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九在回青丘之前，先去了趟凡世，再不去，真担心那两个小狐狸崽子忘了自己。

相比凤九的放不下，东华倒是轻松很多。

“帝君，本以为只有我们青丘放养，没想到你比我更放得开。”凤九颇为佩服东华的淡定。

东华看了凤九一眼，笑着说，“反正我有夫人陪我玩，不担心。”

不知不觉，这已经是滚滚和月苓在凡世的第十八个年头了。由于容貌不变的原因，四年前，滚滚和月苓便换了个地方居住，私塾也不再去了。

苏陌叶倒还是在私塾里尽职地做着他的音律课夫子，其实月苓清楚，他只不过是想默默守在阿慕身边，直到她出嫁的那一天。

四年前，凌瑄和阿慕已经订婚，将军府的聘礼早就把阿慕家塞得满满当当。知情的当然了然这是将军府要迎来女主人了，不知情的还以为将军府整个要搬迁呢。

他们约定着，在阿慕十八岁生辰的这一天，和她完婚。此后，阿慕的生命和他融为一体，一生相伴，永不分开。

和苏陌叶分开的这四年里，滚滚和月苓去了这个凡世的不少地方，看到备受饥荒困扰的村民，为了想要活下去，啃树皮、翻垃圾；看到一身富贵却满脸忧伤，连自己命运都无法主宰的官家小姐；看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绝望和不甘；看到苦读数十载，一朝金榜题名便高兴地晕过去的寒门学子......

凡人生命短短数十载，却要经历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求不得、爱别离，何其残忍？

原本他们还打算继续前行，但为了不错过阿慕和凌瑄的大婚，还是提前回去找了苏陌叶。

结果在途中就遇到了前来凡世看他们的娘亲和父君。

“娘亲，父君！”滚滚和月苓几乎异口同声地往东华和凤九跑去。

看到小狐狸崽子们如此动情的反应，凤九还是比较满意的。刚刚在太晨宫，她还担心如果滚滚和月苓在凡世玩得太开心，见到她这个娘亲过分冷淡该怎么办。

尤其是月苓，这段时间看了凡世太多悲欢，这会在凤九怀里一个劲地撒娇。

“苓儿，怎么了？”凤九看月苓这般黏人，虽然心中欢喜，但直觉告诉她必然发生了什么。

“凡世太苦，昨日我们刚刚看到一对世仇的子女为爱私奔，结果被双方父母逼上悬崖，两个人跳崖殉情了。”滚滚有些沉重地说道。

这也是凤九最担心的，滚滚和月苓虽是万余岁，但以神仙来讲，不过是个小少年。这么小的年纪就来凡世历练，到底还是难为他们了。

“苓儿，快和娘亲还有父君讲讲，你们在这凡世这么久，都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啦？”凤九语态轻松，把刚刚有些伤感的话题岔开。

“我们遇到苏陌叶了。”怀里的苓儿回答道。

“陌少？”这倒让凤九颇为意外。

一家四口在茶楼坐下，滚滚倒是颇为大方地点了这一桌的菜，还自信地指指自己腰间的钱袋子，示意他来结账。

“滚滚，娘亲算着，当初那颗夜明珠，最多也就只能让你们在这凡间撑个三五年的，现在这钱你是怎么挣的？”

说到这个，月苓就一脸崇拜地看着哥哥，“娘亲，哥哥可厉害了。他帮那些参加科举的考生押题，一押一个准，多少人都捧着银两来找他。”

“没想到滚滚还有这般天赋。”东华摸了摸滚滚的头。

凤九望向东华，轻声说，“还好滚滚随你，不然这十来年估计只能靠街头卖艺来挣钱了。”凤九想想自己万来岁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怎么玩，空有一身蛮力，除了能在街上耍耍剑，怕是没什么其他特长了。

“苓儿也厉害，想找她算姻缘的人都能绕着这个城排一圈了。”滚滚不忘夸妹妹的好。

“算姻缘？！”这下不仅是凤九，连东华都吃了一惊。

凤九喝了口茶，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苓儿，你什么时候对姻缘二字如此上心了？”

月苓倒是没怎么注意娘亲和父君此刻略带震惊的表情，她慢悠悠地说，“自从遇到了苏陌叶，才发现......”

没等月苓说完，凤九又控制不住地打断了她的话，“苏陌叶？！”

东华的眼神也明显起了变化，凤九开始替苏陌叶捏了一把冷汗。

她轻轻抓住东华的手，示意他放松，听女儿把话说完。

“苓儿，你接着说，遇到了苏陌叶，然后呢？”凤九尽量保持温柔平和的语气。

“自从遇见了苏陌叶，才发现原来喜欢可以是父君和娘亲这般的，也可以是他对阿兰若这般的。”

“阿兰若？”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凤九仍是回会想起当年在阿兰若之梦所经历的一切。

“对，阿兰若，就是娘亲你的影子。”苓儿把遇到苏陌叶之后发生的所有故事都和娘亲还有父君娓娓道来。说的时候，她总能想起那一晚，苏陌叶向她叙述过往的样子，还有他的那句“原来我的执念是她的求而不得”。

听完整个故事，东华和凤九的神情都轻松了不少，刚刚还以为......

凤九往东华的碗里夹了夹菜，“帝君，儿子请客，你要多吃一点。”有一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吃饱了，心情自然就好了。

“所以你们这次回去就是为了阿慕和凌瑄的大婚？”凤九问道。

月苓点点头，她突然有些疑惑地看向东华和凤九，“娘亲，父君，你说我们这次来凡间，是不是就是为了沉晔和阿兰若之事啊？要不然，数十亿凡世，我怎么就偏偏选了这一处？”

“天意吧。”凤九温柔地摸了摸苓儿的脸颊。

其实这天意到底是什么，又为何是这般，就连生活在三清幻境中的神仙，也无法说清吧，就如同当时自己和东华错过的这么多年。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