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天音（勿定）

须弥山。

钟声悠悠，佛音袅袅，有人御剑西来。

几日里，张小凡御空一路疾驰，一直向着这处天音寺的方向飞来，中间还未有停歇。

对于去往天音寺的路，他也算驾轻就熟，只是原本简单的行路却因为他心中纷乱的思绪，而显得格外的难行。

格外的漫长。

山路崎岖蜿蜒，待到张小凡到达须弥山时，恰好适逢清晨。

张小凡站在噬魂上极目远眺，却是能在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石阶之前，看着登山而行的普通百姓。

百姓中不仅有男有女，更是老少皆有。

与一些大人不同，孩童天真，在这山路上拾阶而上反而并不觉得疲累，许多孩童围着父母亲人前后跳跃跑动，到底还是对于接下来的路程，感觉到新奇。

须弥山上，钟声飘荡，指引着山下的人们，也盘旋在寺庙之中。

张小凡默默的聆听着那悠悠钟声，仿佛那声音飘荡的地方不是须弥山这处广阔天地。

而是……在他心里。

张小凡不知他人是何感受，然而于他而言，这天音寺内飘荡的钟声，却是让他有那么一种感觉。

这钟声，仿佛是在他一人的内心深处响起。

好似只为他一人而鸣！

须弥山上有天音，天音寺上有小天音寺。

张小凡站在云端，望着下方山巅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作为天下正道三大巨派之一的天音寺，到底还是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宏伟广阔之相。

张小凡极目远眺，但见白玉为石，坪铺为场，石阶层叠，九为一组，连接而上至那大雄宝殿，此登天石阶……竟有九九八十一组之高！

而且这玉石雕栏之间，却见殿宇恢宏，极其高大不说，殿前十三支巨大石柱更是冲天而起，高逾十丈！

那大殿顶部却也是金壁辉煌，八道屋脊平分其上，被人雕作龙首形状，每一道屋脊飞檐龙首之前，赫然雕刻着十只吉祥瑞兽。

其不仅形态各异，更是栩栩如生！

眼前此情此景，使得初次到此的张小凡心中震动不已。

只是对于天下三大正道之一的天音寺，为何山上会出现如此多的善男信女，张小凡一时之间，却也是感到有些奇怪。

同样作为三大正道之一的青云，虽不是隐于世俗之外，但也未有像天音寺这般广纳徒众。

也正因此，张小凡才会对于眼前这一幕感到不可思议。

然而张小凡不知道的是，他此番来天音寺达到的时间甚是巧合，恰巧赶在了“初一”。

而初一，却是须弥山百姓拜佛之日。

天音寺虽然香火旺盛，但平日里也没有这么多人，只有在初一或者十五，附近方圆数百里的百姓，才会过来拜佛。

而这，也渐渐成了一种习俗。

张小凡站在云端沉吟片刻之后，从那山巅之上的天音寺中，却是飞来一人影，待其飞近以后，张小凡这才发现原来是熟人。

法相一身月白僧袍，当其来到张小凡身前之时，却是双手合十，先道了一身佛号。

而后脸上泛起笑容，对这张小凡道：“张施主，十年未见，别来无恙。”

张小凡看着眼前的“熟人”，白净的脸庞上挂着微笑，手中持着念珠，其模样看上去，却仿佛十年里没有丝毫变化。

原本在草庙村度过十年之久的张小凡，原本心中已然平静了下来，只是此刻面对法相，他心中却是再起波澜。

十年前，在玉清殿上的那一幕幕，如同一根根钢针，再一次深深地扎向张小凡的脑海。

往事虽如烟，但亦有些许会在特定的时间，会在面见特定的人的时候，再一次翻涌而起，

张小凡眼底深处翻腾而起，看着法相，他深吸一口气，而后摇了摇头。

“好久未见，法相……师兄。”

听到对方所说，法相面上笑容却是越发灿烂起来，只是当他侧目看到张小凡手中噬魂棍时，眼神忍不住微微一闪。

只不过目中异色，却是被法相隐藏得很好。

他看着张小凡，再次道了一声佛号，而后道：“施主能来，家师一定会很高兴的。”

张小凡皱了皱眉，“是普泓大师叫我来的？”

几日前，当田灵儿跟他说，天音寺来信邀他前去时，并未明说是因为何事，也未说明是何人相邀。

如今到了天音寺，经法相一说后，张小凡这才知道原来叫自己来此的人，竟然是天音寺四大神僧之首，天音寺的主持方丈，普泓大师！

这叫他心中怎能不惊？

要知道，他张小凡不过是青云一普通弟子而已，与普泓神僧这等人物压根就不会有联系。

如今对方却是指名相邀，这却是出乎张小凡意料之外。

所以他看着法相，才会有此一问。

法相看着他，听他所问以后，却是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下来。

张小凡见状继续问道：“不知普泓大师叫晚辈前来，所谓何事？”

话音落下，张小凡不由得低头看了一眼脚下噬魂，心中却是隐隐有些猜测，只是不知准是不准。

第170章 天音（勿定）

法相将其小动作看在眼中，却是未对其解释一二，而是说了一句，“施主随我来，便可知晓全部。”

法相说完，却是法诀一掐，转身便朝着山巅天音寺那恢宏的大殿飞去。

看着对方的背影，张小凡摇了摇牙，亦是催持着噬魂跟了上去。

不消片刻，二人便来到了大殿之前，而法相却是在此等着他。

“我们这是要去见普泓大师么？”张小凡看着法相问道。

“然也。”法相微微一笑，而后回道。

张小凡听到对方回答，这才有心思将目光落到四周观察起来。

只有当自己真正身处大殿之外时，才能感受到它的那份宏伟广阔，入目之处，种种雕刻华丽精美，更是远远超过了世人的想像，绝非等闲人可以制作！

而在这大雄宝殿之后，却依旧有着别的殿堂。

其两侧、前方，俱是一间连着一间的高耸殿堂，或是广场相接，或是蜿蜒小路相连，有的更是直接连接在一起，如此纵横交错，当真是令人啧啧称奇。

张小凡看着大殿再次发出惊叹之后，却是转身朝着法相问了起来。

“在下有一惑，不知法相师兄能否给我解解？”

“哦？不知道施主有何疑惑？”

对于张小凡突如其来的话，法相闻言却是微微一怔。

张小凡闻言，却是一指山下那条通向大雄宝殿的无数台阶之路，问道：

“法相师兄，我只是有些奇怪，你们怎么会……让山下的凡人进来天音寺烧香拜佛？”

法相顺着张小凡所指看去，却是露出了微笑。

“阿弥陀佛，不知施主觉得这有何奇怪？”

“不是，天音寺再怎么说，也是天下三大正道之首，对于自己宗门所在，不应该是……”

“不应该是戒备森严，禁止凡人来此？”想法微微一笑，却是顺着张小凡的话，说了下去。

张小凡闻言点了点头。

见此，法相双手合十，却是反问了张小凡一个问题。

“不知张施主心中认为的佛，是怎么样的？”

“佛？”

“佛。”

张小凡闻言低头，却是沉默了起来。

对此，法相倒是不急。

山上清风拂过二人，大殿之内吟诵声不断，只是二人之间，却是无言起来。

张小凡低沉沉吟片刻以后，却是抬起头来，犹豫着说道：“我不懂什么是佛，不过我理解的佛，应该是是普度众生，救危难于困苦的存在。”

张小凡说完，却是苦笑着抬头看向法相，“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希望法相师兄不要见笑。”

“阿弥陀佛……”然而法相对于他所说，却是认真起来。

“施主不愧是与佛有缘之人，所说虽不完全，但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张小凡闻言一愣，而后皱眉问道：“只是不知这个问题和我问的，有什么关系？”

法相微微一笑，而后直言道：“家师曾经说过：‘佛乃众生之佛，非吾一人之佛耶’，或许这一句话可以解施主心中之惑。”

张小凡闻言凝了凝神，而后再次看向山下石阶上，步履艰难的行人百姓，刹那间却是若有所悟。

“你的意思是……”张小凡神情恍然。

法相闻言却是点了点头，道：

“没错，正如施主心中所想。”法相同样将目光看向山下，继续说道：

“其实以前的天音寺，也曾和青云门等一样，并不对俗世凡人开放，此事发生变化，却是在家师普泓上人接任方丈以后。

家师接任方丈以后，曾与另三位师叔发下大宏愿，誓要渡世间一切可渡之人，也正因此，才会决定广开山门，接纳凡人。”

张小凡闻言，这才恍然。

此刻他再看向山下众人时，心中却是不由得对普泓等神僧，肃然起敬起来。

“普泓大师……真是让人佩服不已。”

张小凡说完，不由得一叹，想到普泓他便忍不住想到普智起来。

法相看着他，仿佛能够从其表情中猜到他想什么一般，其目光却是从张小凡身上，移到了那一条从山脚直达大殿的石阶之路。

这条石阶路……

法相摇了摇头，到底还是未将心中想法说出口，他看着张小凡，道：

“施主，家师还在等着我们，我们还是先去罢。”

“好。”张小凡闻言点了点头，而后跟在法相身后，朝着大殿之内走去。

二人走过了大雄宝殿，却是未曾停留，而是继续朝着大殿之后走去。

在大殿后方，仍旧有不少殿宇庙堂，层层叠叠之间，倒是不愧天音寺大派之名。

其恢宏的气派，却非一般寺庙所能相提并论。

张小凡跟在法相身后，一路未曾停留的朝着后方走去。

看着自己二人越走越偏，张小凡心中不由得再次奇怪起来。

甚至到了最后，法相竟是带着他走出了天音寺的后门，走上了一条通向须弥山山顶的小路。

难道普泓大师所在之处，不在这天音寺内？

张小凡心中不解。

对此，他刚想开口问道，却不料法相好似明白他所想一般想，在他还未问出口时，已然开口解释道：

“家师平日里却是不在寺内，而是住在山顶小寺之内，眼前这条小山路正是通往‘小天音寺’的唯一之路。”

“小天音寺？”这是什么，张小凡心中的疑问，却是越发浓烈起来。

法相一边在前带路，闻言一边回道：“只是我们随口的称呼而已。”

法相回头看着张小凡笑了笑，“施主有所不知，家师与几位师叔向来喜静，加之天音寺对百姓开放，所以这才在山顶择了一处地方，清修下来。”

“原来如此。”张小凡闻言点了点头。

二人一路朝着须弥山顶走去，他们俱是有修为在身之人，如此却也足足走了半个时辰，这才看到小天音寺的匾额。

张小凡看着眼前“小”天音寺，却是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此处。

只见小天音寺的周围松竹林立，虽不比大竹峰那般成涛成林，但有风吹过，却也竹摇松动，令人心神俱静。

与山上“大”天音寺的相比，的的确确是一出清净的好去处。

难道天音寺的几位神僧会选择在此。

法相看着愣神的张小凡，拨动手中念珠，而后一指小天音寺，道：“张施主，还请跟我来。”

张小凡闻言点了点，收回打量的目光，跟着法相走进小天音寺内。

他们二人穿过当中佛堂，向右拐了两个弯，走入后堂，便是三间清净禅室。

二人走到中间那间阐室后，法相示意张小凡稍等片刻，而后他向着中间那间禅室门口，朗声道了一句。

“师父，张小凡，张施主已经到了。”

“法相，请张施主进来吧。”随即，禅室里响起了张小凡熟悉的声音。

张小凡闻言，脑海里立刻浮现出玉清殿上普泓大师的形象来。

他这边还在思考，法相却是转身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张小凡有些犹豫，但还是朝着阐室走去。

法相却是停留在了原地。

张小凡推开门之时，室内却是再次传来声音。

“法相，你也一道进来罢。”

“是，师父。”

法相闻言，这才跟在张小凡身后走了进去。

二人入得室内以后，张小凡却是向着四周打量了起来。

只是随即，他的耳中却是响起了普泓大师的声音。

“张施主，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