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并不带指责之意，更没有任何暗示，便是最平淡的陈诉。

秦提督却无法不去想自己曾对他做过的事，别过头咳嗽了几声。

席柏言全然把那事抛在了脑后，上身前倾直视着面具师，声音低得唯有对方能听清，“你最好，把你知道的分毫不漏地全盘托出，若敢有半点欺瞒……”

没说完的才是狠话。

他听得懂，拼命地摇着头，“不会的，我全都说，全都告诉大人们。”

秦提督给面具师看过仿制荣见的脸做的面具，他也许不大记得了，可他闪烁的眼神让人不得不怀疑。

经由席柏言这一招，面具师哪敢再推脱，领着秦提督的人回到自己的住处。

“每个来找我的客人，我都会要求看他完整的一张脸。”面具师翻箱倒柜找着什么。

秦提督手下便问：“你能保证你看到的是真脸？”

面具师侧过头有些傲气地笑道：“我这也算看脸干活的人，谁要在脸上作假，能逃得过我的眼？”

在他跟前玩易容，那只能被请出去。

一般人也动不了他，毕竟他的水平足以以假乱真，有人恨他便也有人得需要他护着他。

他又轻易不得罪人，规矩早早地立下了，既然找他了就得遵守，还没人叫他改过。

“我记忆力好，画功也过得去，但寻常人不知，以为我看他们的脸只为能让自己放心做事。”

面具师从旮旯里拖出只箱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尘，“我把东西装这里头的时候，是祈祷一辈子都用不上的。”

手下刚要伸手去拿，却被他挡住，“别，你们别动，里面有其他客人的东西，那些不能让你们看，我只答应找你们要的，你们大人也答应了不会过于为难我。”

他护犊子一般的护着箱子，手下也奈何不了，便退回边上去。

面具师单手打开箱盖，翻出一小盒子，放到桌案上，再将大箱子塞回原处。

“好了，我要亲自交给大人。”

秦提督坐在外间等候着，他面目自带威严，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面具师看一眼便是心中一怵。

但他更怕的是那个看上去偏文弱的贵气年轻男子。

“大人，你瞧瞧这个。”

手下接过面具师的小盒子掀开来，才转递给秦提督。

盒中是一卷画，秦提督拿起还没看，视线落向盒中不起眼的一片布料。

面具师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那是大人您要找的那位，来我这的当日一不留神在门边被刮到衣摆，兴许他太着急了，便没顾上这被撕下的一小块布。”

秦提督眯起眼，面上升起喜色，这块布真是顶好的一个物证。

回想到自己身在何处，他又把真实情绪全部收敛，视线移回拉开的画卷上，神情稍稍一变，“这……”

面具师受了惊，“怎么了？他不是大人您在抓的人吗？”

秦提督面无表情地将画扔回盒子里，猛地盖上盖子，“把它带回府中收好了，一旦出了什么差错唯你们是问。”

他并不回应自己的问题，面具师更手足无措，来回搓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