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和谁争权夺利吗？可官家的年岁渐长，他这是要争权？可他为何偏生要去争权夺利？”

西市内，包含带着沈知卿漫步在街上。

他微笑道：“老夫听闻你是富甲一方？”

“是。”

沈知卿指指远处的一排店铺，“那边是商行，小子在京城开了几家，赚的还行。”

包含赞许的道：“有本事的人总归会有些产业，你这些产业在汴梁城里应当不俗。”

沈知卿谦逊的道：“都是些不值钱的小买卖。”

“小买卖也有赚钱的。”

包含负手而立，目光缓慢移动，仿佛是在寻觅什么东西。

沈知卿跟着他走了一阵，突然觉察到包含停下了脚步，顺势看去，就见前方是条小巷。

巷子幽深，包含的身体佝偻了些，显得苍凉萧索。

“包含竟然孤零零的一人，看着可怜……”

“是啊！”

旁人见状不禁唏嘘。

“包含竟然孤独至此，可怜啊！”

“这样的人……”

包含站在巷口，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色，喃喃的道：“这世道艰险，人性薄弱……老夫这般年岁，活在世间不易。”

沈知卿默契的道：“包含博学广识，又有才名，陛下待其器重，可谓是国士之选，怎会孤单？”

这话说的好听，实际上就是嘲讽，暗示包含的仕途注定坎坷。

包含笑眯眯的道：“这世道艰辛，若是不博学广识，怕是早被吃干抹净了。

只是老夫却喜欢闲云野鹤般的日子，不愿意卷入政事纷扰中去。所以陛下器重，但老夫不敢接受。”

“如此甚好，包公高风亮节，我们之幸。”

这是吹捧，可沈知卿的语气平淡，并无半点谄媚。

包含点头，“陛下的恩德老夫铭记于心。”

沈知卿知道该回避了，所以告辞离去。

刚出门，就见两个青衣男子从后面追来。

“沈知卿留步！”

沈知卿驻足问道：“何事？”

一个男子沉声道：“某奉命来取你的首级。”

沈知卿微微皱眉，说道：“莫非你等是想谋害包含不成？”

这个帽子太大，他担当不起。

“杀你乃是职责。”

两个男子逼近，沈知卿冷冷的道：“既然如此，某今日倒是要领教了。”

他缓缓拔刀，随即就消失在眼前。

两个男子同时抽刀出鞘，刀锋闪烁，两人瞬间交手数招。

双方交错而过，刀锋对撞发出了密集的金铁交鸣之声。

沈知卿再次消失了，随后两把短刀飞舞着落地。

短刀没入了泥土，两人的脸色微变，旋即齐齐转身。

巷子口多了两个少女，左右分列着，目光冰冷。

“包涵！包公！”

“是沈知卿。”

“包公救命！”

两个男子大叫，沈知卿却已经消失了。

巷子外面的街巷很窄，一个大汉正在焦躁的踱步。他见沈知卿从巷子里冲出来，就吼道：“沈知卿哪里跑！”

沈知卿一言不发，大汉挥舞短斧砍来。

铛的一声，沈知卿的长刀挡住了这一击，反手用力一推。

大汉被震退了五六步，然后怒吼着扑向沈知卿，短斧狂劈。

沈知卿举刀格挡，大汉的虎口崩裂，血流不止，短斧脱手而飞。

沈知卿一脚踹在他的肚皮上，大汉仰头栽倒在地，捂腹哀嚎。

另一个男子吓坏了，他转身就往巷子里跑，沈知卿一个箭步窜出去，短刀在空中划过弧线，噗的一下插进了男子的咽喉里。

鲜血飙射，沈知卿缓缓蹲下来，低头看着尸骸，轻蔑的道：“包公，您可满意否？”

巷子外面的人群惊呆了，等沈知卿回身时，那些人呼啦一下散开，竟然是不管不顾了。

“包涵……包含……”

那边传来了惨叫声，沈知卿看去，见包含正坐在墙根下，一只胳膊垂着，显然是断了。

他摇头叹息道：“竟然伤了一条臂膀，哎！真可惜。”

他转身准备离去，却听背后有呻吟声，“包公？”

他缓缓扭头，看到包含靠坐在墙根下，嘴角溢血。

这位可是曾经的宰辅啊！竟然落魄成了这等模样。

沈知卿俯身道：“包公？”

他试探着伸出手去，包含闭目道：“老夫今日算是看透了。”

沈知卿握住了他的脉搏，略加诊治之后，神色复杂的道：“你……唉！”

“沈知卿……你不必难做。”

沈知卿看着他，说道：“你若是想死，尽管自己了断了吧，免得连累别人，最后弄得家破人亡，那便是咎由自取了。”

包涵睁开眼睛，说道：“你以为这样能让我感激你？呵呵！”

沈知卿微笑道：“某并未这般奢望过。”

包涵挣扎着想起身，却痛的嘶吼起来，“沈知卿，你给老夫滚开！”

沈知卿起身，淡淡的道：“包公，某今日不求任何，只求问心无愧罢了，请勿误会。”

这是解释，解释自己的行径。

包涵苦笑道：“老夫明白了。”

沈知卿拱手致歉：“抱歉。”

“你无须自责。”

包涵的目光温暖，“当初在汴梁时，你就曾经帮助过老夫，今日老夫只是想讨个情面，让你不要难做。”

“谢谢。”

沈知卿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他没有回头，可身后的包涵却喃喃的道：“你终究还是变了。”

……

皇城司，赵曙在喝茶。

御史台的折子堆积如山，每天都有人在奏报，奏报完毕后，赵曙就开始琢磨。

“沈知卿……”

他放下茶杯，说道：“那是个奇葩，可朕却喜欢。”

韩琦笑道：“陛下，臣觉着此人颇有君王风范呢！”

“嗯？”

赵曙愕然，随即失笑道：“朕不喜这般风骨的人物，不够霸气，不够凌厉，更像是……”

他仔细思忖了一番，觉得这种人太过柔软，不符合帝王的需求。

“罢了，不提这个了，说说那沈卞，他竟然敢去威胁沈知卿？朕的儿媳妇？他胆子不小。”

赵顼的脑袋上贴着绷带，此刻他在努力恢复着精神，闻言就笑道：“父亲，儿臣以为此事沈知卿并未作假，他的确是没想要抢夺女婿。”

赵曙点头道：“那么你认为呢？”

他觉得儿子的判断比较稳妥，所以决定采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