下已是目眦尽裂,他听程息咒骂,胸中一口反血,憋不住,大吼出声:“我呸!你仗着你父亲的功勋,踩着你父母尸血往上爬,如今就指着鼻子骂我!你懂个屁!你若体会了什么叫国破家亡,你比我还不堪!”

程息冷笑:“我比你还不堪?我早知道家破人亡是什么滋味了!可我成为你了吗?你就是无能!懦夫!”

二人交战了几百个回合,张霁早已有些不支持,可程息却像是没事人一般,仍旧屹立在那儿,随时可以厮杀冲锋陷阵,不死不休。

张霁回味过她方才的话语,先前的事情犹如海水一般涌入他的脑海里,不知为何,突然了悟了什么,大骇:“你……你是……”

程息未等他言明,剑风掠面,张霁躲闪不及。面颊忽然没了知觉,一块肉掉落在地,一张脸生生缺了一半。

霎时,鲜血喷涌,张霁捂着面颊,却挡不住鲜红渗出手指。

他忽然大笑,笑得有些癫狂:“亏得张霖还事事为你着想,不承想,我们张家竟是栽在你的手里!”

“闭嘴!你根本不配提你们张家!”

“张霖就是个眼瞎的,张韵也是个眼瞎的,为灭门仇人生儿育女,一家的瞎子和窝囊废!”

“张霁,你大爷的!”程息疯了魔,只想把他的眼鼻剜下来塞进他的嘴里,让他尝尝满嘴血腥的滋味。

襄军敌不过,已然有撤退的架势,夏思成心头陡生异样,他看见远处与张霁纠缠的程息,大喊:“程息!回来!”

然而此时的程息,早已被仇恨懵逼了双眼,满脑子只有——取了张霁狗命。

雪愈下愈大,远处的山头早已白了,天际是青灰色的,这里的雪没有江南的温柔,是如同战场的刀剑一般凌厉。

“程息!你给我回来!”

张霁瞥了眼远处,眼见自己将要落败,策马反身要跑,程息怒喝:“窝囊废!我今日就要取你狗命!”

夏思成眼见着程息单枪匹马随着襄军远处,心中大叫不好,对着身边的将士喊道:“你们,跟上!”

张霁跑在前头,程息在后追逐,忽然放慢了脚步,他回头看向程息,只见她立在不远处,身后是狂劲的风雪,四侧是整装的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