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剑起。

武泽天率先出手，足尖一踏，剑如流星，原地只留下层层水波。

明己溯源进步侧身，拦下武泽天第一招，冷寒剑身横扫武泽天腋下肋骨，逼使武泽天腾空躲避。武泽天纵身起跳，躲过了这危险的一剑，明己溯源剑气余威擦过武泽天身躯划破水面，激起朵朵浪花。

旋转半空的武泽天借助起跳的力量顺势刺下第二剑，这一剑快得猝不及防，只对招而不动用灵力的情况下，明己溯源躲避不及举剑格挡，被武泽天一剑击入湖中。

武泽天撤身退步，离开了原地，看向明己溯源掉下去的地方：“洗个澡比较容易清醒一点。”

而回答武泽天的则是数道破湖而出的剑气，剑气划开水面，明己溯源连出七剑，武泽天一时间只能全力抵挡，被剑气激起的水花成功阻挡了武泽天查探四周的视线。

就在武泽天打量着四周数丈之高的水幕时，水幕之中，一道剑锋刺破一切阻碍，直逼武泽天咽喉。

武泽天横剑一挡，借助明己溯源的力量倒飞出去，脱离了明己溯源的包围圈。

“破空飞灭。”负剑倒飞的武泽天飘渺绝式出手，背后火麟剑射出四道飘渺无踪的剑气，攻向欲再出剑的明己溯源。

明己溯源再次出剑，赤色剑芒击碎破空而来的剑气，至此，双方试探结束，下面才是真正激烈的生死搏杀。

亭中苏绝琴看着在湖面上打得火热的明己溯源，感受到对方的心神已经彻底安定下来，于是再次开始拨动指下琴弦。

余下四人也喝着茶，听着苏绝琴的琴声，看着湖中两人的比斗，好不惬意。

琴声初始平淡如溪流，一切都显得静谧美好，无争无夺，湖中二人也因琴声而松弛着内心。在琴声之下，两人之间的剑轻且慢，每一招每一式连三岁的孩童都能看清仿照。

但就是这看似平淡无味的对决，却是最考验持剑者的内心和基础，双方之间的每一剑都运使得恰到好处，快一分慢一分都会因为失去节奏而落入对方的攻势密网之中。

二人脚下的涟漪和波纹都在随着这悦耳的琴声而摆动摇曳，天地万物构成了一幅和谐的美景。

慢慢的，苏绝琴指下琴声开始越发急促，越发宏大，溪流在时间的推移下汇合万千源流化作江河奔腾不休。

武泽天的剑变化越发频繁，明己溯源的剑杀气越发沉重，二人也越战越块，越战越疯，一方似千峰雾霭，一方似千军万马，截然不同的剑意，相互吞噬，相互绞杀。

“剑九，轮回。”轮回往复之剑再出，如镜水面顿时掀起千丈狂涛，无尽剑气自地而起，冲向天际。

“十八地灭。”血炼赤色剑芒似乎染红了整座湖面，磅礴杀戮之气摄人心魄，肃杀之剑亦是冲天。

双方剑气如同冲锋的大军，二者相撞激起的余威自中心向外扩散，比湖中亭台还要高的水浪袭向亭中五人。

伊灵袖手一挥，那冲向她们的水浪瞬间平息了下去，看着还在不断交手的二人，不由得赞叹一声：“这阵仗可真不小。”

“那名叫作长毅寻末的小哥也是叫让人惊讶，不过一个凡人居然能与即将结丹的修士战到这个地步，而且他们两人到现在都还没有使出全力。”一旁靠在白鹿脖子上的鸩紫蝶看得津津有味，时不时点评一番。

亭中四人这诧异的一瞬间，湖中二人又是百招已过，湖面之上剑气纵横瑰丽，搅动风云激荡沧澜，本为消除明己溯源紧张心绪的战斗在一招接着一招的对决中演化为了性命搏杀的生死之战，双方皆是招招奔着要害，以杀死对方作为了对决的最高礼遇。

“我说瑶光，他俩是朋友吧？”

看着战局似乎有失控的趋势，伊灵不确定地问了澹台瑶光一句。

澹台瑶光看着湖中的二人也是同样的不确定，她知道这两人似友似敌，朋友与对手从来就不是对立的，但那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意却让澹台瑶光无论如何也说不出那二人交情不浅，要是不认识的人看到这一幕绝对会认为他俩之间是不死不休的死敌关系。

“疯子的友谊吧，大概。”澹台瑶光不确定地说道。

“血炼红尘。”

“血炼红尘。”

双式同出，相同的招式，却是略有差别。这一剑，武泽天后退三步，明己溯源身形一晃但最后仍是纹丝不动。

“有进步了。”明己溯源将剑上水滴甩尽，身上的水渍也在灵力的运转下蒸发化为雾气，武泽天的血炼红尘威力比之前更甚，也已经逐渐走出了属于自己的风格，这让他很满意。

“我之进步会让你惊讶。”武泽天冷笑以回，在苏绝琴的琴声之下，他的思维清晰无比，以前一些难以理解的东西开始变得透彻，他有预感，自己即将再次突破。

“是惊讶还是失望，嘴上说的不算。”说罢明己溯源提剑再上，他现在感觉自己心旷神怡，神魂所受到的创伤也在琴声的滋润下隐隐有恢复的趋势。

武泽天将真气注入火麟剑之中，一股灼人的热浪席卷湖面，在二人周围，因火麟剑之剑气而气化的湖水凝结成了一片朦胧雾气。

感受四周温度的不断变化，明己溯源目光如炬，身上衣袍无风自动，剑一挥，片片红枫不知自何来，秋霜寒意从心起，在明己溯源剑意的影响之下，在场众人似乎看见了一轮散发着冷光的寒月悬挂当空。

“秋月催枫红。”剑未至，杀意先临，漫天红叶向着武泽天的方向飘落，武泽天眼前满布枯败死寂之意。

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武泽天双眼紧盯着面前的片片红枫，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是抽身退去再以轮回之剑抵挡杀招，但武泽天却是放弃了这一选择。

他见过明己溯源的这一剑，就在当初的狼险峰上，如今自己亲自体悟才真正了解到了此剑的杀机，这是毫无生机的死亡之剑，同时也是他所等待的杀戮之剑。

一个声音在武泽天的心底告诉他，战胜这一剑，他便能得到夺命十三剑的第十五剑，不，也许不只是第十五剑而已。

武泽天是一个疯子吗？如果是以前的武泽天绝对会矢口否认，因为他觉得自己从来都是以理智为先，冲动之事绝不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但是到了今天，经历过这么多事情的武泽天明白了一个道理，不疯魔不成活。

为了突破，总得去冒险，哪怕这样的做法有时候会显得十分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