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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棋中人

作者:耳叔 | 分类:都市 | 字数:32.6万

第22章 郭常易寻女儿

书名:谁是棋中人 作者:耳叔 字数:4536 更新时间:2024-11-16 11:23:47

却说郭常易着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到处乱蹿,一个大男人,遇到问题不是想办法,而是发脾气埋怨家中的女人,认为郭丽丽被妻姐姐养坏了,从小野惯了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也没人管,不要是为了生儿子,谁会把才三岁的娃娃送到妻姐姐家养了那么些年,妻姐姐有两个男娃,把丽丽养的和男娃娃一样的调皮,等郭常易接回来时,不仅骂人说脏话,还学会了撒谎。如今为了出去野,找借口说是自己很久没见到母亲,甚是想念,要去外婆家去探望,郭常易也没在意,给了五毛钱让给外婆和母亲买点吃的。

这不十多天过去了,眼看着夏土豆熟了,要刨土豆了,郭常易这才打发方方和兰兰将大姐姐找回来干活儿呢,结果方方和兰兰姊妹两人第二天便回来了,说压根儿就没见大姐姐去外婆家,又听庄里人说,多地莫名其妙有女娃娃丢了,也有明目张胆的去抢,都是被卖到那种偏远地方,给人家当婆姨,郭常易这才着急了,到处骂人。

好在方方是个聪明的,说大姐姐经常提到去外面打工,会不会去城里找平毅叔了,郭常易仔细盘算后,觉着二女儿说的在理,丽丽很可能已经找到郭平毅,还找好了工作呢,于是打发方方去郭仁爱家打问情况,看郭平毅有没有来信,是否提到方方去城里的事儿。

方方走后,心大的郭常易却放心的在家里给羊剪毛呢,羊的前蹄和后蹄被紧紧绑着,躺在地上,他一边剪着羊毛,一边唱着信天游。

郭丛林同郭白氏从地里回来,便听庄里人说丽丽娃不见了,着急的赶往家中,见郭常易悠闲的给羊脱毛,便道:“丽丽娃找到了?”

郭常易道:“丽丽娃应该去找她平毅叔了,这会儿说不定都找哈工作了,我让方方娃去我二叔家里问去了,看看平毅来信了没。”

这时候,方方气喘吁吁的跑来道:“达,我二爷爷说平毅叔自从去了林阳市打工,还没来信。”

郭丛林拿着手中的锄头朝着郭常易打去,骂道:“你女子没有回来,你不去找,你良心被狗糟蹋了,羊毛甚时候不能剪。”

郭常易拿着剪刀站在另外一端道:“应该是去城里找郭平毅了,他如今考上城里的大学,又识得字,能给丽丽娃找不哈工作吗?”

郭丛林骂道:“你问平毅娃了吗,林阳市那么大,找个人容易吗,你当是你庄里这么个屁大点的地方吗,你当达的,不是光图快活只顾生不顾养了,”郭常易这才反应过来,婆姨之前一直在说林阳市大,自己真的是猪油蒙心了。

看到郭常易已有悔改,郭丛林又带着郭常易跑到书记郭亮山家中,求书记在村委会吼几嗓子,发动全村的年轻后生,出去找丽丽,一群年轻后生分了乡里,县上,市里三头找,天擦黑便走了,郭丛林气的唉声叹气,不停的抽着旱烟,方方在窑里做着饭,兰兰帮着烧火,郭白氏将郭常易没有剪完的羊,剪干净放回羊圈里,等着郭常易能传回一点好消息。

却说郭常易到了紫杉乡已过子时了,所有的店铺都关了门,路上不见任何行人,几个后生敲开一家旅馆凑活住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郭常易带着郭长鑫等人在紫杉乡四处打听。晌午,去林阳市的车子一来,郭长鑫便爬上车去问师傅,据师傅回忆,那天是有个扎两根儿麻花辫儿,穿着男人中山装的女娃要坐他的车去城里,他看见没有家人送,就不想让上车,但是女娃说她达妈在城里打工,自己是看乡下的奶奶,如今快开学了,着急去学校,最终自己耐不住女娃软磨硬泡,就让坐车了,所以他记得比较清楚,听到这一番话,郭长鑫赶忙找到郭常易一行人,确定郭丽丽是去了林阳市,派出一个人回村里传消息,剩下的几个后生都搭着师傅的车去林阳市里寻找。

到了林阳市,按照郭平毅走时给郭仁爱留下的地址打听了很多人,都说没有那样的地方,消息又断了,这样一来,两个人都莫名失踪了,只能是大海捞针,挨个街道找了,几天下来,城里的每一家商店,宾馆,理发馆,招收学徒的地方挨个找过,仍然不见郭平毅和郭丽丽的踪影,天大地大,这两个人就这样消失了,几天的花费,让郭常易感到力不从心,无奈之下,最后只能回家了,权当这个女子死了。

回家的路上,郭长鑫想的不是郭丽丽,而是郭平毅,万一真的遇上歹人,出了事儿,二叔一家可该怎么办呀?何况这事儿还是自己撺掇的,一路上,他甚至想好了给二叔当儿子的话,终于,大伙儿都回到了村里,各自回家去了,郭长鑫带着疲倦的身子推开门,却被吓了一跳,他稳定心中慌乱,故作平静道:“二叔,你来啦。”

郭亮山道:“是不是丽丽娃没找到,灰迷处眼的。”

郭长鑫哦了一声,借着撒尿跑了出去,他不知道二叔来家里,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平毅哥留的地址是错的,知道了平毅哥也同丽丽一起消失的事儿了,所以才来家里兴师问罪了。他在院子里徘徊着不敢回家,不知道要如何给刚没了平蕾姐的二叔解释,夜色朦胧,郭长鑫只好坐在另外一个黑漆漆的窑里等着二叔离去。

第22章 郭常易寻女儿

过了许久,郭长鑫在迷糊中听到父亲在和二叔拉话,父亲让二叔路上慢些,别想太多,丽丽出走和平毅娃没甚关系的话,等到二叔出了大门,郭长鑫这才敢出来,郭亮山见儿子鬼鬼祟祟,便道:“长鑫娃,你咋了,你二叔来了,不进来说个话,跑哪去了。”

郭长鑫蹑手蹑脚走在父亲面前,低声道:“达,平毅哥留哈的地址是错的,我那时不应该撺掇他去林阳市,现在好了,和丽丽一起找不到了。”

郭亮山笑道:“你二叔今天来就是从家里来拿平毅娃的信了,信里说他都好着呢,再十来天就回来了。”

听父亲这么一说,郭长鑫如释重负,乡里已经开学一周了,既然平毅哥都好着,他也就不用给二叔去解释了,可以安心去乡里上课去了,郭亮山继续道:“只是丽丽娃可惜了,一个碎女娃,没钱又不识字,别像你姐姐,遇到歹人就麻烦了。”

话说郭丛林听到没丽丽的消息,一时急火攻心,心口憋的气出不来,只能扶着炕栏骂自己无用,方方急忙从柜子里找出止疼片,给爷爷喂了两个,喝罢水,郭丛林才缓和过来,继续问道:“那你是不打算找丽丽娃了吗?”

郭常易道:“我能咋么,拿的钱全花完了,回来路费都是众人买的。”

郭丛林自责道:“怪我啊,要是让丽丽娃上学就不会闹这事儿了。”

郭白氏道:“那你婆姨那边咋说了,你惹哈这么大的祸,把娃娃弄丢了。”

郭常易道:“暂时不说了,我婆姨也快生娃了,再说不让丽丽娃上学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命大的话,她活着回来,命小的话,就当我白生了。”

一家人唉声叹气的拉着些不去找丽丽的安慰托词,兰兰还小,早已经呼呼睡着了,方方却听的很是仔细,她虽然躺下很久了,但一直都是醒着的,她多么希望大姐姐是安全的。

大姐姐是被姨妈养到八岁,才被送回来的,她回到庄里后,带着庄里的男娃女娃去抓蚂蚱,满满的穿几串蚂蚱回来,添把柴火,烤着吃,大姐姐胆子大,人也泼辣,所有娃娃玩的时候都要奉她为王,否则就带着所有的娃娃,同那些不奉她为王的娃娃们断绝关系,偶尔还会去捉弄他们,在他们脚下丢懒蛤蟆,胆子小的,总是被她吓得哭,她开放爽朗,村子里很多女娃娃不敢牵手男娃娃,她就敢,为此母亲训了她很多次,可屡教不改。

想到大姐姐那要强又骄傲的样子,总能让人在害怕之余略带着几分羡慕,在郭方方心中,她其实是赞同大姐姐的,她也讨厌父亲母亲重男轻女,不让几个姊妹念书。

大姐姐是家中老大,相对于其她姊妹,大姐姐算是受尽恩宠的,可她并不满足,她想上学,几次没去地里,偷偷跑去学校,被父亲带回来好一顿打,但她死性不改,放下镰刀便到了学校,母亲被她折腾的没了办法,便去了学校闹腾,说是她养大的娃娃,不在地里给她干活儿,天天跑到学校,为教师烧火做饭,学校再不管管,她便吃住都在学校,让学校养着,大姐姐没有办法,只好哭着不去学校,尽管她求过父亲母亲多次,最终还是没有让她上学,理由大同小异,因为她一样的不长那个传宗接代的家伙事儿。

自那以后,大姐姐便不再提上学的事儿,人也像变的沉默寡言,到了地里,总要拔几根庄稼以泄私愤,父亲发现后又打了几次,说她这是在造孽,浪费粮食,父亲总是像盯犯人一样盯着大姐姐。

时间久了,她也只能被迫成为一个农民,只要在父亲母亲看不到的地方,她便坐着发呆,还时不时给两个妹妹发脾气,只要不顺她的意,对妹妹们非打即骂,父亲发现后,又打了她,为此,她便怀恨在心。

那日,父亲让自己和大姐姐一同上山砍草,到了山里,大姐姐看到人家黑豆苗子长的正好,想着羊爱吃,又可以很快完成父亲交给的任务,便偷偷跑去砍了一大筐,上面覆盖上草,然后躺着发呆,等自己砍满一筐草后,她将两个筐子换了个提着。

回到家中,父亲拿着自己砍的草去喂羊,一看都是黑豆苗子,二话没说,便狠狠的朝自己打来,无论她怎么解释,可父亲就是不愿意相信,还说自己做错了事儿,往姐姐身上赖,不打是不行了,看到自己挨打,大姐姐不是帮着拉开父亲,反而在一旁偷着乐。

月光漫漫,薄薄的雾气笼罩着大地,一孔孔窑洞安静又祥和的窝在大山深处,郭常易回自己窑里去睡了,郭丛林和郭白氏也吹了灯躺下了,只有方方思绪万千,她不停地想着大姐姐,她不知道为何多年安静的大姐姐,为何突然这样的大胆,敢一个人跑去城里,如果被父亲抓到,或许真的会断一条腿才行吧,这是自己一辈子都不敢想的,想到大姐姐从小野心就大,说不定她去了更大的城市干活去了,或许林阳市根本不是大姐姐的目的地,因为她们已经找过一遍了,或许大姐姐去了更远的更大的城市,方方为自己的聪明而佩服。

第二天一早,方方醒来便对郭常易道:“达,我觉着大姐姐去比林阳市更大的城市了,要不我们再去找找。”

郭常易骂道:“你看看你睡到甚时候了,不叫你还不醒呢,是不是你自己看着大姐姐和男人跑了,你也想去了,滚到一边去,我就当她死了。”

郭方方再不敢说什么了,她知道父亲的脾气,说打就打,说骂就骂,这些年挨打挨骂已经成了习惯,不是父亲打,就是母亲打,有时候真想像大姐姐那样逃离这个家庭。

郭仁爱不知丽丽离家原来是出去找郭平毅了,如今平毅娃来的信里也没有提到丽丽,觉着对不起郭常易一家人,便趁着后晌没去地里,拿着十来个鸡蛋到郭丛林家门口,敲了许久门,也没人开门,他慢慢的将鸡蛋放在门口,转身准备走时,只听到大门嘎吱的响了,“他二叔啊,进来吧,耳朵不灵了。”

郭仁爱拿起鸡蛋,跟着郭白氏进了窑里,郭白氏给郭仁爱倒了杯水,自己去前窑忙活着做饭去了,郭丛林躺在炕上,挨着锅台的地方抽着水烟,没等郭仁爱开口便道:“仁爱啊,还有你知道来看看我,那娃娃找不到,我这几天也病哈了。”

郭仁爱拿出郭平毅给他写的信,关切道:“大哥,我来就是说这事儿的,这是平毅娃来的信,里面没提到丽丽娃,我心里也着急这娃呢,是不是两个娃娃不一起了。”

郭丛林放下手中的烟锅,拿过信笑着道:“我大字不识几个,我看平毅娃这字倒是比以前写的好了,”说着,又将信给了郭仁爱,继续道:“仁爱,这不关平毅娃的事儿,都是我养哈的作孽呢,只顾着要小子,女子一个个放羊了,么人管,我能有甚办法了,”说罢,便咳了几声,长叹道:“就当死了吧,娃娃们命苦,投胎到了我们这样的人家。”

郭仁爱也拿出自己的烟袋抽着烟,一边道:“大哥,你好好把病疗养好,再十来天平毅娃就回来了,要收拾东西去上学,到时候让他到城里了,慢慢打听,一个大活人,总不能说没就没了。”

郭丛林叹息道:“我看着娃娃们栖惶了,生活在这样的家庭,有这样不往长远看的达妈,娃娃们一辈子也么个出息,”说罢,他又装了一锅烟,烟草的缭绕,让原本就昏暗的窑洞更添了几分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