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雁道：“那日我便说了，我既已嫁溪尘，便是他的人，生死不变。当日溪尘以家族为难，逼我回去，我无奈，只能回去，但是在我心中，我一直都是溪尘的人。所以从未想过再嫁！”

若久心中一动，果然无论文家如何，她心中只有聂溪尘！

聂溪尘望着她，面上没有丝毫感情。冷道：“你我只有少时一面之缘，之后你便情系于我，知我会骑马射箭，你便也学习骑马射箭，知我领兵打仗，你便也领兵打仗。这些年，你我相见时日不多，交流熟悉亦少，你对我了解几分？品性对我又展示几分？

你有没有想过，你钟情的那个人，并非是我，而是你心中想要追求的自己？你的母亲是定北侯的妹妹，出身将门，性格飞扬洒脱，你一出身性子便活泼好动，文太师府书香门第，家中规矩礼教与你性格相悖。你见过我后，心中向往。你向往的不是我，而是我能所做的一切。

你总想摆脱书香门第的束缚，却骨子又被烙印上了女子要依附男子的思想，你总觉得是喜欢我，其实你最喜欢的，是那个自由豪爽的自己。当年我作为太子之时，你居于妾室整日待在皇宫之中，你又真的快乐吗？

这些年你若非苦守着对我的情感，好好读书习武，或许，能成为金都第一个女将军。别忘了，云国本也是游牧民族，也从未束缚过女子骑马领军！”

聂溪尘这一席话，把文雁说愣了，也把若久给说愣了。

若久似乎在这一瞬间忽然明白过来聂溪尘为什么对文雁和襄和的态度截然不同了。

襄和自小喜欢聂溪尘，也立志要嫁给他，所以她的所有喜好性格都展现在聂溪尘的面前，她希望聂溪尘喜欢自己，所以什么情感和情绪都有。聂溪尘了解襄和，就算是当年的雪狼谷之事，也只是让聂溪尘不相信女子的勇气和胆量，但在理智上，聂溪尘却理解襄和的行为。

襄和自小就被封为公主，身份尊贵，金枝玉叶，连一点危险的事情都没有遇到过，第一次遇到就是生死的危险，她作为一个柔弱女子，害怕和逃跑是本能。

所以后来聂溪尘就算不打算娶襄和，却也仍旧因为利因为情待她如妹妹一般。

而文雁，在若久的记忆中，她确实和聂溪尘相处的次数非常少，很出名的就是她宣誓非溪尘不嫁，此后便一直做溪尘在做的事情。

若真的喜欢，会不想靠近吗？但文雁想的更多的是，聂溪尘是将军，能骑马射箭领兵打仗，她文雁也不差。她更多的似乎是拿溪尘当做追随的目标和希望。

只是当追随和关注多了，连文雁也早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钦慕聂溪尘还是喜欢聂溪尘。

而聂溪尘，却是从头到尾都是知道的！

文雁怔怔地望着聂溪尘，似乎也在郑重地思考着这个问题，这么多年，她喜欢的聂溪尘，真的是眼前的这个男子吗？

文雁糊涂了。她是喜欢聂溪尘的，她一直等的就是他。可是自己又做了什么呢？

聂溪尘又道：“如今陛下将你硬塞给我，我不能抗旨，却也不会把你当做我的人，我自发誓过，此生只有一个妻子，绝不纳妾，而我的妻子是琪琪！你若是想要回本家就回去，若是不想回，西院多的是房间！”

说完，聂溪尘拉着若久就回了敛熙院。

若久边走边回头，只见文雁还站在那里怔怔的。若久问道：“你真的不打算管她了？”

聂溪尘垂眸看向若久，温柔道：“琪琪，我的心很小，只能容下你，其他人，皆是自己的选择，我左右不了，唯有守着只有你的心罢了！”

若久听得耳朵一热，心中暗叹她何德何能，能有溪尘。

文雁并没有回本家，在西院住了下来。只是她好像不存在一般，竟然一连半月都待在房间中，若非张也每日派人送去膳食，若久几乎当府上没多一个人。

然而半月后，文雁求了聂溪尘将她放入军营之中，聂溪尘没有拒绝，将她交给了柳汐将军。如今毕竟是聂溪尘的妾室，在军营中也无人敢对她怎么样！

只是若久看不明白文雁这一举动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想明白了呢，还是没想明白呢？

不过若久也没心思管文雁的事情了，因为聂羽玄突然下旨，封若久为征西将军，带领五千弓弩手前往西北，戍守在乌木山下！

若久接到圣旨的时候，脑子里立即就闪现出了这是聂羽玄计谋的念头来。如今溪尘不愿意休妻，聂羽玄也不能真的堂而皇之地下旨，于是他竟然想到把若久提为一方统领，带兵戍守乌木山。

她本是西北之人，对西北地形气候都十分了解，同时将若久单独送过去，会和万俟王有什么，那就是天高皇帝远的事情了。

聂羽玄此举，等于是把若久送给万俟戎狄了！

聂溪尘听后大怒，在朝堂之上就跟聂羽玄起了冲突，但是毕竟聂羽玄是君，聂溪尘是臣，溪尘如此忤逆聂羽玄，当朝聂羽玄就把聂溪尘关押了起来，并且和若久出发的时间正好错开了。

聂羽玄此举，间接逼着把他们分开了！

若久坐在院子的石凳上，面上并未有任何波澜，似乎这一天她早已猜测到了一般，无论有什么样手段和变故来临，她都坦然面对。

只是看着年幼的小七和昌儿，若久心中还是五味陈杂。

此时她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机关弩，暗暗想着，她确实需要去一趟西北和万俟戎狄做一个了结了！

于是若久思量再三后，还是写了一封书信交给了绿荷，让他等溪尘出来的时候交给他。

随后三日后，若久领命在归来一个多月后，再次往西北而去。只是这一次，若久是一个人，甚至连弓弩队的人都不是聂溪尘的那一批，若久当着将军的名头，却连自己手下人的名字都喊不清楚！

初夏后，若久回到了西北。

到了西北以后，若久才知道，原先戍守在西北的九万大军已经在他们来时就回去了，也就是说如今在西北地界，只有若久领的五千弓弩手对峙万俟族。

若久忽然觉得，这五千弓弩手不是若久的陪嫁，就是若久的送亲队！她冷笑了一声，聂羽玄如今是真的只手遮天了，下了圣旨说的那么好听，却是让若久自己把自己送到西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