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赶紧提着毛团，把它拉回来，继续审问它。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为什么要吃他的梦？”

毛团似乎在理解路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个村里的村民，每天说的话都是差不多的，它只学会一部分人类的语言。

“我路过，出不去。我饿，我饿。”毛团似乎觉得被困在这里这么久很委屈，它粉色的毛又变成了灰色，双眼都含着泪珠。

路遥见毛团在卖萌耍可爱，但不为所动，依然审问它。

“你不是生长在这里的？你也出不去？”

灰毛团有点沮丧，低声道：“出不去。”

路遥把毛团放在桌子上，让它乖一点不要动，然后让卫天翊去把师父他们叫过来。

怀德曜几人很快便到了，看到桌上有一个灰毛团，都问这是什么。

路遥指着灰毛团跟师父道：“师父，你见多识广，你能认出这是什么吗？它说它是梦魇，但梦魇不是无形无影的吗？”

怀德曜靠近在灰毛团，还伸手摸了摸它，灰毛团看到有这么多人在，突然有点害怕，被摸也不敢躲，只把自己的脸藏起来。

怀德曜思考了片刻，想起在一本藉上提到过的片言只语。

“这可能是梦魇与妖的结合体，所以它既然有梦魇的能力，也有妖的外形。”

“妖？有妖长得这么可爱？”支马力提起灰毛团，抖一抖，它的毛发还会随风飘荡。

灰毛团似乎是觉得这个高大个不尊重自己这个强大的梦魇，想咧嘴龇牙对支马力吼叫，只是它还没动作，便被支马力抱住，强而有力的臂弯把灰毛团抱在胸前，支马力温暖的体温瞬间让灰毛团炸起的毛顺了下来。

它泪眼汪汪地抬头看着支马力，想起了小时候被爹爹抱住的温暖。

“爹爹，像爹爹。”支马力顺手的手一顿，他一个黄花大闺男，此刻松手也不是，抱紧也不是，只是支支吾吾地解释。

“我不是你爹爹，我是玄师。”

灰毛团也不管这么多，把脸埋在支马力胸前使劲地蹭。

路遥看着这灰毛团似乎人畜无害的样子，但它毕竟是一只梦魇，就想狠下心把它提出来，让小铜把它打散算了。

但支马力被灰毛团蹭着，似乎有点不舍得。

“师妹，我们能不能养着它？它看着长得挺可爱的。”

路遥无语地看着师兄，刚才他还说自己是个玄师呢，对着这种凶恶的梦魇居然说可爱。

“师兄，这是梦魇，是吃梦长大的，之前见到的应该是它幻化出来的体形，这才是它的本体。不要看它长得很可爱，但它什么梦都吃，刚才还把天翊拉进了梦，让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现在天翊一点记忆都没有，估计是被它吃了。”

梦魇觉得自己被冤枉了，它把脸露出来，奶声奶气凶凶地控诉。

“没有，没有吃他的梦。饿。”梦魇委屈啊，被那把铜钱剑像拍皮球一样拍了那么久它都不敢反抗，现在还要冤枉它吃了那人的梦，虽然它很想吃没错，但它真没吃啊。

路遥见灰毛团没有撒谎，她奇怪道：“你没吃掉他的梦？那他怎么都不记得了？连我都记得他做了什么梦。”

很多人醒来后，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梦，很有可能，是因为有梦魇或者梦魔把那人的梦吃掉了。当然，有更多的是生理原因，就是脑子把梦屏蔽了让清醒的人记不起来。

不过灰毛团对于自己没做过的事它是坚决不会认的，它倔强地看着路遥，大声道：“没有吃，宝宝没有吃。”

路遥黑线，你二百多岁了，不要还在装宝宝。

怀德曜此时出来解释。

“梦魇是靠吃梦生长，成年的梦魇很少，因为很多梦魇还没有成长起来便会因为各种原因被打散。这只灰毛团，我看它年纪不大，应该还是只幼崽期，二百多岁的梦魇，相当于人类幼儿三岁左右吧。

这只梦魇是难得的半妖半鬼之体，我看它身上没有作过恶的痕迹，应该是真的被困在这里太饿了才想来吃天翊的梦。

要不这样，小徒弟你有没有办法收服了它，等出去了再放了它吧。”

路遥也知道这点，否则这只梦魇早被小铜给打散了。他们都不是不讲理的玄师，对于没有作恶过的妖魔鬼怪，都愿意放它一条生路，毕竟天道允许它们的存在，作为玄师也不能凭着自己武力高强就一律打杀，这有违天和。

不过梦魇无形无影，要收服它不容易。路遥想了想，她伸出手腕，把镯子显出来，看着镯子上的小红花，此刻只长了两片花瓣。

“小红，给我一片花瓣，我让这只毛团吃了，这样它就不敢作怪了。”

曼珠沙华对任何鬼物都有剧毒，若毛团吞了一片花瓣，那么就要听路遥的话，若不听话，花瓣就能散发出剧毒，把毛团给毒死，任何鬼都不能幸免。

小红花它花苞一抖，把自己缩起来，满脸写着不愿意。

刚才把人家给薅秃了为了长出一粒种子，现在又要拔人家的花瓣，不要。

路遥说尽好话，小红花都不愿意，它觉得自己生长也不容易。

还是卫天翊走过去，把路遥的手腕举起来。

“你给我们一片花瓣，这段时间你跟着我，玄力随你吸，如何？”最后两个字特意带了点尾音，把小红花瞬间给听迷糊了。

都来不及思考，小红花便把一片花瓣脱落下来，路遥接过，然后她就感受到镯子迫不及待要去卫天翊那里。

这只见色忘主的镯子。

路遥知道小红被催生了一粒种子，又再被拔了花瓣，对它的伤害是挺大的，天翊的紫玄力，很合适它的休养。

于是把镯子摘下来，戴到卫天翊手腕上。

路遥把花瓣拿到支马力面前，对着灰毛团道。

“吃了它，以后你只能吃大家散发出来的梦，不能进入到任何人的梦里主动吃掉。若你肯，我答应你出去之后找机会放了你。若你不愿意，小铜就把你打散。”

灰毛团看着那红艳艳的花瓣，觉得味道很香，但很可怕，它下意识地后退，心里有一种声音，叫自己一定不能吃。

只不过听到路遥话的铜钱剑飞了过来，绕着支马力转了两圈，一副就要动剑的模样。

灰毛团恹了，怎么都欺负它这个宝宝。

支马力有点心软，他大手抚摸着灰毛团，哄它道。

“你乖，我师妹不会害你的，只要你听话，不乱吃人家的梦，不作恶，我师妹不会害你的。若出去之后你不想走，以后你就跟着我好不好？”

灰毛团双眼含泪，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才成长到能到处走，若被打散，又要重散几百年。两两对比之下，它选择相信这个看着很像爹爹的玄师，最后还是把曼珠沙华的花瓣吞掉了。

支马力安抚着灰毛团，还给它起了个名字：“你先跟着我，若你饿了，你就吃我的梦，我睡觉前都会跟自己说把梦散出来给你吃的。你以后，就叫小灰如何？”

毫无特色的一个名字，却让灰毛团很激动。

它居然有名字了？它们梦魇一族同类，都被叫做梦魇，从来没有名字的。爹爹那边的妖族有名字，当时它还羡慕，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让爹爹给它也起一个名字，它便被抓走，后来还被扔在这个结界里。

它，也有名字了，它叫小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