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溪尘身形微晃，似乎有些站立不稳，若久哭着继续道：“流商曾经有夺嫡的念头，对聂羽玄和你都出手了，聂羽玄就将流商杀了，栽赃聂峤许，同时一把大火烧了流商满府，又诬陷是聂云深所为。

曾经的小柔，后来的南音，都是因为知道这些事情而被灭口了！如今他是皇帝，天下人之主，他是君你是臣，不再是简简单单的兄弟关系了。

你不能去质问他，会出事的！瑾王府还有浅七，你不能不考虑啊！”

聂溪尘整个人矗立如山岳，只是周身萦绕了一份冰寒之气。他没有再动，却也没有再开口，仿佛被定在了那里，动也不能动！

若久的脸枕在聂溪尘的背上，泪水浸透了他的衣衫，让聂溪尘感到仿佛是被灼烧了一般！

聂溪尘反身，将若久抱在怀中，久久肃立无言。

忽然，张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看到里面的场景怔了一下，但很快说道

“王爷，陛下来了！”

“什么？”

若久凝眸。

话音刚落没多久，聂羽玄一身便装出现在了书房外的竹林中而来，身边带着两个太监，还有一些随行军，虽然人数不多，但是方向却是凌王府。

看似闲淡的好似来找弟弟聊家常，但凌王府中却不知安排了多少人！

三人皆是一僵，聂羽玄并没有以皇上的仪仗而来，但是满面春风的笑容中，却掺杂了许多东西。

聂溪尘最先反应过来，拉着若久行礼，杨教头跪在地上，没抬头。

聂羽玄笑道：“平身吧，不必拘礼，这是在聊什么呢？朕也来听听！”

聂羽玄说着，径直走向了书房里面，其余的人戍守在了两边。

这是变相软禁了？

若久担心浅七，但是看这样的情形，不用说也知道浅七是被他挟持了。

若久和聂溪尘只能装作镇定地相互看了一眼，走了进去。

“大哥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聂羽玄笑道：“通知了还怎么听故事？你，抬起头来！”

后面一句是对杨教头说的。

都到这个时候了，杨教头自然也不害怕了，抬眸凝向了聂羽玄。

聂羽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狠厉之笑，说道：“没想到你还活着，金都城中的说书生涯过得如何？”

明明没有重话，却让人如芒在背！

杨教头淡道：“还是没能阻止你罢了！”

聂羽玄道：“你已经做的够好了，若非溪尘相让，恐怕也没朕的今日。你与令郎，都是好样的！”

聂溪尘身体一僵，忍不住了，说道

“事情真的如他所说？”

聂羽玄扫了聂溪尘一眼，温和的面上仍旧是云淡风轻：“你既然都已经相信了，何必再来问朕呢？”

聂溪尘双手紧握，冷着双眸盯着聂羽玄

“为什么？大哥知我心意，何必如此费尽心思，暗杀忠良？”

聂羽玄道：“你的心意，不也会跟着琪琪的想法而改变吗？既然早知人心善变，自然要做好万全之策！”

若久肃立一旁，虽然聂羽玄仍旧温和，若清风修竹，但是若久还是很明显地能够感受到，他这么多年的隐忍，终于得愿，连在溪尘面前继续装下去的必要都没了。

聂羽玄本身的性格跟为人，此时完全显露在了溪尘的面前。

这个大哥，早已不是聂溪尘所认识的大哥，或者也可以说，他认识的，从来都不是真的聂羽玄。

聂溪尘被噎的一顿。

聂羽玄则扫了一眼杨教头，声音冷道：“这些年，你倒是给朕惹出了不少乱子，斩草不除根，果然是贻害万年。”

杨教头道：“你利用瑾王殿下成为你登基的垫脚石，利用你身边可以利用的所有人，不能利用的就除掉，如此刚愎自用，心狠手辣，根本就不配成为帝王！”

“那你认为帝王该是什么样子？任人宰割？还是怯弱胆小，妇人之仁？”

杨教头恨恨地盯着聂羽玄，冷道：“如今这天下都是你的，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这高高的帝位，威威的皇权，是你的梦想，也是你的囚牢。

你如今也不必跟我多费口舌了，早就是个该死之人，我难道还怕你吗？临死前能让瑾王殿下知道你的真面目，吾儿魂魄可安！”

聂羽玄冷冷哼了一声：“成王败寇罢了，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你想死，朕偏不让你死。既然你断了一条腿换回了一条命，那就再断你一条腿，再换一条命！以后你就留在金都城中，继续说着你的书。不过内容，你得改改，若是朕再听到什么不好的故事，朕就命人断你一指，听到一次，断一根。

放心，朕不会封了你的口，也不会让人要了你的命，朕要你继续苟活下去！”

杨教头听后，脸色瞬间变了！

若久怒了，喝道：“你疯了是吗？杨家跟你有什么仇怨？你要如此对他？”

聂羽玄冷道：“说了不该说的话，自然要付出代价！”

若久咬牙恨凝着聂羽玄。

聂溪尘忽然开口道：“陛下，臣请陛下放了他！”

聂溪尘半跪在聂羽玄的面前，面色超然清冷。

聂羽玄睨了一眼溪尘，声音缓和道：“溪尘，朕亲口下的谕旨，有收回的道理吗？你不求朕，朕允你救济他，你再求朕，朕就让他生不如死！”

现在这样，跟生不如死，能有什么区别？

但是聂溪尘不能说，如今聂羽玄身为帝王，所有的命运都在他的手中攥着！

聂溪尘暗暗咬了咬牙，又道：“那臣恳请陛下应允，准琪琪带着浅七离开金都城！”

若久目光一怔，看向跪在地上的聂溪尘。

聂羽玄睨了若久一眼，淡淡笑道：“在金都城中，你是瑾王，她是王妃，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不好吗？干什么要离开呢？”

聂溪尘道：“琪琪心是飞鸟，不堪束缚，这是臣答应她的，还望陛下成全！”

若久急了，说道：“如今你已经得到你想得到的一切，谁也无法撼动你的位置，你放我们离开，以后你做你的皇帝，我们做我们的百姓。永不相见！”

聂羽玄道：“如今四境未稳，溪尘身为镇国将军，自当留下来，至于你……”

聂羽顿了下，聂溪尘似乎早已料到会如何，身体直了直，再次道：“臣定当尽心竭力镇守云国，扫平动乱，恳请陛下放琪琪离去！”

“溪尘”

若久心中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