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戎狄眼睛含笑，有点拿若久没辙的感觉，他轻轻将若久扶着坐下，然后才道：“琪琪，本来这些事情我真的不想跟你说的，你是若久族的公主，如今两国战事又跟若久族有关。你没看聂溪尘跟我都有意让你隔绝在这次战争之外吗？

既如此，你说你每天躺在营帐中好好休息休息不行吗？何必要掺和到这里面来？”

若久不解：“什么意思？”

万俟戎狄揉了揉太阳穴，有些头疼该怎么跟若久解释。顿了顿后，万俟戎狄将若久手中的大狐弓弩给拿了过来，解释道

“琪琪，我说甘米伯伯不知道此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并不是骗你。西北各地隔绝，确实有很多我们不知道，没去过的地方。因为地域的差异，可能各地生长出来的东西就不一样，我们没有办法知道其他地方会长出什么东西来，自然也就会不认识一些制作的材料。

这就好比中原的弓弩多是用竹子，而我们万俟的弓弩多数用的是柞木或者萑柳，当然更好的是檍木。但是檍木难得，只有级别高的将领所配弓弩才是用此材料而制。所以这种树木在中原是没有的。这就是为何万俟的弓弩要强于中原的弓弩。

而大狐的这种材料很显然是比我们的材料又要更好的一种。但我们万俟没有生长。所以我们不认识。

不过这只弓弩的事情，我们肯定也不会坐视不理，毕竟这种弓弩对我们而言也是一种威胁，所以在第一次知道有这种弓弩的时候，我就安排万俟精英将士随甘米伯伯，偷潜入大狐进行调查。这才知道这种材料为桦木。

此木生长在北地高寒之地，耐寒，坚刃，由此木的杆制作的弓弩，其劲力和坚韧度要比我们的更好。但是此木只有大狐跟独孤两地的边界生长，很是难得。而且锻造也不易。”

若久惊道：“你知道为什么不告诉聂溪尘？”

万俟戎狄眼眸深了深，望着若久，悠悠叹气道：“琪琪，不是我不告诉聂溪尘。而是我即使告诉了他也没用。一来此木只有大狐有，便是知道中原将士也找不到这种材料。

二来便是有这种材料，他们也铸造不出来。

三来，就算可以铸造出来，就像我们二人的弓弩一般，不是一时三刻就能铸造好的，对如今的燃眉之急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四来……”

说道第四的时候，万俟戎狄停了停没有继续说下去。

“四来是什么？”若久疑惑望着万俟戎狄

万俟戎狄道:“琪琪，天下之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如今我们跟云国是盟友，但这并不代表我们会永远都友好。所出之因，皆为利往。

为了弄清楚此弓是何材料，我所派出精英，死伤愈百，就连甘米伯伯都差点死在大狐。如此惨痛的代价得来的消息，我岂能随便透露给聂溪尘呢？况且他知道也无用。”

若久目光一紧，既不满又不解道：“戎狄哥哥，你们现在可是共抗大狐，你怎么能如此藏着掖着呢？”

万俟戎狄道：“琪琪，这不是藏着掖着，这是给自己留后路。虽然万俟跟云国联盟友好，但是我不可能把什么都奉献出去。说到底，是云国想攻打大狐，我们只是不反对，能再给予支持已经是友好。

此次聂溪尘亲率四十万大军而来，对于大狐跟若久而言，这是一次必败的战争。无论拉锯多长时间，也不过是在负隅顽抗。

曾经我也担心云国会下不了狠心如此来攻，人数不多的情形下，鹰国想跟实力强大的若久、大狐相抗，是很危险的。

但是如今这么多的将士，他们就算在弓弩上吃亏，也改变不了大局！所以我只需要配合，不需要那么殷勤，多少要给自己留些余地！”

若久目光有些不可置信地凝视着万俟戎狄，面上愠怒，说道:“戎狄哥哥，你的意思就是弓弩队吃亏也没关系，无非就是多死几个人的问题，反正中原的将士多，人头铺过去也能压死大狐是吗？”

万俟戎狄欲言又止。

若久想到那些可能死去的弓弩队人员都是自己带出来的人，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她目光如炬，死死盯着万俟戎狄继续道

“难怪在靶场的时候，我说你们西北骑射最好，调任一些过来教教中原的将士时，你会那么尴尬。原来这些事情你从来没想过要去帮云国。反正他们人多，死一拨总还有下也一拨，只要不是万俟将士就够了是吧？”

面对若久的质问，万俟戎狄没有办法反驳，反正他本来的想法就是如此，别说万俟，就是乌丸跟玉柔城也都是这个想法。虽然他们是想依附强大的云国，但是曾经攻打他们的人也是云国，便是如今联盟友好，怎么可能做到掏心掏肺？

若久见万俟戎狄不回话，其意更是明显，若久被气的浑身犹如筛糠，她指着万俟戎狄骂道

“戎狄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们既是联盟，没有道理一边笑着握手，一边反着握刀。我不信你们在战争胜利后不会跟云国谈条件。既想得到就该付出。万俟的将士是将士，中原的将士也是将士，甚至若久跟大狐的将士也都是将士。他们都是生命，也都可贵。不是只有万俟将士的生命才最珍贵。

既然战争的结局是注定的，那么早让中原的将士知道，增强战斗力，早让若久跟大狐的将士知道他们不可抗，那么胜利就会更快些，战场上死的人就会更少些。

你这样是为你们万俟谋利益了，可是你的行为跟出尔反尔的若久有何区别？若是聂溪尘的大军真的战败，你会不会在背后再捅一刀以跟大狐表忠心呢？”

“琪琪，这我自然不会！既是联盟，岂有临场换阵的道理？”

“不会？你都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你的友军一批一批地去死，你还有什么做不出的？就算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但是你说与不说这本事的意义就是不同的。

你如此既不和睦，又各自防备，如此盟友，有比无岂不是更可怕？”

万俟戎狄见若久越说越激动，拉着她的手笑着道:“琪琪，你不要这样想我，你我青梅竹马，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不清楚吗？我虽防备但至少磊落。自从云国将士而来，我城门大开，供应一切粮草。便是骑射，你说了，我也便应了，并不会藏着掖着。将云国接纳在万俟，便是向若久族跟大狐族同时昭明我万俟是跟随云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