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噩梦惊醒以后我便再无睡意，我便起身去了厨房拿了一罐冰啤酒，边喝边回房间。

冰凉的啤酒划过喉咙进入胃里，气泡和凉爽感刺激全身，但却也没有让我浮躁的心平静下来，我又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我站在房间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寂静的夜，心里的担忧反而一点点增加。

最终我还是拿起电话拨通了小五的号码。

铃声响了没几次，电话就被接通了，听筒里传来小五略带担忧的声音，“怎么了灿灿，这么晚给我打电话，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你在哪儿？”

我没有回答小五的问题，反而是直接提出了疑问。

小五迟疑了片刻后，听筒里传来了他的轻笑声，“怎么了，想我了吗？”

“你到底在哪儿？”

我有些生气，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想确认他此刻的安全。

我能清晰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握着电话我手也已经满是汗水。

“在你家门口。”

小五的声音传来，我有些不敢置信，又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在我家门口？”

“嗯。”

“你没有走。”

“是啊。”

我立马挂了电话，连鞋也没穿直接往家大门口跑去。

当我冲出宋家老宅大门的时候，小五已经站在马路对面他的车边上，看见我就快步的走向我。

我光这些，飞奔向小五，下一秒，直接飞扑进了他的怀里，眼泪随着眼角不受控制的滑落，嘴里一直重复着，“你没事，你没事。”

小五被我的反应整懵了，但也还是伸手将我抱住，轻轻的，有节奏的一下一下拍着我的手背，“我没事，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别担心了。”

虽然不知道我为什么有这样的反应，但小五依旧耐心的，温柔的哄着我。

当我感受到小五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后，我悬着的那颗心，才终于放进了肚子里。

稳定了情绪以后，我才从小五的怀里退出来，抬手抹了把眼泪，红着眼眶看向小五。

小五低头就发现我光着的双脚，他蹙着眉，说话的声音带着些关心的责怪，“怎么连鞋也不穿就跑出来了。”

没等我回答，小五直接弯身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突然的失重感让我下意识搂紧了小五的脖子，见我的反应，小五嘴角牵起一抹得意的笑，“抱紧点，小心我手滑把你摔地上了。”

我没有理会小五，只是任由他抱着我往车子的方向走，他打开车门弯身将我放进了副驾驶，然后又细心的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我身上。

“怎么大半夜的不睡觉光着脚就跑出来了。”

小五坐进车里，关上了门，顺手还把车里的温度调高了。

我只是淡淡的回应了一句，“刚刚做了噩梦。”

“关于我的？”

我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小五看着我的反应笑了，伸手揉了揉我的头顶，“跟我说说，做了什么关于我的噩梦。”

“梦到你死了。”

我并没有把梦的所有情境告诉小五，只是说了一个关于他的结局。

我侧头看向小五，脑子里全是小五在梦里疯狂、失望、痛苦和死前说爱我时的表情，我的心又再一次揪着痛，那是种没有办法缓解的痛，那种痛向四肢百骸蔓延，像千万只蚂蚁一起趴在我的身上将我啃食一般，怎么也挥之不去。

小五听了我的话没有生气，反而想得更开心了，他将脸凑近我，声音都温柔了好几份，“所以，你这是在担心我，是吗？”

我看着小五眼里的笑意，我的心，更痛了。

“嗯。”

我点头，并没有反驳小五的意思，因为他在我梦里的表现，真的让我心痛，我是真的害怕了。

小五一把将我揽进怀里，因为激动，我能感受到他浑身的颤抖，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都不那么平稳了，“灿灿，我就知道你对我是有感情的，你喜欢我的，对不对，所以当你梦见我死的时候，你才会这么担心我，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我会努力对你好的，我会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你，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的，我保证。”

我的身子突然就绷紧了，我知道，小五陷得太深了，而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用力退出了小五的怀抱，我看着他，他眼里的兴奋和认真刺痛了我。

“小五。”我轻轻唤了他的名字。

“嗯，我在呢。”

小五激动的情绪溢于言表，他伸出双手将我的手紧紧握在掌心里来回揉搓，低着头，将我的手放在他嘴边哈气，他嘴里的热气撒在我的手上，很是温暖。

“手怎么这么冷啊，不过没关系，我给你捂捂就好。”

“对不起。”

我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看着眼前的小五，终于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小五为我措手的动作顿住了，他低着头，我看不到他脸上的情绪。

默了几秒以后，小五才抬起头看向我，嘴角依旧牵着笑容，只是那个笑，勉强又带着些难以掩饰的痛苦。

“说什么呢，有什么对不对得起的呀。”

“小五，真的对不起。”

一滴泪从我眼里砸了下来，砸在了小五的手背上。

“我不能跟你在一起，你这么优秀，你会遇到更好的，更值得你爱的女孩，那个不是我。”

“不是的，你就很好，你一直都很好。”

小五对我笑了笑，松开了我的手。

“小五，我真的不值得，如果，是我的某些表现让你误会的话，我跟你说对不起。”

我看着小五，他脸上的笑一点点僵硬，眼里的光，也慢慢，开始黯淡，看着他，我的心更痛了。

“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把你搅进我的生活，我不该，我不该，真的。”

我吸了吸鼻子，“我能认识你，真的很开心，我把你当作我的弟弟，我想看到你幸福，我…”

“够了。”

小五突然粗暴的打断了我，他似发泄般一巴掌拍在了方向盘上，声音很大，力气很大，车子也跟着轻微摇晃了几下。

然后，小五双手握着方向盘，整个人都爬在上面，他的背在轻轻抽动，我知道，他哭了。

我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为什么我总是能将小五伤害得体无完肤呢，我真的是一个坏人，真的。

“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

小五的声音轻轻的穿来，不大不小的车厢里，全都是他满是悲伤的声音。

“对不起。”

除了这三个字，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些什么。

“为什么就不能是我。”

“小五。”

“你真的，就一点也不喜欢我吗？”

我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小五，或许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我真的又被他帅气的外表给吸引，但，那不是爱情。

“宋灿，你知道吗，我很后悔。”

小五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可却带着浓到化不开的伤心，“你被张启瑞伤害的时候，第一个出现救你的人不是我，是顾彦廷，所以，顾彦廷成为了你最需要的人，成为了你的依靠，我看着你和他在一起，然后再相爱，最后结婚，后来你们分开了，我想我的机会来了，我不想你再被伤害，我要保护你，要对你好，可是为什么就不能是我呢，宋灿，为什么你就不能试着喜欢我呢。”

小五终于抬起了头，他满眼猩红，早已泪流满面，眼里的哀伤看得让我的心也跟着发痛，痛得无法呼吸。

我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话不出来，如鲠在喉。

“我知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可是为什么你就不能回过头，看看我呢，我的心，真的很痛。”

小五一下又一下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眼里的那种绝望，像一把把尖刀直插进我的心脏，血流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