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闻时代
作者:林夕 | 分类:都市 | 字数:27.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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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当爱成往事(2)
“我也信,我也信,”方凯连声道,用敬重的目光看着他,“大哥,你走了这么长时间,都去哪儿了?听说你去了欧洲,把所有的国家都走遍了。”
“唉,欧洲没什么意思,就是天比我们的蓝,海比我们的绿,花花草草比我们的多,楼房建的比我们漂亮,但没我们的高。”
方凯心里觉得好笑,嘴上却不敢反驳,只好含含糊糊点点头。路大维又继续道:“我跟你说,非洲最有意思,丛林一望无际,什么动物都有,那才是原生态。你一定要去,不到丛林非好汉!我在那玩了半个月,亲手射杀了一头狮子,那种感觉真他妈带劲!怎么和你说呢,就一个字,爽!什么股票,房产,女人,都没法比。这头狮子让我开天眼了,我告诉你吧,神马都是浮云,只有死亡是永久的!
“大哥,你别是看破红尘,准备出家了吧?”方凯问,今天路大维言谈举止,的确有几分佛的味道,让他不得不刮目相看。
“不会,我是看破红尘爱红尘,我宁可留在丛林当土著,也不会去庙里当和尚。那种日子我可受不了。”
“是呀,大哥,你可别出家,江湖要是没有你,就不叫江湖了。”
“呵呵,我既不出家,也不入江湖,我要入海——当船长!”
“当船长?”
“对!”路大维兴奋地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我从小就梦想有一艘船,梦想自己能当船长。可那时家里穷,买不起船,所以我才去当兵,但那船是部队的,不是我的。我就又下海赚钱,这些年光顾赚钱了,把梦想给忘了。现在——”他走到方凯面前,拍着他的肩膀,“我要感谢你,还有楚天承,让我把梦想又拣起来了。”
方凯半是惊讶、半是疑虑地看着他,“大哥,你真要退出江湖啊?”
“不是真的还是假的呀!船我都买好了,500马力的,还有一只快艇。现在就在港口泊着呢,随时可以出海。等明天开完庭,我带你出去散散心。让海风一吹,什么愁事都忘了。来,把这杯酒喝了,谢谢你圆了我儿时的梦!”
方凯端起杯,心里七上八下,说不清什么滋味。他一仰头把酒喝了。
“好了,我的酒喝完了,该你的了。喏,先把卡收起来,客套话免了。”路大维指着桌上的银行卡道。
方凯打开公文包,将银行卡放进去,包里鼓鼓的,有两个红缎面包着的首饰盒。路大维眼尖,一下看到了,不禁有些来气。
“我说,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玩呀?”
“不,不玩了,这是以前买的。”方凯赶紧道,把首饰盒拿出来放到桌上,“你替我处理了吧,你要退出江湖,我也要退出情场了。“——”
路大维打开首饰盒,里面是一条镶着蓝宝石坠的项链,另一条也一样,但镶的是红宝石。他把盒子盖上,抬眼看着他,不相信地问:“真的?”
“真的,不瞒你说,我本来要和孙梅离婚,离婚协议都写好了,这些年她总和我闹,我早就烦了。干脆离了算了,以后再也不结了。婚姻太他妈累人,还是一个人好,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人就这么一辈子,开心最重要。可现在她这个样子,我还怎么离?唉!”方凯长叹口气,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我对她已经没有感情了,但还有良心,我不能扔下她不管,怎么说当年跟咱吃过苦,人不能忘本啊。”
路大维宽慰地笑了,“有感情才有良心,你们一起过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点儿感情没有呢?只是没有激情罢了!激情只是一时的,而感情需要时间积累,关键时刻,还是感情靠的住。”
“我知道,可是男人不能没有激情,我就是想趁年轻多玩玩,否则老了连个回忆都没有。”
路大维把首饰盒往桌边一推,嗔怒地道:“你还没玩够啊?这些年玩了多少女人,怕是自己都记不住了吧。你知道大家背地里管你叫什么?活在裆下,裤裆的裆,你不觉得丢人,我都替你丢人!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让二哥当家,你真想做西门庆,累死在床上啊?”
方凯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我这不都下床了吗。”
路大维用手指着他的额头,“记住,这才是老大,得管住下面的老二,不能让他越位篡权。”
“嗯嗯,我记住了,那个蓝宝石是给莞尔的,你替我给她吧,我以后再不见她了。”方凯表决心似的说。
“那红宝石呢,准备送给谁?不会是杜晶晶,她已经获利出局了。”
方凯脸红了,他泡妞泡出经验,都上升成理论了,说什么选妞如选股,手中握三支,一支获利出局,一支持股待涨,一支洼地建仓。故路大维这么说。
“那个还没主,要不送给于莉吧,她把我的事告诉你,我欠她个情。反正她和莞尔不熟,不会撞在一起。”
路大维琢磨着他的话,目光落到两个首饰盒上,突然,他脸色陡的一变,腾的站起身来,“我想起件事,你在这等着,我得上楼去。”
“大哥,什么事?”方凯问,跟着他往外走。
“我以前买过两条项链,一模一样的,一条送给天爱,一条送给于莉。天爱出事时,警方在天台找到的就是这条项链,我一直想不通,她已经好几年不戴了,那种款式早就过时了,怎么又拿出来戴上了呢?”路大维一边往楼上走一边道。
方凯这几天没休息好,刚才又喝了酒,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大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我怀疑,那条项链可能不是天爱的,是于莉的。”路大维喘着粗气道,他一步两个台阶,噌噌噌走上楼。
方凯这下听明白了,浑身一激灵,吓出一身冷汗,说话都不利落了:“大——大哥,难道是——于莉——害了她?”
“我不确定,我们去楼上卧室,看能不能找到那条项链。如果能找到就可以确定。”
两个人来到卧室,把梳妆台里的首饰盒都拿出来,翻找着,方凯打开一个首饰盒,他见过警方在现场发现的那条项链,模模糊糊还记得,觉得有些像。
“大哥,是这条吗?”
路大维抬头一看,脸色顿时变得煞白,“是,就是这条!”
方凯直瞪瞪地看着项链,真是太意外了!天台上发现的项链不是天爱的,那就只能是于莉的!
“怎么办?先报警吧!”方凯说。
“等一等。”路大维先定了定神,然后拿起电话。不知是震惊还是愤怒,拨电话时手有些颤抖。“于莉,我和方凯在真爱家园,你过来一趟……对,就现在。”
于莉正带中介公司的人在家看房子,她想尽快出手,接到电话立刻赶了过来,她以为路大维回心转意了,他既然能原谅方凯,为什么不能原谅她呢!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大难临头。等到在别墅天台见到正在等她的路大维时,才发觉不对劲。
“大维,你找我?”她故做镇定地问。
路大维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冷峻的目光直视着她。“你记不记得,我曾经送给你一条项链?”
于莉脸色刷的一下变白了,“我——”“别告诉我,你还一直戴着它!”
“没有,我——弄丢了。”她声音怯懦地道。
“丢在这了,是吗?警察在这找到的项链是你的,不是天爱的!”路大维再也控制不住,冲上前,一只手揪住她的衣领,一只手拿出项链,“这条才是天爱的!那天晚上你就在天台,戴着那条项链,你趁她不注意把她推下楼,她挣扎时抓断了你的项链,是不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是你害死了她!”
“我没有!真的,我没有害她!是她滑倒了掉下去的!那天下雨地滑,地上堆着栏杆,她踩在上面滑倒了,我去拉她没拉住,不是我害的她!真的不是我!”于莉一边哭喊着,一边用力挣扎,她被揪得喘不过气来。
方凯怕再闹出人命,赶紧冲过来,抱住路大维,“大哥,你冷静点儿,用不着你动手,让警察审问她,到了那她什么都得说!”
路大维用力一搡,于莉踉踉跄跄退后几步,摔倒在地上。衬衣上的扣子被挣掉了,头发也凌乱不堪,她浑然不知,哭泣着为自己辩白。
“大维,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害她!那天晚上我喝多了,头有点儿痛,想上天台透透气,没想到她也在,她正在打电话,我就躲了起来,后来你也上来了,你们俩争吵起来,我正要离开,这时蓝小柔来了,我不想她看到我,就躲起来了。后来你和蓝小柔都走了,她一个人在天台上,哭的很伤心,我过去安慰她,她看到我戴的项链,怀疑我和你有私情,我怎么解释她也不信,她扑过来抢我的项链,说要找你当面对质。我们就撕扯起来,项链被挣断了,掉在地上,她要去拣,被栏杆绊倒了,我想拉她没拉住,她就——就掉了下去!”
“哼,留着你那些鬼话和警察说吧!看他们怎么收拾你!”路大维咬牙道。
于莉连滚带爬,扑到他跟前,抱着他的腿哀求道:“大维,求求你!不要报警,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害她,那真的是意外!看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你就原谅我吧!”
“让我原谅你,哼哼,等下辈子吧!我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你!如果不是你,天爱不会死,我也不会弄到今天这地步!”
“你离开公司是方凯害的,不是我,你都能原谅他,为什么不能原谅我?难道你就对我一点儿感情都没有吗?”
“我谁都可以原谅,就是不能原谅你!方凯从头到尾都在帮我,他只是被楚天承利用了,而你不一样,你是存心要拆散我和天爱,你必须为此付出代价!”路大维愤然道,踢踢腿想甩开她。
于莉紧抱着他的腿不放,“大维,我这一切都是为了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当年我放弃待遇优厚的工作,和你一起创业,那段日子多苦啊,可我从来没抱怨过,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再苦我也愿意!我做梦都想和你在一起,我真的很爱你,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求过你什么,我只求你这一次,放过我,让我走吧,我要去北京了,以后永远不回来,你再也不会见到我,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就为我做一件事吧!”
她哭诉着,哀求着,嘶哑的声音被一阵高似一阵的警笛声淹没了。
路大维转过身,朝远处望去,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警笛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于莉最后一丝希望破灭了,她仿佛听到了死神的呼唤,陡然松开手,瘫坐在地上,“你——你报警了?”
“是,恐怕你去不成北京了。”路大维冷笑着道。
于莉面如死灰,两眼射出愤怒的光,“路大维,你好狠!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一件事都不肯为我做!啊,不,你为我做了,你为我报警了!这是你为我做的唯一一件、也是最后一件事!哈哈,哈哈哈哈!”她突然发出一阵狂笑,狂妄的声音好像从地狱里传来的,令人发指。
“不,我还会为你做一件事——请一位律师,放心吧,你不会被判死刑,我要你的余生在监狱里度过。”路大维特意在“监狱”二字加重语气。
“不用了,”于莉缓缓站起身,望着远处的天边,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衬衣,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嘴角浮起轻蔑的笑,“你没有机会了,可是我还有机会,我再为你做最后一件事,让你终生难忘!”
路大维心抖得一跳,紧盯着她:“你要做什么?”
“为你省下律师费!”她一字一句地道,说罢一转身,飞奔到天台边,纵身一跃,跳到护拦外,两手抓住栏杆,脚尖蹬住墙沿。
路大维追过去,于莉冲他喊道:“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松手!”
他停住了,不敢再往前走,他用哀求的口气道:“于莉,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你快上来,千万别做傻事!”
“我这辈子做的最傻的事,就是爱上你。如果有来生,不要让我遇见你!”
她受够了感情的纷扰,现在终于醒悟了。她最后望了他一眼,松开手,整个人像风一样飘落下去,飘呀飘,她感觉到的不是她的呼吸,也不是她的心跳,只是一个物体的存在——她本人的存在,顷刻间她将毁灭这个存在,获得永恒的平静与安宁。
她听到一个沉闷的响声,紧接着头部一阵巨痛,眼前闪现出一道炫目的光芒。
“完事了。”她安详地想。
爱情,是被爱者的通行证,是施爱者的墓志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