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女家主
作者:锐舞 | 分类:言情 | 字数:27.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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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月下漫谈
“我屋子里的女人……药是你让停的?”
陈鱼点了点头, 暗自思量着这时候到底是应该请个罪,还是应该先承认了错误,一时有些拿不准, 正在心里斗争, 就听得陈焱温语说道:“今儿回府后与家主谈过了, 事情有些棘手, 这会又有表老爷在府里住着, 想必消息想压也压不下来了,族里的其他长辈们怕是要怪罪的……”
陈鱼只是低着头,对他的语气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于内容反倒没怎么担心,既然这事发生在家主的眼皮底下, 自己又眼看着临盆, 纵使真有想看热闹的或是想难为她的人, 有着家主的偏坦也不会发生什么太操心的事情,这一点她可是很笃定的。
“出了这样的事儿, 也不能全怪你,你这般年纪,娘家人口又简单,不像陈家的亲支近族众多,要顾的要忌的东西也多, 你年初时病了一场, 才嫁进府里时学的规矩, 背的祖训应该都不怎么记得了, 身边又没个规劝的嬷嬷在, 这是我与家主的疏忽,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一切有我们呢……总不会真让人处置了你一个妇道人家……”
陈焱这句说得还算是中恳,陈鱼在心中暗暗品评着。想她一个受过二十一世纪高等教育的海归学子,能在穿越半年后才犯一个小小的失误,这基本上可以称得起是难得了。
陈鱼本来都没将绮玉怀了孩子的事放在心上,重视起来还是因为苏嬷嬷的解释,后来她才意识到,在讲究门地,出身,名份的古代,这种可以称之为越级的行为,是可比心存二念的头等错处了,于是她也就开始真正认识起自己当初所犯的糊涂来。
对这件事的处理上,还没有她说话的份,她也就只能等着家主的发落了,虽然本身没怎么担心,可是听得了陈焱的这番话,她还是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只是她并不是一个愿意外溢情绪的人,面上根本就无法让人看出什么来。
陈焱说完,侧头看着垂首的人儿,悄无生息的模样,若不是朦胧的月光,拉扯着她的影子,投到地面上一个淡淡的轮廓,他还以为眼前的她只是自己看到的幻象。心中升起一丝无奈,难道他们两个真走到了连话都说不上的地步嘛?他虽心知她所受的委屈,自己带给她的伤害,可是他原意也是不想的,谁知道怎么就会走到了今天这般的局面呢?现在,他想好好地相处,认真的过日子,可是……唉,除了叹息他已经再找不到发泄怅然的方式了。
看着她已经沉重的步子,知道她现在身子已经不方便了,这会肯定是累了,陈焱微清了清嗓子,“回去吧……”
陈焱原本想着,自己这模棱两可的话,聪明的她一定会明白,顺势就一起回了院子,夫妻二人也就可以重新同住一个屋檐下了,不但将前次被她算计的脸面,找补了回来,连带着二人的关系也会缓和,一举数得事,让陈焱有种小小的得意。
谁成想,人家大奶奶根本就没领情,只是恭恭敬敬地说了声,“送大爷”然后就目不斜视地自顾往回走。
陈焱并不傻,自然听得出话中的疏离,刚刚还平静如水的心境,又一次翻腾起汹涌的波涛,没经大脑地就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抻得她一个趔趄,在他的手劲下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陈鱼不可置信地回首看着他,这人……每当兴起一点善待的想法时,就会让她后悔一时的心软。
才想冷语嘲讽几句,以缓和心中的惊慌,就见得一道鹅黄的身影冲了过来,定睛一瞧,原来是金婵怕小姐吃亏,赶过来护主。
有丫头在场,也不太好再说什么,于是陈鱼也就打消了暗讽的念头,手探向了丫头,让她过来扶自己。
金婵见小姐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再招呼自己,忙紧走两步到了小姐的身边,仔细扶好她的手臂,嘴里念着慢行,看了眼姑爷看不清颜色,却是拉得老长的脸,只是微屈了屈膝盖,权作了行礼,就要伴着小姐往院子里走。
“站住……”
主仆二人同时定了身形,却都没有回身,只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你的陪嫁丫头也太无法无天了,前次当面顶撞,源自我失礼在前,可是今儿我也算是有礼有弛,怎的当爷不存在一样,连声都不吭了?”
噗嗤……陈鱼一时没忍住,竟当场失笑了出来。意识到自己此举很有可能会惹恼了那位大爷,而让丫头受罚,于是用手推落了丫头相扶的手,斥道:“平日里我宠着,在自家院子里放肆也就罢了,怎么到了大爷跟前也不守规矩了起来,去……把礼全了,再上一边对着树思过去。”说着指了指几步外的一棵老愧树。
陈焱一时都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笑了,什么时候陈家的规矩是这般松懈了?在自己的院子里就可以没说没管了?没请安施礼,在主子提出后,就轻轻松松的以一句“把礼全了”就完了?只对着树思过就算惩罚了?那还要通院里的管教嬷嬷干嘛?还不如叫人多栽几棵树呢。
陈鱼回首见着了他脸上的不认同,遂转身面向他灿然一笑,软语道:“大爷不要跟个丫头计较了,本来她们与我一同长大,情份就极深,如今又陪着我远嫁,自然就更加亲厚了起来,平日里我身边也没什么人走动,我也就只能哄着她们玩了,这才宠出了这般娇纵的性子,请大爷看在我现在身子已然不方便,需要人手的份上,就从轻发落了吧。”
陈焱原也没真打算怎么着,只是先头有她的无视,再有丫头的无礼,他非常不喜欢她这样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他是她的郎君,是拜过天地饮过合卺酒的夫妻,本来他想住回主院里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他也在回视了自己一路的行为,虽说不上犯混,也没干过什么走露脸的事,这让他一个自认为顶天地立的男儿,有些不好接受。
有心服软吧,却是拉不下那个脸来,只能是半推半就的,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本来还以为她能慧心地承了他的情,适时地给一个半个的台阶下下,这篇不和也就可以顺水推舟地翻过去。哪里想到,自己的如意算盘竟然落空了,人家不光没领情,居然连理都没理这茬,让他在那又唱又跳了半晌,多半个的眼神都没赏,他陈焱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于是他才一失鲁莽,伸手抓了她。在她身子一晃的同时,陈焱已经就后悔了,现在的她比不上平时了,看走路就让人替她捏着冷汗,自己还去抓她……
等她站稳后,他也就顺势放了手,谁成想上次顶撞了他的丫头又跑出来拔撞。
在听得她温柔的话语后,心中的气也消了大半,又侧头看到了那个丫头真的对着树在念叨着什么,一股好笑也就取代了原有的不豫,转念想到了别处,于问道:“前次你这个丫头就说自己是陈家的奴才,听她那话中的意思,似乎是只认为自己是临安陈家的人,这话可不是乱说的,真的传了出去,让爷爷得了信儿,怕是你也保不了她……”
陈鱼用力地仔细地回想,她当日将自己陪嫁的家仆从陈府里摘清的时候,到底有没有知会过谁……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结果来,于是也就放弃了,反正这事知会了陈总管,他报没报给老太爷,又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到时真追究起来,也不好将这欺瞒不报的罪过压到她头上,这么想着,陈鱼也就释然了。
“因为我的陪嫁家仆众多,总不好全让陈家养着,前几个月跟陈总管推了陈家的月银了,单从我的份例里出的银子,所以他们也就还是自称为临安陈家的奴才,还请大爷不要见怪啊。”
见他还想开口,并没有散伙的打算,陈鱼率先出说道:“时辰不早了,大爷明天一早还要去商铺里活忙事务,我就不打扰您了……”
陈焱静寞了半晌,才坚难地挤出了声,“爷送你回院子吧……”
陈鱼并没有吱声,只是闭上了眼睛,感觉他衣摆婆娑着已经越过了自己,依旧没有动地方,任微风吹拂着,任裙裾飘摇着,身上的对襟褙子只在胸前结了个扣子,其余再无压幅,所以在风的带动下,袍角正如跳动的精灵般舞着优雅的弧度……
好半晌,她才睁开了眼睛,见他正侧头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一时有些不习惯,抬手理着碎发,开口打破了两个之间的静寂,“大爷回吧,您的情我承了,只是……我并不是一个以德报怨的人,此刻对您对这陈府上下还存着一份善念,是因为这里还有人真心待我,所以我甘愿待在这里……您近来的转变我也看出来了,其实大可不必,我们……已然就是这样了,就没必要再改变什么了,您只要放任我安静地生活在自己的院子就好,别的我也不会要求了,我的意思您能懂嘛?”
陈焱在她开口的那一刻就停住了身子,在听清她幽幽言语中的意思后,心一阵一阵地绞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