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山上走下来的，他整个人浑浑噩噩，走在路上都是深一脚浅一脚，脑子里面思索的，全部都是闻人月所言的道理。

他心中虽然有心想要将这些内容给否决，可却一时间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的道理来论证，只是茫然地走在道路之上，对未来感到一片昏暗。

等到他终于从山上走下来的时候，混乱的身子终于是踏错了一步，身躯一摔，便要直接倒在地上。

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双柔嫩的小手忽而扶住了他的身躯。

“喂，你怎么了？”有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令白渊回过神来。

他勉强撑开眼眸，看向眼前的人，却见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魏家大小姐，怜如烟。

“你，你怎么在这里？”

白渊愕然张口，眼神仍然迷离。

“先别说这些了，你快站起来，我扶不住，啊……”

怜如烟手上力气不足，再难扶住白渊，手上一滑，没能抱住白渊，甚至于被白渊拖累，一下子就要跌倒。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白渊终于是回过神来，右手猛然抄起怜如烟的玉腰，身子一转，将怜如烟护在自己的怀中，自己整个背部直接撞在了地上。

黑暗之中，一道血光稍纵即逝，挡住了这一次的撞击，甚至于都没有发出太多的声音。

“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做什么？”白渊看着怀里面的怜如烟，不解地问道。

怜如烟挣扎了一番，想要从白渊怀里面钻出来，却发现白渊两条胳膊好似铁链一般紧锁，令她根本动弹不得，不由得俏脸微红。

“你先把我给放出来！”

白渊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了双手。

怜如烟从他怀中钻出，赶忙站起身子来，而后狠狠地瞪了白渊一眼，咬牙道：“我大晚上出来干什么？我大晚上不是为了找你这个臭小子，我跑出来做什么？！”

白渊愣了一下，随后心中便是猛地一震，惊骇地说道：“你一个人走了这么远？”

他先前是被闻人月带着飞出来的，闻人月飞身而来，速度何其之快？别看白渊方才经历的时间不长，但实际上却飞出去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而从他看戏开始，一直到那一场大戏结束，还有他失魂落魄地从山上走下来这么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怜如烟竟然就徒步从家里面走了这么长的距离过来？

白渊看着她，一时间有些愣神，直看得怜如烟感觉浑身不自在。

“你一直瞪着我干嘛？”

白渊不由得说道：“你就这么，一路走过来的？”

“走个鬼啊走！这么远的距离，你以为我是你这种牲口吗？我骑马过来的啊！”

白渊这才松了一口气，若怜如烟当真是一路步行过来的，那他罪过只怕是就有些大了。魏宁托他照顾怜如烟，他却害得怜如烟追了他大半夜，这说出去实在是有些愧对于人家。

“你刚刚又在发什么神经？走路走得好好的，怎么就要跌倒了？”怜如烟奇怪地询问道。

白渊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将今日的事情说出来。闻人月这个妖女的来历实在是诡异，若是将她的事情告诉怜如烟，只怕不会是什么好事。

但白渊却又转念一想，怜如烟没有半点修为，却能够感知到自己半夜消失不见，而且在没有任何目标的情况下，愣生生骑马找了过来，对于今晚的事情，她恐怕并非是一无所知。

只不过她知道多少，自己又能够告诉她多少，这其中的分寸，还是得把握一番。

这般想着，白渊便试探性地说道：“我，我今晚……”

“恩，被人抓出来了，你被抓走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怜如烟直接开口说道。

白渊愕然一怔，随后便不由得说道：“那你不救我？”

怜如烟无语地瞥了白渊一眼，说道：“对，我一个凡人，去对付一个境界这么高的修士，你可真的看得起我。而且，我现在不是赶来救你了吗？”

白渊打量着怜如烟的神色，却见得她神情之中分毫的隐瞒之意也没有，不知道她当真只是个凡人，还是演技太高明，让白渊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

“你既然只是个凡人，又怎么敢追着过来？”

“总归是有那么一点点手段……”怜如烟耸了耸肩，说道：“我之前就告诉过你的吧？不过别期待这一点手段有什么大用就是了。”

白渊皱了皱眉，但随后便也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怜如烟既然不肯说，那自己总不能用强逼迫她说出来，而且这一次的重点也不在这件事情上。

“总之，我被人抓了出来，然后看了一场好戏……别问我什么好戏，暂时我也不知道该说不该说，不过……”

说到这里，白渊忽而停顿了一下。

“我想问一问你，修行如果出现走火入魔的情况，最严重的的情况下，修行者会怎么样？”

怜如烟疑惑地看了白渊一眼，随后直接说道：“死呗，还能怎么样？”

白渊怔了一下，而后连忙说道：“呃，再次一级呢？”

怜如烟皱起了眉头来，神情略显严肃，问道：“你，见到有人合道了？”

白渊心神一震，合道，果然是合道！

看到白渊的神情，怜如烟顿时知道他已经见过合道，于是皱起了眉头，继续说道：“就如你所见，修行大道，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走在这条道路之上，不仅仅要面对外部的危机，更为可怕的，便是大道本身，对于人而言就是极为危险的。”

“道之一词，本就是勉强命名的，关于道的一切，都难以描述。而任何一种道，其蕴含的内容都太过于庞大，太过于恐怖，非是寻常人能够理解的。”

“一旦修行走火入魔，功力流转出现问题，便很容易走上歧途。如此，道与内心冲突，所学所知所想出现严重偏差，魂魄难以操控自己体内的力量，最终就会无可避免地与道相合，成为道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