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敲了敲门，沉闷的声音在走廊回荡。“艾莉，这里面是什么？”

艾莉是一名聪慧型人工智能，管理着战锤基地的一切，就是她验证了贵族小队的身份，并把他们放了进来。但令卡特困惑的是，艾莉的数据芯片不是存放于普莱斯上校的盔甲里吗？为什么她会在这里出现？

对于这个问题，艾莉之前只是淡淡地解释道：“我们是同一个个体，只是因为某种原因分成了两部分。抱歉，贵族队长，你无权得知其中的原因。”

这样的解释反倒让他更困惑了。朵特阿姨——一位愚笨型人工智能——是他接触得最多的人工智能，她就从没出现过这种状况。凯瑟琳也搞不明白具体状况，不过她看上去对此不甚在意——卡特觉得这是她对自己不懂的伪装。

一道与寻常人类差不多高度的全息投影在他旁边闪烁着显现了，他忍不住瞥了她一眼，然后又很快扭过头——一个人工智能把自己的外在形象搞得这么好看干什么？

艾莉穿着白大褂，里面是一条灰色的褶裙，把她的身材衬得玲珑有致。金色的长发被扎成了个团子，收拢于脑后，几缕垂下来的发丝配合着她长长的睫毛和精巧的琼鼻，一切都显得十分可爱。

这时，她盯着卡特，脸上浮现了公式化的微笑。“很抱歉，中校，你无权知晓里面的内容。”

又是无权知晓，难怪他这么讨厌跟军情局的人打交道。卡特的眉头皱了起来，“你知道的，我们现在物资匮乏，还有二十多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如果不尽力收集资源，我们都得完蛋。”

这是百分百的实话。贵族小队刚进入基地就得知：这里的军情局三处全体职工如致远星上的其它基地一样，“寒冬告急”警报发出后立即撤离了这里，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们带走了这个中心绝大多数的可利用物资，就像他们早就知道圣约人会发现致远星。

卡特不知道小队还要被困多久，但可以明确的是，没有食物，这二十多个孩子和他们最后会被活生生饿死。

艾莉脸上的笑容甚至没有泛起波澜。“里面的东西对现在的你们来说毫无帮助，请顺从我的指示，完成剩下区域的物资收集吧。”

卡特盯着她看了半晌。这个艾莉不对劲——她太客气了。贵族小队之前在新亚历山大执行任务时与普莱斯上校有过短暂的合作，那会儿的艾莉更活泼，说起话来也更灵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他最后还是放弃似地离开了这里。

完成剩余区域的物资收集后，他踏入了回到阿尔法层的升降梯。他抬手想要按动上升的按钮，发现控制面板上被覆的塑料膜还没被撕下。他向周围看了看，升降梯的板面光洁如新，几乎没有使用痕迹。

“这是新造的基地吗？”他不由问道。

“差不多，还没有正式投入使用。”艾莉说着，一幅基地的结构图在卡特的抬头显示器上浮现。从结构图上的简约线条和旁边的注释来看，这个基地被分为四层，第一层位于地表，剩下三层都深藏于地下。

这就显得有些奇怪，因为他们来时没看到地表有什么建筑物。

像是预料到了他的疑惑，艾莉解释道：“战锤基地被规划用于开发第四代人工智能，也就是说，它是一个人工智能研究中心。圣约人在尝试攻入这里时只发现了位于地表的建筑物，因此在执行保险措施时只有第一层被爆炸摧毁了，底下的部分完好无损。”

卡特点点头，他庆幸这样的好运降临在了他们身上——没有这座基地，他们恐怕很难坚持下去。

脚下一轻，升降梯回到了阿尔法区。梯门刚打开，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喧闹声就一齐涌入了他的耳朵。

卡特可真应付不了他们，他曾经也是个小孩儿，但这不代表他擅长照顾他们。

为了安抚这些小家伙的情绪，阿尔法层的灯光都被调成了温暖的黄白色，头顶的天花板被蓝天白云的全息投影所覆盖，墙壁上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和远处被迷雾笼罩着的山脉，还有不知道从哪里释放的淡淡熏香......该死，军情局怎么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他在陆军的军营里每天能闻到的只有那些士兵们的臭汗。

这么做的好处显而易见——可以减轻长时间在地下工作导致的幽闭恐惧症，这样一来小家伙们就不至于大哭大闹着要出去。

他刚走出升降梯，凯瑟琳便迎了上来。她这几天都在基地的系统里下功夫，希望能找到可供他们利用的东西，或是一条通往城堡基地的地下轨道。

“中校，”凯瑟琳看了看卡特手里提着的箱子，“找到什么了吗？”

“没有吃的，就剩下一枚狂怒和高爆子弹。”卡特晃了晃手上的箱子，它里面发出了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城堡基地那边怎么样了，弄清楚那次爆炸的原因了吗？”

“嗯，从事件发生时反馈的信号来看，那是一次保险程序设定的爆炸，目的是避免圣约人得到机密数据。”

“所以俊和那一队斯巴达都牺牲了？”

“不。”凯瑟琳摇摇头，敲了敲手里的平板电脑，随后它的扬声器那儿响起了一支节奏单一的六分音符小调。

卡特静静地听完了，却没发现有什么特殊之处，他知道凯瑟琳给他放这个的目的绝对不是为了让他享受一会儿美妙的音乐。

“什么意思？”

凯瑟琳将平板电脑的屏幕展示给他看，里面是一幅致远星表面的局部地图。其中，米纳致特山和一处狭长的裂谷被绿色的点标记了出来。

“乔治说这支小调是Ⅱ期斯巴达之间的暗号，信号源位于这两个位置。”凯瑟琳的食指分别在米纳致特山和裂谷上点了点，“所以至少有两支斯巴达部队幸存。为了让他们意识到我们在这，我让基地的信号发射器发送了反馈信号，同样是这支小调。它比其它信号弱，所以圣约人不会因此找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