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是我。”东华温柔地用手抚过凤九额间的凤尾花。

凤九出神地望着眼前这张魂牵梦绕的脸，安静地一言不发。

接着，眼泪一颗颗地往下掉，像一个绝望的小孩。凤九从小跟在白浅身边，深受白浅教导，一直颇有青丘红狐巾帼不让须眉的英雄气概。所以这天下没有她不敢打的架，也没有她熬不过去的皮肉苦。小时候不管被父亲教训得多厉害，她也是该倔强时就绝不服输。

长大后为了帝君做多了傻事，即便遍体鳞伤也曾有过任何绝望的念头。

直到那日，谢孤栦告诉她，帝君亲赐叶青缇为太晨宫继任帝君，说待他身去之后，由重霖辅佐叶青缇执掌八荒仙者名籍。凤九的心如同坠入冰渊深处，寒冷的尽头是恐惧，帝君一定出事了。她不知道自己是花了多大的力气赶到太晨宫，又花了多大的力气听完重霖的话。

九天星辰开始陨落，她从没想过会来不及。绝望如同带刺的藤曼一层一层地缠绕着她的心。“小白，怎么了？”东华的焦急和凤九的眼泪一般，愈发不安。

许是他的话起了作用，凤九的哭声小了不少，一边啜泣，一边委屈地说，“你说，你要我忘了你。”

竟是为了这个，东华耐心地给凤九擦干眼泪，温柔地说，“我此生都不许你忘了我。”

他握住凤九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凤九的手还是颤抖着的，冰凉冰凉。

“小白，不要害怕，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说完，他在凤九的额间落下一个深深的吻。她的心思，他从来都懂。

凤九刚刚满溢的悲痛感被帝君的温柔彻底地冲掉了。她觉得，现在是她三万多岁最幸福的时刻了。帝君没有羽化，她也活着，而且帝君还对她说这么温柔的情话。

突然，她想起来一件事，“滚滚。”她蓦地坐起来，滚滚还在谢孤栦那里呢。

东华也跟着坐起身，安静地望着凤九。

凤九这才想起来，她还没和帝君说过滚滚的事，不知道......“小白，滚滚很懂事，你照顾得很好。”

凤九的眼睛倏地睁大，“帝君，你知道滚滚？”

“小白，滚滚由重霖照看，你不要担心。”

帝君今日说话的时候，眼神深情得都能掐出水来，再配上这张俊美无双的脸，凤九的脸颊又泛起了红晕。

原本还想顺势和帝君撒个娇，把自己在凡间的两百年描绘得辛苦凄惨些。结果帝君一深情，她又全都抛诸脑后了。

东华看着凤九羞红着脸，痴痴地望着自己。从来就知道凤九生得好看，生气的时候张牙舞爪，灵动可爱；开心的时候眉飞色舞，明媚动人；就连耍起小性子，也是格外的惹人喜爱。东华把眼前的这个美人儿拉入自己的怀中，毕竟凤九刚醒，得好好调理身体，其它的事情还需忍一忍。

重霖此前说过的那些话，凤九一句都没忘，她居然在帝君最需要她的时候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每每想到这里，她真想踹当时的自己两脚。来日方长，她一定要全部弥补回来。

直到凤九肚中的叫声，打断了这个漫长的拥抱。

东华放开凤九，一脸笑意，“夫人想吃什么，夫君给你做。”

凤九一直自诩是个天不怕地不怕、脸皮也很厚的青丘大魔王，可是一听到东华唤她夫人，自称夫君，她这个大魔王就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心跳加速，脸上又红又烫，完全没注意到这句话的重点是什么。许久，她才缓过神来，帝君这是要亲自下厨？

凤九清楚，帝君最拿手的就是煮粥，其次便是达到她五成功力的糖醋鱼，其它的，她还真不敢尝试。

看着帝君这张好看的脸，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殷切地期待着回答。

想岔开话题，凤九有绝招。她打了个哈欠，浑身犯懒的样子，软软地靠在帝君身上，语带娇嗔，“夫君，你陪着我再睡一会，我刚醒，身上还是一点力气都没有。早膳就让膳房去准备吧，夫君一步都不要离开我的身边。”边说，便把小脸凑过去蹭了蹭帝君的脖子。要知道凤九在青丘的三万年，习得两样专长，一是调皮捣蛋的十八般武艺修得面面俱到，二是极善撒娇。只不过自从白浅上神嫁入九重天，凤九承了青丘女君之位后，这第二项撒娇的专长用得少了，毕竟出门在外代表的是青丘的颜面，绝对不能失了女君的气势。

果然，东华被凤九夫君夫君地唤，注意力早不在做饭上了，自然是凤九说什么他都依。他非常配合地一起躺下，并贴心地给凤九盖好被子。“再睡一会，早膳一会重霖会拿过来。”

“夫君。”

“嗯。”

凤九戴着琉璃戒的手抚上帝君的心口，一定很疼吧，这个傻瓜。

“不疼。”东华抓住她的手，一脸认真地说。

凤九不信，剖心之痛等同于去了大半条命，和缈落一战中又伤上加伤。凤九不知道这缺失的心能不能补回，如果补回又得遭多大的罪。

“小白，乖，戒指你好好戴着。我的心会长回来的，只要......”

“只要什么？”凤九一脸真挚。

东华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只要夫人多给夫君熬一些补神的汤，在梵音谷说过的，现在都没喝到呢。”

“这还不简单，我马上就去。”凤九说着就要从床上坐起来。

“不着急，等你身体养好了。”

“你是不是又骗我？我要去问下折颜，他一定有办法。”东华微微蹙眉，往凤九身上靠了靠，“这个时候就别提旁的什么人了。”

好闻的白檀香，还有这蛊惑人的嗓音，凤九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等她身子养好了，一定要给他做很多很多好吃的。上次在阿兰若之梦买的小箜篌他就很喜欢，凤九记得凡间有一家做的特别好的，她一定要带他去。窗外阳光正好，屋里的美人儿有些紧张，鼓起勇气俯身在东华的唇边落下一个诚意满满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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