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柒本就没有心思在晚宴上，更何况是对着一群心口不一的大臣们，真各有各的的思量，说的就是利字放在最前面。

皇上能不能万岁，他们是不关心的，心中着急的是百里玄烨在百年之后会让谁坐上皇位，成为他们新的君主。

丝竹声声入耳，赫连柒觉得有些烦躁，宴会是皇后内务府一起张罗下来的，在御花园边上的德庆殿中。

半开半揽的殿门外头就是雪融以后的御花园，冬日里确实没有什么花可以观赏，倒是雪压在枝头，白茫茫一片，有些看头。

因着蜀州被夺的事，京中事事从简，自然是从皇宫里开的先河，案子上摆放的酒都换了样子。

甘甜清酒换成较为涩嘴的烧酒，喝下去单纯就是暖和暖和身子，赫连柒坐着，纹丝不动。

她可是不敢动宫中食物，免得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再说，她同云宸在来时才垫垫肚子，也是不饿。

上座的气氛有些微妙，皇上对皇后的表情不大对，赫连柒假意将酒杯放在嘴边，低头轻啜时候特意瞅住百里玄烨的视线。

大殿之上的歌舞？赫连柒失神，这北商舞姿以柔为美，娉婷袅袅之中，是娥然多姿，拂柳之意，狐疑抬目，有什么不对劲吗？

低头时刻总是有限的，她也不能一直抬头，眼尾扫过妃嫔的地方，无疑的没有一人是把头抬起来。

再望望朝中大臣，就更加奇怪。本是觥筹交错的光影，怎就没了声响。

歌舞，琵琶声越来越大，赫连柒听不清其中滋味，只觉心中有些烦闷。按理来说，除夕晚宴上是不该有此哀怨的乐曲。难道，是因为这个？

琵琶声音之处是一红衣姑娘，双目凝在琵琶上，纤纤玉手一动，赫连柒就更欢喜不起来。

就在此时，她正要拉着云宸往外溜走，一道欲盖弥彰的声音响起，有种挑起事端的气势。

“皇后姐姐莫不是忘记，这一曲思离还是妹妹张罗司乐坊加点排出来的，不知可何皇后姐姐的意？”

赫连柒暂时停下来，这贤妃还真是有些烦人，就怕别人不知道她儿子百里云瑄做的事，耀武扬威的，这不还是瑄王，离太子还远呢！

头一次能看到端庄皇后顾筠脸上出现其他的神情，隐隐有些怒气，却是不好发作出来，只是一双眼睨着贤妃，气势好不吓人。

“贤妃妹妹，还真有心啊！”皇后的声音被琵琶弦断夺过去，赫连柒扭过头去，哪里还有琵琶姑娘的身影。

被明黄的衣袍挡得严实，琵琶躺在地上，舞姿也停下来，全场的视线都聚在百里玄烨身上。

只听见，他急切吐出两字，“曦儿”！

噢，赫连柒一下子好似想到了什么。急着坐下来，把百里云宸拉住，十指相扣的，不让他动弹。

普天之下，能让百里玄烨如此失神的，还唤出“曦儿”的，赫连柒想除了百里云宸母妃楚曦以外，应该没有第二人。

宴会上的人影不动，也不敢动弹。唯独弹出琵琶的红衣姑娘，跪在百里玄烨面前行礼，“民女离儿见过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红衣与明黄色搭在一起，赫连柒看来十分碍眼，想来是迫在眉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