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清河第二碗汤很快也下肚了，一边喝还在一边吹嘘自己煲的汤有多好，相对应的齐禹的汤差在哪里。

齐禹用力抿嘴，有点想提醒一下自己老爹，但被老爷子以眼神杀住了。

“哎呀，”齐清河误会了，以为齐禹心里有点不舒服，当即说：“其实以你现在这个年纪能有这份水平已经很不错了，但还有很大的改进空间嘛。”

说着他又打了一碗。

齐禹看不下去了：“爸，这锅汤总共也没多少，你给爷爷和晁爷爷留点儿吧。”

“不用不用，他们那神仙厨艺哪里看得上你这锅汤，顶多喝一两口点评点评，到时候喝不完浪费了。”

略一顿，齐清河继续说：“说回刚刚的事，小禹，其实你真别太计较我们说你，说你都是指出你的不足，有些话是难听了点但你听完就过了嘛，万一没忍住说的过火了我给你道歉就是，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总之，你得学着你老爹，虚怀若谷，认真学习，努力进步，才能达到更高的水平，将来厨艺超过你爷爷也说不定。”

“噢？”身后传来隐带煞气的质问：“你很有把握超过我？”

“那是，我才四十……嗯？”这一瞬间，齐清河浑身汗毛竖起，冷汗不要钱的从毛孔里拼命往外涌：“爸……爸爸爸……爸？！你怎么回来了？”

老爷子黑着脸，早一次发问：“你很有把握超过我？”

“我我我……不是，我没那个意思，只是，那个，我……”齐清河战战兢兢，说话磕磕巴巴，但忽然灵机一动，有了相当漂亮的说辞，忙道：

“爸，我只是一直以你为目标。在我心目中你就是最强的厨师，我一直都朝着你的方向追赶。你不是说过嘛，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厨师，所以我卯足了劲追赶，做梦都想超过你。”

但老爷子不吃这套，冷笑道：“卯足了劲？什么时候？我怎么没看到？我只知道某个不孝子原地踏步了好多年，到现在都没迈出那一步。

庞记酒楼跟你一辈最出众的厨师长可是已经登堂入室，勉勉强强当得起一句大师，可以光明正大收徒授业了，你呢？当年你还比人家快了两步，到现在还开着小餐馆蹉跎着？”

齐清河咽了口口水，又不会说话了，再次支支吾吾起来：“这个，那个……这一步不是需要灵感嘛……”

“屁的灵感！”老爷子怒不可遏：“你MMP差的是啥你心里没数？调味和火候不行可以说缺点灵感，你TM刀工和颠勺差了点味道你自己不晓得？你TM切个菜还要灵感？你TM就是懒！要不是小禹厨艺上来刺激到你了你能再懒一辈子去！”

齐清河说不出话了。

“你刚刚说你汤煲的很好？”老爷子继续冷笑。

说到汤齐清河就有话说了，火候和调味正是他最拿手的，自认比庞记酒楼那位平辈的，按照老爷子的说法已经登堂入室，有资格收徒授业的屌毛也不差什么，有足够的底气：“呃，确实要比小禹强一些。”

齐老爷子：……

他一时间火都不知道该怎么撒。

过了好几秒他才冷笑起来：“好啊，真了不起，你煲汤居然比你儿子煲的好呢，你可真有大师风范，齐大师，什么时候让我尝尝您那比儿子强得多的排骨汤啊？”

齐清河打了个哆嗦。

老爷子这番阴阳怪气的杀伤力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好了好了，”晁堂见老爷子骂的差不多了，再骂搞不好要骂出心理阴影来，便站出来打圆场：“正事要紧，我们先尝尝小禹这锅汤。”

齐清河忙取了新的碗勺，要给两位老爷子打汤，被齐老爷子没好气的推开了，只接过碗勺自己来。

他俩颇有默契，都只打了一勺汤，然后挑了一块最嫩糯的肉，一小块玉米，还有一小块胡萝卜。

晁堂先抿了口汤，没什么反应，又吃了口胡萝卜，还是没什么表情，又咬一口玉米，再用筷子把骨头缝里最嫩最香的那块肉挑出来吃掉，便放下了碗。

“清河的舌头倒是毒辣，说的问题确实一点不差。”晁堂终于开了口：“不过小禹你也别妄自菲薄，家常汤能熬到这个水平已经很可以了，而且我猜得不错的话，你几乎没什么条件煲汤吧？”

老爷子脸色也好看了些，斜了齐清河一眼，没再继续阴阳他。

齐禹笑笑没回答。

他确实很少煲汤。如果小时候跟着爷爷和老爸学厨时不算的话，这是他第一次煲这道汤。算上那时候的话，当时倒是煲了挺多，但距今也有好几年了。

但这话说出来有点卖弄天赋的意思，齐禹如今心境早已转变，挣脱了虚假的低级自豪，区区一道B级汤品没什么好自傲的。

但晁堂已经得到了答案，一连说了好几声不错，紧跟着说：“从今天起，你除了继续跟你爷爷练姜丝洋芋丝以外，再多加一道练习菜，就是排骨汤，材料不限，随你发挥，要求只有一个，炖出让我满意的汤，然后我开始教你吊高汤，有问题吗？”

齐禹：“没问题！”

“还有一个要求。”晁堂脸上仍挂着标志性的笑，但笑容看起来有点魔鬼：“每次煲汤只煲一小盅，至多一块排骨，汤也能在三五口内喝完的那种。不能用灶台，用蜡烛来煲，有问题吗？”

齐禹：？？？

“蛤？蜡烛？”他整个人都懵了，现在不是他有没有问题的问题，他现在整个人都是问题。

就连老爷子都愣了一下，跟着反应过来，连连点头：“不错，现在燃气灶太方便了，用燃气灶煲汤你很难练出控火的直觉来，用蜡烛煲小汤，这方法好，量少火弱，必须控制的更加精准，就这么做。”

略一顿，老爷子提出了更加魔鬼的要求：“这样，我去给你定制点巴掌大的小锅，你以后姜丝洋芋丝也用小锅微火来炒，而且必须颠勺，起码颠十下，不能有汤汁更不能有丝丝颠出来，什么时候出师什么时候停。”

齐禹：……

忽然很想撂摊子不学了。

“你有意见？”

“有！”

“你可以提。”

“我觉得……”

“但我不听。”

齐禹：……

真的想撂摊子不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