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比汤米想象中还要宽，两面墙壁被巨大的显示屏覆盖着，里面播放的影像充满了数据、线条、旋转的图表和一个由琥铂色线条构成的大脑，其旁边标注着：“42.2926%”；

天花板由一片片密集的蜂窝状匀光板构成，亮白色的光透过匀光板洒满了房间；中央摆放着一个长方体样的银白色物体，它的表面从中间开始弯曲，远远望去就像一口棺材。

汤米走到“棺材”旁边，一个窄小的操作台从地面升起，刚好到他方便够着的高度。操作台一侧的显示屏泛着红光，提示他需要进行下一步。

“把我插进操作台上的接口里。”艾莉的声音从房间的扬声器里传出。

汤米在她的指示下通过了安全验证，然后将数据芯片插入操作台，显示屏的红光变成了绿光，提示词也变成了“继续”。

他想要按下按钮时，发现在“继续”的下面还有一行按钮，其中一个标注着：“打开舱盖”。

里面会是什么呢？他的手指不自觉地向下面的按钮移去......

“停！”艾莉语气惊慌，大声打断道。

汤米的手指一顿。“我只是——”

“不行！不准看！”

“不准看？”汤米的好奇心像蛔虫在肚子里折磨着他，“里面是什么？”

艾莉沉默了足足有一秒，才不情不愿地说：“......我的身体......”

汤米不禁笑了起来，“我们算朋友了吧，这有什么不能看的？”

“不、不行啦......”艾莉的语气羞涩不已，“那、那个...上面的衣服布料很少......而且...神经基质采集的过程中鼻血会流得满脸都是，总、总之，不给你看！色鬼！”

布料很少？

汤米下意识挠了挠下巴，“没关系，我不嫌弃你丑，就看一眼。”

“哈？你讨打吗？！”艾莉娇斥道，“人家是美少女！肤白貌美的那种！不管是身前还是身后，都是美少女！”

汤米听到这话，对她身前的身份和模样更是好奇，心里痒得像有猫在挠。

“反正就是不准看！动作快点！你想等着圣约人的巡洋舰来把我们炸成灰吗？”

汤米耸耸肩，按下了“继续”按钮。

孵化舱里传来了机械工作和电流的“噼啪”声，他右手边的显示屏上进度条开始变化，一侧显示着：“预计二十五分钟后结束”。

“这样总行了吧。”

回答他的是空调制冷时发出的“呜呜”声，一阵血腥味悄无声息地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他又呼唤了艾莉几声，却没得到回应，可能是艾莉在神经基质采集的过程中停滞了。

他在房间里兜了几圈，自觉无趣，便往门口走去。

来到孵化室外时，他看到莉嘉正单膝跪地，检查着摆在她面前的一个黑色锁箱。

这个锁箱的盖子上印有阿瓦尔军刀的线条版图标，这意味着它来自刺刀基地——很难想象它是怎么翻山越岭来到这儿的。

莉嘉从中取出一些塑料盒，它们的标签上写着“Ｖ型雷神锤”，后面跟着一长串的系列号。

汤米看到这些部件，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受伤的右肩——果然，那里的盔甲已经损坏得不成样子，无法保障太空作战时需要的气密性和防护性能。

他蹲下来，低声问：“这些是从哪来的？”

“乔治。”

“你让他把这些送过来的？”

“嗯。”她轻声答道，随后拿出一块肩部部件放在地上，再拿起一把弧形、长柄的磁性钳，它是专为“雷神锤”盔甲上的检修门设计制造的。

莉嘉转过身，温柔地伸手扶住他的左肩，把钳子插进另一侧的盔甲里，只听“砰”的一声，汤米肩膀上的盔甲弹了出去，减震凝胶和已经发黑的血液从钛纳米复合紧身衣外涌出。

肩膀上传来的撕裂痛让他皱了皱眉头，那疼痛从他的斜方肌一直传导到胸腔内部，连带着他的心跳都猛地快了几拍。

这时，一缕淡淡的清香传来，他感到头顶一沉，接着他的头发被柔软的手掌揉了揉。汤米向一侧瞥去，只见莉嘉正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嘴里小声念叨着：“好乖好乖，不疼哦......”

“莉嘉，你在做什么？”汤米瞪大了眼睛，尽力抑制住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她微微歪着头，面无表情地发出了“唔？”的可爱声音。

“别装傻，我是你上司，放尊重点。”

莉嘉把脸侧过去，一副没听到的样子。她放在汤米头上的手没有拿开，而是自顾自地低头去捡备用的崭新部件。

这家伙真是没大没小，不过是认识了二十几年，就敢做出这样逾越之举。

汤米心里这么想着，却没有拿开她的手，而是静静地等着她帮自己更换零件。

眼前的一幕似曾相识，就像两人以前作为猎头者搭档合作时那样。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他们或在高原、或在雪地，都是这么彼此扶持着对方。

也许是相识时莉嘉的年纪还太小，又可能是他们对彼此太过熟悉，汤米自觉对她完全没有男女之间的想法，只有对亲人和战友的关爱照顾。

他相信莉嘉对他也是这样的。

莉嘉取来部件，将伤口清理干净，就要给他换上时，动作却顿住了，眉头蹙起。汤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被丽贝卡包扎好了的伤口。

她抬起头，汤米透过她的眸子，仿佛听到她在问：“是谁做的？动作这么生疏？”

汤米忽然感到一阵心虚，但他又很快把这种感觉抛之脑后——自己明明没做什么，为什么会没来由的有这种感觉？

“一个新手海军医护兵，笨手笨脚的。”他本想实话实说，话说出口，却变成了这样。

莉嘉盯了他半晌，最终还是撇过头去，将部件给他换上了。

完成了上半身的部件更换后，她反复扫视着汤米身上的其它地方......直到目光锁定在了他的胯部。

“V型雷神锤”胯部的盔甲由一整块零件组成，面积较大，环绕他的下半身一圈。

莉嘉往前走了一步。“老师，我继续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