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凤九再次醒来，天色已大亮。

在刚刚过去的几个时辰里，东华身体力行地告诉她，他昨晚一个人有多煎熬。当然东华所要的补偿，也一分没少拿。

不过多睡了一会，凤九这因醉酒落下的头疼倒是好了一些，而一旁的东华睡得很沉的样子。

凤九用手轻轻地划过东华的脸颊，“东华，你是不是在装睡？刚刚明明体力很好的样子。”

等了一会，东华没有反应，凤九又靠近些，问了一句，“真不是在装睡？”

见东华依旧未有反应，凤九就思量着先下床给自己熬碗醒酒汤喝。她刚刚用手撑着挪了一下身子，东华便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放在唇边，“小白，再睡一会，醒酒汤我昨晚就让重霖备着了。”

凤九乖乖地重新躺回东华的身边，“你怎么知道我要去熬醒酒汤的？”

东华把她拉进自己的怀里，用非常慵懒的声音回答道，“因为我是你的夫君，你想什么，需要什么，我都知道。”

听他这么说，凤九倒是来了兴致，她沉思了一会，兴奋地问东华，“那我刚刚在想什么，你可知道？”

“你在想，我怎么这么爱我的夫君啊！”

“我明明想的是，今日要给滚滚和月苓写封家书，因为......”凤九话未说完，便看到东华满脸的笑意，终于反应过来，“你故意的，是不是？”说着，还特意把小拳头在东华的胸前捶了两下。

东华把凤九搂得更紧了些，心情一片大好。

（昨日，墨渊仙府）

东华抱着凤九离开后，剩下的原本三人份的酒，就直接被少绾和成玉两个人瓜分了。

这酒喝到最后，已经和酒量完全无关了，拼的完全就是一个兴致。

墨渊和连宋坐在一旁，看到这桌上地上的酒坛子一个一个地空了，心里不免担心。

终于，连宋还是先墨渊一步沉不住气，他走过去，试图把成玉怀里的酒坛子夺过来，没想到成玉看着喝得晕晕乎乎的，手里的力道倒是变大了许多，怎么都不肯放手。

“成玉，你不能再喝了。”连宋温柔地劝道。

“我一点都没醉......不，是我们一点都没醉，是吧，少绾？”成玉死死地护着怀里的酒坛子，望着少绾说道。

“我们没醉......一点没醉......这点酒，算不得什么的。”少绾非常默契地回答道。

“你的酒量我还不知道吗？别喝了，乖啊。”墨渊终于放下手里的茶杯，走到少绾身边说道。

少绾转身望向他，同成玉一般紧紧地护着怀中的酒，在这般醉酒的情况下居然还能保持着八分认真，“这些酒都是你亲自酿的，好喝！我要一坛子不剩，都把它喝掉。”说完，还对着墨渊灿烂地笑着。

少绾的笑容一直是墨渊最喜欢的，很久以前，少绾的心里总是藏着太多的事，想要真心地笑一回都非易事，所以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告诉自己，以后他一定要让少绾开心些、更开心些。而且少绾刚刚夸他酿的酒好喝了，墨渊心情大好。

连宋见墨渊出手，原本心想着，墨渊定能把少绾劝走，到时候他便可以带成玉回去了。没想到墨渊听了少绾的话之后，居然又坐回了之前的位子，还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连宋心中不禁默默感慨，墨渊就是墨渊，当年与擎苍生死一战都未有任何大的情绪波动，更别说自家媳妇多喝点酒这种小事了。

少绾不撤，成玉是绝对不会离开这酒桌半步的，连宋无奈之下也只能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着桌上下了一半的棋局，心中不由地又叹了口气。

有时候连宋真的挺羡慕东华和凤九的，他们之间有一种只属于彼此的心有灵犀。虽然一个是执掌过六界生死、无情又无聊的尊神，一个曾经是打遍青丘无敌手、闯祸从不落下的小帝姬，看上去完全南辕北辙的两个人。

就像今天，东华是他们三个人之中最先沉不住气的，虽然凤九看着最贪杯，但是没多久功夫，她就这般心甘情愿放下酒杯，开开心心和东华一起回去了。

而他和成玉，仿佛就是独独少了这一份心意相通。

少绾和祖媞都是死过一次的尊神了，生于洪荒乱世，曾为了人族的生存舍弃一切，如今醒来，发现这八荒六合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而是她们当初希望看到的样子，没有战乱血腥，安定幸福。

墨渊酿的酒后劲十足，当她们清了各自手里的这一坛酒之后，突然觉得眼前的世界开始摇晃，不管揉多少次眼睛依旧看不清楚。伴随着视线模糊，很多很多过往的记忆，埋藏在心里很久很久的记忆全部涌上心头。

“少绾，当年你把唯一复生的机会留给了我，你就一点没有犹豫过吗？”成玉问出了这个埋藏在心底很久的问题。

少绾笑着摇摇头，“没有，本就是我一心想做的事，你也是为了帮我。”

“可你那个时候明明很舍不得墨渊的啊。”成玉继续问道。

少绾的笑容收敛了许多，她突然低下头，望着手中的酒杯沉思，“有时候这世间之事真的好奇妙，明明是我这一生唯一珍爱之人，待离开时，我却可以做到一句告别都没有。”

少绾的话渐渐地多了起来，“你知道吗？其实我刚醒过来的那段时间，不，是很长一段时间，我很想去见他，却又很怕见到他。我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居然会沦落到怕见一个人。我怕他还在怪我，我怕他不原谅我......“少绾说着，把杯中之酒一饮而尽，“其实，我最怕的，是他既不怪我也不怨我，而是完全不在意我了。”

这一回，连宋看得分明，那位稳坐昆仑虚的墨渊上神，拿着茶壶的手居然完全偏离了方向，茶水洒了一身。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