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亮晶晶看着顾延韬。

顾延韬被她看得不太舒服。

“嗯，我想陪你几日。”顾延韬点点头，道，“等过几日，我再送你们回京。我还想跟阿爹学几手功夫。”

“那太好了！”宋盼儿拍巴掌。

沈瑾瑜的筷子夹住了一块糖醋鱼。

她捏着筷子，半晌没有放下来。

“瑾瑜，怎么了？”宋妈妈注意到了，问她。

沈瑾瑜回神，挤出一抹笑容，道：“没事。”

“瑾瑜啊，你这些年，在京里过得习惯吗？你大姐姐待你如何？”宋盼儿问沈瑾瑜。

她这么直截了当问沈瑾瑜的生活。

沈瑾瑜就有点窘迫，不知该怎么答复。

沈知卿却替她回答了。

“娘，大姐姐对大哥很好，我和妹妹们也都很乖巧懂事。”沈知卿答道。

沈瑾瑜松了口气。

顾延韬和宋盼儿也露出满意的表情。

“瑾瑜，你也该找人家了。”宋盼儿叹息道，“你都十六岁了......”

沈瑾瑜的脸，刷得通红。

她支吾着，半晌才应付道：“母亲，我不急......我不是还没及笈？”

宋盼儿就没有再提了。

顾瑾瑜的心，稍微定了定。

一餐饭吃完，宋盼儿和顾延韬收拾了残局，就告辞了。

沈瑾瑜送他们到门口。

朱仲钧和沈知卿没有出去。

两人在屋檐下坐着闲谈。

“仲钧，你真的会武？”沈知卿问朱仲钧。

朱仲钧点点头，又笑道：“你不信？我教你！”

沈知卿摇摇头，道：“我想学的东西有点杂，怕辜负了师傅的期望。”

“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朱仲钧道，“你愿意学，我就教你。”

沈知卿就笑。

她拉着朱仲钧，让他在廊柱下坐下。

沈知卿问他：“你的伤口怎样了？”

“已经全部愈合了。”朱仲钧道，“不过医术上，还需要继续钻研。”

这点，沈知卿深有体会。

沈知卿也受了枪伤，差点丢掉命，后来也恢复了。

“我教你练拳法吧。”沈知卿道，“我记得你说，你的拳法练得极好，连我外公都赞不绝口。”

朱仲钧就兴致勃勃：“好！你指点我吧。”

他把胳膊伸出来。

他的胳膊肘处包扎了纱布，但是血迹早已洗净。

他的手腕，白皙修长。

沈知卿握住了他的胳膊，帮他按摩了一会儿筋脉。

她问他：“有感觉吗？”

朱仲钧道：“有点酸麻，倒是挺好玩的。”

“这个地方有穴位，你试试按摩哪里。”沈知卿道。

朱仲钧的胳膊肘，朝左边拐了下。

他感受了下，然后道：“还行。”

“那再来。”沈知卿道。

朱仲钧就配合沈知卿的节奏，重复这样的动作。

他做了二十多遍，才渐渐熟悉起来。

“你能坚持一炷香吗？”沈知卿问。

朱仲钧点头：“应该没问题。”

于是，沈知卿让小厮搬了椅子，和朱仲钧在廊柱底下蹲着，继续练习。

沈知卿偶而会停止，指导朱仲钧。

朱仲钧的悟性不错，学得特别快。

他的腿脚不是特别利索，却也灵活。

每天都有专门的仆妇来喊沈知卿起床，她总是赖到辰时初才起。

沈知卿懒惰得很，每天最晚醒来。

朱仲钧就在沈知卿房里睡觉，一直到卯初才离开。

这日，宋妈妈来敲门。

她端了一盅粥进来，道：“知卿，吃了饭再歇吧？”

沈知卿看了眼墙上挂的钟。

“娘，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睡呀？”沈知卿忙爬起来，揉了揉眼睛。

宋妈妈笑着道：“今天有个老朋友从南京过来，你姨父请我吃午饭。我们吃了午饭再走。”

沈知卿哦了声。

她换了套衣裳，梳了个简单清爽的发髻。

宋妈妈又叮嘱她喝了粥，才离开。

沈知卿吃了粥，就去花园里散步消食，回到自己屋子的时候，看到朱仲钧靠着她的窗台坐着。

“你没休息？”沈知卿诧异问。

朱仲钧笑着站了起来。

“没呢，我在想，今晚上还要不要睡觉？”他道。

沈知卿愣了下。

然后笑起来。

“睡不睡觉是你的自由，你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说？”沈知卿问，“我难道还能限制你睡觉不成？”

“不能！”朱仲钧道，“你只是个孩子，哪有权利管我。”

他的话，像个大男孩，带着少年的纯粹。

沈知卿忍不住笑。

她推了推朱仲钧：“你别耍贫嘴了。我们今晚睡觉吧，明天要去寺院。”

朱仲钧却抱怨道：“不想去。你瞧你舅妈，把这个当成了一件稀罕的物件，还要显摆，实在无趣透顶。”

沈知卿就笑。

两人洗漱更衣。

朱仲钧的身子虚弱，虽然伤势痊愈了，还是有点疲倦，躺在床上没多久就昏睡了。

翌日沈知卿和宋盼儿、宋妈妈一起，乘车往顾家祠堂而去。

途中路过了一条街。

宋妈妈见那条街上热闹非凡，人山人海，好奇道：“那是什么？好似卖豆腐脑的铺子。”

顾家的族人，大部分在江苏的州府安居落户，所以宋氏的族人并不多。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亲戚，也陆陆续续搬了过去。

宋家的祖宅，仍是原本那栋。

因为是官邸，附近的民众很少，大家都远远避着。

这条街很宽敞。

宋家是百年世族，故而占地极广。

一般这样的街区，住着都是富贵之家。

这里却格外繁华，商铺林立，店肆鳞次栉比。

街上行人络绎不绝。

沈知卿和宋妈妈下了马车，走到铺子旁边的一棵树下，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

“听说是有人要办什么庙会，邀请各界豪绅、名流，大家过来凑热闹。

这样的盛况，三十五年前也有过的，是大伯父的父亲，曾任浙江省的同知。他在杭城做知县时，办了个庙会，邀请当地的名士过去。”宋盼儿轻轻给沈知卿解释。

“那这条街，叫‘九曲街’吧？”沈知卿问。

宋盼儿道是。

沈知卿笑道：“真热闹啊。”

宋盼儿点点头。

“咱们进去买点东西，逛逛吧。”沈知卿道。

宋盼儿犹豫了下。

“娘。”沈知卿挽了宋盼儿的臂弯，笑盈盈劝道，“您陪我一整日了。

我爹爹也要回来了，我想跟他多呆几天。我爹爹也想你和姨婆呢。”

宋盼儿就答应了。

沈知卿又让丫鬟拿了银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