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君。”月苓跑到东华身边。

“苓儿，父君和娘亲有些累了，你带我们进卧间休息，再和我们讲讲这四年发生的事。”说着，东华看向凤九，并用眼神暗示。

“对，的确有些疲累了。”凤九顺带打了个哈欠，“昨日批了一夜的奏本，陌少，我们就先休息了，有什么事，明日再和你聊。“

凤九说完，东华便搂过凤九的腰，滚滚和月苓在前面带路，一家四口往卧间走去。

原本苏陌叶的确有些事想和月苓说说，阿慕和凌瑄的大婚，他有些隐隐的担心。

本是东华说着疲累，结果两个小狐狸崽子没说多少话便睡着了，这四年，他们看了太多世情，悲欢交杂。这会在娘亲和父君身边，这强烈而熟悉的安全感，让他们彻底放松，终于可以痛痛快快睡一觉。

“帝君”，凤九看着有些反常的东华说道，“你明明昨夜休息得很好，怎么会累？”

东华看了一眼熟睡的苓儿，“你说苓儿她，不会......”

“不会什么？”东华倒是难得有这般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不会喜欢上苏陌叶了吧？”东华望着凤九说道。

“怎么会？她才区区万余岁，哪懂得喜欢是什么？”凤九连连否定。

“苓儿已经可以帮人看姻缘了。”东华对白天苓儿讲的话一直耿耿于怀。

“那是苓儿通透。你忘啦？她这一点随你。从小看人心思就准，这青丘和九重天谁人不知？人小鬼大，受她捉弄的可不少。上次连三殿下来太晨宫，她愣是可以把他和成玉这两日发生的事拆解得清清楚楚。这和她是否明了情之一字一点没关系。”虽说今日凤九刚听月苓提起苏陌叶时是有些担心，但整个故事听下来，月苓不过是像以前一样，作为旁观者，把别人的心思看得通透。

听凤九这么一说，东华倒也是宽心不少，苓儿这点的确随他，这般看人的天赋和阅历及年岁无关，更和情爱无关。

“帝君，不过有一点我倒是有些在意。这一处凡世是苓儿亲自选的，偏偏遇到了苏陌叶，而苏陌叶又是为了阿兰若的事情来的。真不知这天命究竟是何意？”凤九有些感慨，“还是说天命有意想让我们也亲眼见证沉晔和阿兰若的幸福，好让当年发生在梵音谷的事彻底终结？”

东华温柔地抱住凤九，“天命如何不重要，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苏陌叶一人坐在院子里，数月前，凌瑄出征，至今未归。凡人不似神仙，诸多身不由己。身担大将军之职和家族荣辱，也不是你想放下就能放下的。

自从凌瑄找到阿慕后，他便想安定下来。这般出征打仗、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他已不想再过。但他是家中独子，又是现在的国之栋梁，边疆百姓的依靠，这不是你一句“想要辞官”就可以全身而退的。这几年他几次小心翼翼的试探，结果都是一样，想任性辞官，王君那边是一点可能都没有。

唯一的方法，便是再次出征，将敌军彻底打压，百年内不再进犯。只有拿这样的功勋去和王君谈一个条件，既给了王君一个台阶下，又能保全整个家族。自他和阿慕订婚后，阿慕早已是他将军府的人，唯有这样才能保全她，而这百年太平足够他和阿慕安稳此生了。

能有这样的考量，也是阿慕给他的。若换作以前，他定是不管不顾，甚至可以放下所有，带着阿慕连夜离开这里，去一个无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开始两个人的新生活。可自从那夜苏陌叶找他深聊后，他开始慢慢地将前尘封印在心里，开始去全身心地感受这个凡世，仅以凌瑄这个身份活着，眼里仅有阿慕一人。

阿慕有着幸福的家庭，她和父母之间的感情有多深，凌瑄都看在眼里。她也很喜欢现在的生活，虽然女子不能考取功名，但是可以留在这私塾做一个女夫子，教书育人，继承她父亲的衣钵。

如果因为他的缘故，要阿慕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还要每天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那他的爱对于她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呢？更不用说，王君盛怒之下，整个将军府的人因此受牵连，作为姻亲的阿慕的父母自然也是逃不了干系。

“阿慕，你说我就留在私塾做个普通的教剑术的夫子，不做什么大将军了，可好？”某一天，凌瑄望着阿慕问道。

阿慕先是高兴地点点头，随后深思了一会，又摇了摇头。

“虽然阿慕有这个私心，想要瑄哥哥你一直留在这里陪着我，可是这边疆的百姓，怕也是盼着你能守护着他们。”阿慕望着凌瑄的眼睛，慢慢地说道，“而且爹爹和我说过，这在朝为官，享俸禄，光耀门楣，但也失了自由，需要诸多权衡。即便我想瑄哥哥一直待在这里，瑄哥哥也想留下来，但王君那边、将军府那边，却也是一定要顾及的。”

阿慕本就聪慧通透，很多利害关系即便凌瑄不提，她也都看在眼里。今日凌瑄和她提及此事，怕是心里要做一个决断。她爱他，自是不会让他为难。他背负太多，那她绝对不能成为他的负担。她相信，他可以为她放弃一切，可她却不能这般任性自私。

所以，她能做的，便是信任他。

”阿慕，我此生别无所求，只想和你在一起。”凌瑄握着阿慕的手说道。

“我知道的，瑄哥哥。”

“这次出征，我必须大获全胜，并且拿到一份百年安定的契约书。唯有这样，才能让边疆百年安稳，让王君松口。阿慕，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在大婚前赶回来。往后岁月，我只是你一个人的凌瑄。”想到离别，凌瑄这般硬朗之人，眼眶中明显有隐约的泪光。

”瑄哥哥，你放心，我就在这儿等你，等你回来娶我。“阿慕轻轻地抱住凌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