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傀？”

白渊咀嚼着这个词语，回想起之前所见，一时间有些恍惚。

“不错，道傀，道之傀儡。化成了这种怪物过后，便只会依据自己所修之道来行事，最终越来越接近道，从世上消失。”

“接近道？”白渊露出疑惑之色，不理解这句话是在说什么，为什么接近道就会消失？

“别看我，我也不是很能理解这些意思。”怜如烟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到底，我只是看过许多这些知识，但是我一次能够自己使用的机会可都没有。那些佶屈聱牙的词汇，我能够理解到这种程度算是不错了。”

白渊也是颇为无奈，叹了口气说道：“若是真个这般修行下去的话，人还能够算作是人吗？越是接近道，只怕就越不能称作为人了……”

“关于这一点的话……”怜如烟却是开口说道：“我不知道该如何判别一个人是否还是人，不过，纵然是修行到了天人境界的修士，他们生下来的小孩子，仍然是一些没有修为的‘人’。”

白渊神情一怔，下意识地问道：“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怜如烟耸了耸肩，轻声说道：“比起你，那些大势力更想要搞清楚这个问题，为什么两个高手生下来的小孩，仍是普通人居多？虽然他们的孩子已经足够优秀聪慧，但他们想要的，是那种生下来就带有异象的天之骄子。”

“也就是说，纵然是变得如此异常，人依然还是人？”白渊好奇地询问道。

怜如烟却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都说了，那些大势力都没人清楚这个问题。别说是到了那种地步，就你自己现在的境界，你自己觉得，你还算得上是人吗？”

白渊怔然，而后想起自己身上的变化，实在是无法承认自己现如今还是个人。起码，不是个普通的人。

“也就是说，不管我修炼的是什么功法，到了最后，都无法避免这些吗？”

怜如烟轻轻点了点头，随口说道：“纵然是你现在废掉自己一身的修为，想要变回个普通人都做不到的。你魂魄的力量可以变回去，但你这一身的血肉，却早就已经定型……”

白渊无奈地呼出一口气，在这个寒冷的早晨，那一缕气化作白雾，慢慢向着上空升腾，随后一缕日光照射下来，白雾便就此化作了虚无。

只是，在那一团雾气之上，一道影子静静漂浮在上空，双眸默然地注视着下方的一切。

怜如烟好似感知到了什么一般，猛地抬头看去，便见得东方泛起了一丝微光。

而在这一缕微光之下，有什么东西于空中显化出身形，静静站立。

“你，突破了？”她小声地询问道。

白渊颔首，那在空中飘浮的虚影回到了他的身躯之中。就在心神剧烈震动，而后又归于平静之后，他竟然感到了莫名的放松，随后魂魄一步踏出，走出身外，借着东方升腾起来的那一丝日光，成功洗涤自身，踏足日游。

出窍境界划分为了三个阶段，夜游，日游和凝聚念头。白渊一夜之间，心绪大起大伏，竟然在这个过程之中诞生出了莫名的感悟，魂魄再度得到了成长，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能够日游。

一旁的怜如烟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寻常人想要突破到日游境界，那就完全是水磨工夫，须得洗涤自己的魂魄阴气，让自己能够承受大日强烈的侵蚀。

就怜如烟自己知道的一门月魂涤神法，就必须不断地借助月光来磨练自己的魂魄，通过一些特殊的法器，汇聚月光，灼烧修行的魂魄。最开始，只是忍受一道月光的灼烧，到了最后，须得忍受三十六道月光的灼烧。

而一旦可以在三十六道月光的灼烧之下随意走动，便意味着已经成功步入日游。这法子，便是借助了月亮反射日光的特点，一点一点增加难度，让自己慢慢适应日光的纯阳之力，从而突破日游。

这从第一道月光修炼到三十六道月光，中间不知道要经历多久的苦难，熬过多少的痛苦，最终才能够功成。而白渊却只是这么一夜间，便轻而易举地突破到了日游？这还有天理吗？

怜如烟自然不知道，白渊是借尸还魂，死而复生，虽然他接受能力很强，很快就接受了这一点，但若说是内心之中一点排斥都没有，那自然是不可能的。

他前世活得还算滋润，一直在安安稳稳地过自己的生活，这一转眼的功夫就被送到一个如此残忍的世界，唯一仰仗着救命的功法，还是一门随时会将自己变成妖怪的魔道典籍。

白渊若是能够坦然接受这个身份，那才是有问题。

一直到刚才的时候，听完了怜如烟的讲述，白渊终于是将自己心里仅剩下的一点负担全部抛之脑后。就如他在第一次见到闻人月的那天，在巨大的压力压迫之下，他会直接去到魏家之中寻找魏宁，宛如疯狂一般，明知事不可为，却仍然想要挑战整个魏家的威势，借此打出自己的反击。

同样的，在明白了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回头路过后，白渊也终于是丢掉了脑海之中仅存的一线理智。他一直以来的顾忌，想法，在这一瞬间被统统抛在了脑后，此时此刻，他内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活下去，活得比任何人都要久，他要走出去，走得比任何人都要远！

心神，魂魄，终于在这个关头达成了统一，他再也不扭扭捏捏地想要拒绝血海度厄经的力量，而魂海达到极限的好处，也终于在这个时候体现了出来。

他的魂魄本就已经是养魂境界最为极限，最为巅峰的状态，若非是他心神不宁，魂魄难以统一，他根本就不会被卡在夜游境界。

而在他心神归一之后，魂魄便自然而然地蜕变，步入到了日游的境界。不仅仅如此，他脑海之中的念头也开始汇聚，只差这么一小步的距离，便能够达到出窍的最后一步，凝聚出第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