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没答，是不知如何回答。

孟望之一个字都没说错。

最后她吸了口气：“今日之事，谢了。”

孟望之只是笑笑：“狄仁杰已经为了他废了半生修为，以后的他，也只能在朝廷当个大官咯。”

“你说这事要是被那老道士知道了，他会如何？”

上官婉儿脸更沉：“你都要死了，少说几句会如何？”

孟望之爽笑一声：“所以，多给我这个将死之人送些好吃的。”

出了刑部，李易直接去了护国寺。

这次护国寺的人没有阻拦他。

莲花池旁，悟净在打扫着落叶。

“大师。”李易上前打招呼。

悟净回礼。

抬头时愣了一下，李易的情况他已经看得清楚。

李易摸了摸脑袋：“又来打扰大师了。”

悟净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的情况，老衲恐怕无能为力。”

孟望之能看穿他妖血入体。

悟净能看出来也不奇怪。

李易笑道：“大师见笑了，今日来，有别的事情。”

妖血入体之事，观妖司都没有好办法，他也不用太在意，毕竟太在意也没有用。

接着道：“活色生香与常人无异，可有什么破解之术，让其遁形？”

悟净继续打扫着落叶：“活色生香，最大的优点，就是饲养她们的人，可以通过自己的大脑控制这些行尸走肉。”

“但是这也是最大的缺点。”

“若是打断了控制之道，也就破解了。”

李易听得认真：“还请大师指点。”

悟净微微叹气：“罪过罪过。”

“活色生香，只有人的身体，没有人的独立思考能力，和工具无异。”

“若是让她有了自己的灵识，便不会继续受到控制。”

“当然，得是强大的灵识。”

强大的灵识。

李易皱眉。

悟净没有接着说，缓缓离开：“施主，贫僧知道的，也只有这些了。”

“其他的，还需施主自己悟。”

李易负手而立。

所谓灵识，有着多种。

例如鬼魂。

鬼魂有魂无体。

也可叫灵识。

强大的灵识，便是强大的鬼魂。

这大唐有观妖司和巡夜司，哪里还有强大的鬼魂？

更难的是，还要让这鬼魂听命于自己？

几乎不可能。

这也是悟净没有直接说明的原因。

上哪去抓一只鬼魂？

巡夜司诛杀妖邪，但是不能饲养妖邪。

这件事，难度太大。

不过这是破案的唯一可能，李易不打算放弃。

鬼魂这种事，观妖司最清楚。

既然不能自私饲养鬼魂，那跟鬼魂合作总可以吧？

不过这件事得回去跟狄仁杰请示。

不然擅自做主，引来大唐禁忌，就给了那些人想要弄死他的机会。

半个时辰后。

巡夜司内。

狄仁杰挑眉：“你不去寻求破解你身上的妖血，光去探查案情了？”

语气略带责问。

实则是关心。

这些温暖，李易都记在了心中，笑道：“我还没死呢，做事总要有始有终。”

“我还没给圣上一个交代，自然不能停下。”

“何况，我也没什么不舒服。”

狄仁杰不苟言笑：“我说了，这案子，我亲查。”

李易忽然变得一脸认真：“司首，你有遗憾吗？”

狄仁杰没说话。

李易自顾到一边倒了两杯茶：“这段日子，多谢司首费心了。”

“表面上，人人都直到我破了几个大案，夸我有能力。”

“其实我很清楚，若不是有你再帮我撑着，就我那些做事风格和手段，早就被人砍了。”

“我之所以敢那么肆无忌惮，不是因为圣上想要答案，而是因为我知道，你在支持我。”

“所以，我不想让你失望。”

“我这辈子，没什么出息，甚至，没能好好陪家里人。”

“已经亏欠了太多，这辈子或许弥补不了了。”

“但是不想留下太多遗憾。”

“妖血入体，就算观妖司也没有什么直接解决的办法。”

“是你们帮我压制住了妖血，但是早晚会有爆发的一天，那时候，这大唐是容不得我的。”

“我这人不喜欢给人添麻烦，也不想让你们那时候为难。”

“在临死之际，我想有始有终。”

“把这个案子破了，若是能找到那几个害我的人，也能亲手报仇。”

临死之际，不留遗憾。

怎么听起来，都有种说遗憾的感觉。

狄仁杰叹了口气，最终没说话。

这也是李易的选择。

一口喝完了茶，李易其实不懂茶，就当是喝水了。

“我已经有了破解活色生香的办法。”

“只是，办法有些极端，所以……”

没等他说完，狄仁杰开口打断：“有什么要求，你说便是。”

有靠山的感觉真好。

李易直言道：“活色生香，没有自己的灵识，也就是说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所以，我需要一直强大的灵识，占据这具身体。”

“到时不止能破此局，还能反击。”

灵识。

还是强大的灵识。

狄仁杰坐到一边，手指敲打着桌面。

这件事是李易提出来最难的要求。

良久之后，又开口道：“这件事，得找观妖司。”

“至于强大的灵识，长安只有一处有。”

“何处？”李易激动道。

狄仁杰摇头：“此事规观妖司管，若是他们同意你的做法，自然会带你去。”

意思很明白。

去找上官婉儿。

反正已经麻烦那么多了，再麻烦两次也无所谓。

哼着小曲，自寻快乐。

本想去观妖司。

刚出巡夜司大门，就看到上官婉儿在前面走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找你？”上前调侃一句。

上官婉儿和往常一样冷漠：“你就不能不折腾，好好活上几日？”

“什么都不干，那是死人。”李易回了一句：“上官大人，好似心情不好？”

“好歹是朋友，你都要死了，我替你惋惜。”上官婉儿直言快语。

惹得李易一阵爽笑：“那我争取早点死，让你早日开心。”

“不过你都说了，我们是朋友，朋友临死之前的愿望，你得帮忙满足吧。”

上官婉儿皱眉：“你又想做什么？”

“我临死之前，想把案子破了。”李易也不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