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试探

从那日回来后，苏暨时不时便会走神。

苏梨琬一开始以为是他在烦心公务上的事，但是连明芙都注意到苏暨与苏梨琬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偷偷跟她说是不是大公子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她才认认真真观察了好久，最终发现自家哥哥终于开窍了。

父亲母亲昨日又来信，说是遇到了些事情要处理，大概要再过十天半月才回来。苏夫人还特意在写给苏梨琬的信里提到苏暨的感情问题，叫她注意一下，等他们回来差不多就该给他定亲了。

苏梨琬收到信后想了想，决定试探一下。

她叫明芙备了几样点心，又亲手做了一道荷花酥，装在食盒里亲自送去书房。

苏暨这段时间的确是在忙公务，六月中旬金国特使一行人就要抵达京城，鸿胪寺上上下下都开始准备迎接事宜，苏暨不是在官署，就是在书房。

苏梨琬知道他忙碌，今天是第一次打扰。

书房陈设精致整洁，临窗的书案上叠着厚厚地公文书籍，苏暨正埋头其中，听到敲门声才抬起头。

他看到门口的苏梨琬，连忙起身把她迎进来，一边说道：“怎么不直接进来？”

“见你在忙，怕冷不防进来吓着你。”

明芙把食盒放在客座旁的茶几上，手脚麻利地码出几盘精致可口的糕点。苏梨琬点点头，她明白地收拾好食盒，退了出去。

苏暨坐在苏梨琬旁边，拿起一块芙蓉糕尝了一口：“嗯，好吃。”

苏梨琬打趣他：“哥哥可知这里面哪一样是我亲手做的？”

苏暨一边打量，一边说道：“琬琬今天出息了，居然亲手做糕点，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啊！”

苏梨琬本来是带着笑意的，闻言心头突然涌上一波郁气。前世的她哪里会洗手作羹汤，都是在那看不到未来的后宅，一点点琢磨研究出的厨艺。本来是为了讨好婆母和夫君，但是最后都是无用功。

苏暨从一众糕点中看到了一盘小巧可爱的荷花酥，重重花瓣由嫣红转向牙白，花蕊是莲蓉馅心糅合而成的。他拿起一块细细品尝，外层酥脆内馅甜糯，确实不错。

“没想到琬琬还是个厨艺天才。”

他说着，却看到了苏梨琬泛着泪花的笑眼。

苏暨慌忙拿起手帕擦她的眼角：“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她说：“我是太高兴了。”

苏暨捏了捏她的脸：“傻丫头。”

“哥哥待我真好。”

苏暨有些不适应苏梨琬这般夸奖，摸了摸鼻子：“那当然，我是你哥，不疼你疼谁？”

苏梨琬又说道：“可惜哥哥是要娶嫂子的，娶了嫂子，就不一定还能这么疼我了。”

苏暨轻轻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呢，她不可能这样。”

苏梨琬“哦”了一声：“她？哥哥已经有意中人了呀！”

苏暨轻咳一声：“瞎说什么，小孩子家家不用管大人的事。”

说完他拿起茶杯，饮了一口。

“是吗？本来我还打算请蕴姐姐陪我一同去灵泉寺游玩祈福，帮你试探一下口风，看来不行了。”

苏暨口中的茶一下子卡在嗓子眼，把他呛得不断咳嗽。

苏梨琬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给他顺了好久的气，苏暨才缓过来。

他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你都听到了！我要去问蕴姐姐对你是不是有意？”

“你！咳咳咳……”

“哥哥，我觉得蕴姐姐是喜欢你的，你也喜欢她。既然两情相悦，那不如挑明了，等爹爹和娘亲回来，叫他们准备定亲可好？”

苏暨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有被自家妹妹催婚的一天。

他伸出手扶着额头，感觉到太阳穴的跳动，深呼吸后说道：“我们，不是你想的那样。”

苏梨琬不解：“你们自幼相识，青梅竹马，互生情愫，我哪里说错了？”

苏暨拍桌子：“我们的事，哪里轮到你来说！我自会跟她说明白！”

苏梨琬也拍桌子：“那就好！苏暨你别当懦夫！本小姐还不管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外面候着的随从阿年吓了一跳，眼瞧着大小姐气冲冲地走了，只能先来看看自家少爷怎么样了。

“……少爷？”

苏暨余火仍在：“把这些东西都丢出去！”

“……是。”

“慢着！”

苏暨怒极反笑：“臭丫头，倒上了她的当。留下吧，难得她亲手做了一次吃食。”

“哎！”

……

苏梨琬到底还是发了请帖，不过对象由陈蕴变成了臧默如。

臧默如收到请帖后喜出望外，到了约定的那天，早早地就出了门，反倒是显得苏梨琬姗姗来迟。

臧默如不好意思道：“苏姐姐莫生气，是我太高兴了所以提前早到，你到的时间才是正常的。”

不得不说这可爱又略显笨拙的性情，只有放在臧默如身上才不会奇怪。

苏梨琬自然不介意，两个人在灵泉寺大殿安安静静地祈福上香。

出了正殿，旁边不远处就有一个签位。苏梨琬与臧默如上前抽了签，付了银钱解签。

解签人先是接过臧默如的签文，但见上面直书“可怜青山尘与土，犹是花信舞勺人”。不禁面色一变，随后问了臧默如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惊呼道：“这位小姐命格古怪，原本是不祥之兆，但是却有逢凶化吉之像。只是这逢凶化吉的因缘际会太过奇妙，老朽孤陋寡闻，怕是说不清。”

臧默如身旁的丫头出声呵斥：“你这老头，先是咒我家小姐，再又说自己解不开，怕是个江湖骗子吧！”

解签人哈哈一笑：“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我此签不收你的钱，你还是寻个高人好好分析一下吧。”

他说着，又拿起之前苏梨琬递给他的签文，解出来：“虹消雨霁，雾里看花，苑墙深深大梦归。”

解签人抚着胡子大笑道：“怪哉！怪哉！这位小姐的命格更是矛盾，明明是万念俱灰的征兆，但后头却模糊不清，反而有了转折。看来今日老朽不宜解签，各位把银钱拿走吧，老朽今日关张了。”

臧默如的丫鬟还待分辩，被她一把拦下：“好了好了，他刚才说了那么一堆，我听的云里雾里的。就当耳旁风吧，何必找不痛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