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世界(GL)
作者:四非 | 分类:现言 | 字数:24.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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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尾声
【你……好像都不着急哦?看破红尘?还是已经吓呆了?】捷跑出来捏捏我的脸颊, 笑嘻嘻地问。
我淡淡地看她一眼,奇怪地反问:【我着急的话会对事情有帮助吗?】
她古怪地看着我,露出有点苦恼的表情:【小笨变得不好玩了哎。】
【捷, 你没有回答我的话。】
【嘿嘿, 既然小笨其实并不笨, 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
捷这样说, 无疑间接地肯定了我的某个猜想, 心脏不由激动得狂跳起来。
【果然……果然是那样的!】似乎想明白了,却又似乎困在死胡同里,我抓着捷的手, 求助地看向她,【你说过我已经接近了, 我接近的……是不是[真相]?】
捷就像那天一样并不说话, 只是无声地挑起嘴角, 露出一丝莫测高深的微笑。
我松开她的手,蹲了下来, 用双臂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对,我需要平心静气地想想……不单止是梦或者咒,还有我所能记得的一切,经历的一切, 遭遇的一切……
那些奇异的不可思议的全部事件, 我所觉得清晰的记忆……都是从拍毕业照时重遇易翼那时开始——
【捷, 我记起初识的时候, 步允楚说她可以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但迄今为止, 别人看不见而她却能看见的……就只有我而已。】
【你觉得这说明什么?】捷跟着我蹲了下来,仿佛感到好玩般歪着脑袋看我摆出这个犹如作茧自缚的姿势。
【这说明……我需要一个人以合理的原因发现我。】一旦开始怀疑, 脑袋便自动扫描出可疑的记忆,然后整理、分析,仿佛解方程般变换着不同的公式一次次尝试,得出的结果虽然没办法验证,却确确实实是“解”,是结论,是答案。
【嗯……你到现在还是这么认为。】捷维持着先前的笑容点点头,然后若有所思地盯着我的眼睛问,【然后呢?】
我在心底暗自一惊,隐隐知道刚才得出的“解”并不正确。捷是无所不知的,因为我希望她担当那样的角色,所以她纵观全局,通晓一切。
【不要紧的,你继续说。】捷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安抚性地摸摸我抱着脑袋的手臂,柔声鼓励。
【你虽然是以灵的身份出现,但却又和我不一样……你不该是灵。】我表达得有点混乱,但我想她一定能够听懂。
【你是不是想说,我是真实的,是真的存在?】她果然了然地点点头,恰当地替我补充说明。
【既然你是真的,那他们当然也是真的。】我不禁回想起步允楚在自己梦中对我说过的话,她说她做了一个噩梦,梦中的世界不曾有我。她当时还害怕得扑到我怀中哭泣,但她不知道,当听到那番话时,我的恐惧并不比她少。
【看来,这就是关键所在?】捷似笑非笑地盯着我,试探性地轻轻拨开我的双臂,让我避无可避地迎上她洞悉一切的明眸。
【你的回答呢?】在她算不上凌厉的目光注视下,我竟感到有种无所遁形的不安感油然而生。如同错位般,我在步允楚的梦里熟知真相,而她在我的梦里无所不能。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你如实回答就好,我不是要听好话。】
【但你不要忘了,我所知道的,都是你希望我知道的。如果是你本来就抗拒的答案,我又何从得知?】
彼此静默下来,蹲得久了,双腿开始发麻,却仍是维持着这个姿势不服输般相互对视,我的猜疑,她的无奈。
【你是怎么样想通的?】她宽容一笑,放弃与我僵持。
【步允楚的梦。】也是她当初给出的提示,不过,她说的是【咒】。
【所以你开始尝试确认?】她不无赞赏地笑笑,却明知故问。
【你说过,梦是欲望的满足。】
捷哈哈大笑,双手捧着我的脑袋,以额相抵:【我一直以为你喜欢大团圆结局。】
【我只是厌烦了,想离开,干脆破坏一切。】
【那为什么现在还在这里?】捷仰起头,吻了吻我的前额。温湿柔软的触感让我忍不住打颤。用力地推开她,抓着她双手诚恳地看着她,近乎哀求地问:【捷,告诉我吧,步允楚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
她目光清淡地看着我,眼底藏着一丝笑意,却含义不明。
【你为什么会这样问?怀疑还是不确定?还是……你其实已经知道了,却不愿相信……】
【不是的!我不知道!】我打断了她的话,跌坐在地上。蹲的时间太长,双脚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一瞬间的错觉以为双腿不再属于自己,心惊肉跳。
捷同情似的看着我,叹了口气:【既然已经将[咒]参破,再躲在这里就是逃避了,虽然按你之前说的[既视感反过来的情况],这里发生的事情大多接近真实甚至就是真实,但始终不是真相。你就不想探究真相?】
【真相都很残酷。】我承认自己胆小懦弱,只懂得一味逃避,但我只会用这样的方法保护自己。
【你不是说已经厌烦了,想离开吗?而且,你已经把一切都破坏了。】捷说的每个字都如同利刺一样扎进心里,我千疮百孔,痛得失去痛感。
【是啊,我真的厌烦了。】这句话是发自真心的,谁都无法忍受一直生活在由自己的意识虚构而成的世界中。
我看见捷对我挥了挥手,嘴巴一启一合着,似乎是说【再见】。
恍惚间想起了步允楚在她自己的梦里消失时的情景,原来只要愿意相信,便能接近真相。她一边哭喊着害怕回到没有我的世界,却还是在我怀中消失了。
她说,鬼鬼,我很害怕,如果那个梦才是真实的……
我也很害怕,如果这个梦并不是真实的。
其实,有件事情我没有告诉捷,也许她知道,也许她并不知道,我是个无神论者,我不相信这个世上有鬼。
就算真的有鬼,也不该只有我一只鬼。
还有,鬼没道理能够知道所有人的心思想法,除非它是上帝。
最后,别了,捷。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看见天花板很高很白。第一个反应是,我正躺在医院。因为做了那么长的一个梦,说不定我在现实世界中是个植物人。
头有点痛,真的睡得太久,我坐起来环视四周,发现自己的猜想并不正确,这里怎么看也不像病房,反倒更像是少女的闺房。
我的房间?
掀开滑落膝盖的被子正要下床,门口处却传来了甜甜软软的声音。
“大懒猪,终于肯起床了?”
我转头看了看站在门边那个围着多啦A梦图案围裙的人,反射性地点点头。
“肚子饿了吗?”她依旧靠在门边,乖巧可爱的模样让人很轻易地联想到“女仆”这个词。
我朝她招了招手,她立刻有些腼腆地低下头走到我身边坐下,小鸟依人地靠了过来。
“我睡了多久?”开口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感到喉咙干涩或声音沙哑,而且除了稍微有点头痛外,身体并无任何不适,连一点气虚的感觉也没有,健康得很。
她掰着手指算了一会儿,在我眼前张开双掌。
“十年?”
“噗,你变幽默了。”她捂住嘴巴笑起来。
“十个月?”
“你想破吉尼斯纪录吗?”
“十天?”
“嗯……我大概会把你送去医院吧。”
“……十个小时?”
“我说十分钟你信吗?”她有点调皮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所以其实我只是睡了十个小时,却做了一个长达十年的梦……?
“去刷牙洗脸吧,我已经准备好早餐了。”她站起来拉着我的手臂晃了晃。
“嗯”我应了声,踢着拖鞋走出房间,她蹦蹦跳跳地走在我前面,欢乐地笑道:“你要快一点哦,刚才易翼打电话来说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挤软管的手稍一用力,牙刷上堆起一大团牙膏。我费神地思索良久,终于想起今天和大家约好了去方休家看他刚出生的小孩。
“那你怎么不叫醒我?”叼着牙刷找漱口杯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嵌在墙上的镜子,禁不住有点呆怔地看着镜子里的人。
“你有那么严重的下床气,谁敢扰你清梦啊。”甜润的声音从外面悠悠传来,空气中飘荡着牛奶和面包的香味。
不习惯毛巾粗糙的触感,我湿着一张脸走出大厅,看见她已经在餐桌边坐好,笑眯眯地等着我出来。
“你很不环保哦。”尽管这样说着,她依旧体贴地将纸巾递给我。
“太甜了。”我咬了一口面包,发现里面夹着果酱,不禁皱眉。
“你拿错我那份了,咸面包是方形的好不好。”她替我换了过来,上面还已经涂好了一层薄薄的牛油,伺候得周到贴心。
“今天早上去买面包的时候,看见园林工作员把楼下那棵小榕树挖出来了。”她咬了口面包,含糊不清地说着。
“什么小榕树?”
“过年时我们在楼下放鞭炮差点引起火灾的事你还记得吗?”
“嗯。”
“我们不是烧焦了一棵百日青吗?它里面还裹着一颗小榕树,我说的就是那棵。”
“叫什么……绞杀的?”因为叫法有点吓人,所以我至今仍有印象。
“对对,绞杀现象,本以为缠绕在外面的百日青被烧焦后就不会再吸取小榕树的养分,但好像还是阻碍了小榕树生长呢,保安说园林处的人要把它移植到街心公园看能不能成活。”
“那以后我们一起去看望它吧。”
“好!”
门铃响起,她眼中的笑意加深了几分,立刻跑去开门。
“怎么还挂着围裙?别告诉我你们还在吃早餐,那只猪又起晚了?”听脚步声显然不止一位访客,但唯有她吵嚷得最大声。
我喝了口牛奶,将哽在喉咙的面包吞了下去。
“姐姐,姐姐。”清脆的童音近在身后,我转头,再低头,看到一张圆乎乎胖嘟嘟的小脸带着稚气的笑容向我蹭过来。
“你这样叫的话这里全是姐姐。”宝宝的妈妈坏笑着开口教训道。
于是宝宝冲着我吐字清晰地再叫一遍:“大懒猪姐姐~”
我撕了半块面包放到他朝我摊开的两只小手上,再借机捏捏他粉嫩滑腻的脸颊。
在那帮人的催促之下囫囵吞枣地吃完早餐,感觉就像没吃过东西一样,坐在易翼的面包车上颠簸了一段路,胃便开始不舒服起来。
“喝点水吧。”她把保温壶递了过来。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温热的开水流过喉咙,感觉十分舒服。
“梦到我了吗?”她指着自己,一脸期待。
我转头看了看车上的其他人,他们也听到了我和她的对话,同时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看过来。
我想了想才道:“我梦到了易翼、原远、贾天真、甄珠、方医生、小柴老师。”
“集体婚礼吗?”贾天真嘿嘿地笑了两声。
“集体自杀。”我才刚说完,就被贾天真用力地推了一把脑袋。
原远趴在副驾驶座的背靠上,笑容可掬,“好像很有意思的样子哦,你的梦。”
视线对上她眯缝着弯弯下压的眼眸,总觉得这个人的思维无论在梦里梦外都同样奇怪。
“可能是有点怀念大家一起合租的日子,所以梦到了以前。有点不同的是……”我瞥了眼沉默寡言的甄珠,淡淡地继续,“甄珠追天真追得很辛苦,还出现了情敌。”
“难怪都说梦是相反的,他俩明明是勾搭成奸。”易翼一边开车一边分心插话。甄珠连忙捂住了宝宝的双耳。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贾天真不放心地又叮嘱了宝宝一遍:“等一下去到舅公家记得不许调戏小表弟。”
“那我可以挑逗他吗?”宝宝费力地想了片刻,然后认真地问。
甄珠扶额:“天真,以后你跟宝宝说话除了不许用成语,还不许用词语。”
我和她最后下车,她拽拽我的衣袖问:“你没梦到我吗?”
“没有。”
“那你在梦里岂不是很孤单?”她吃吃地笑道。
“爱一个人才孤单。”我半认真半开玩笑道。
她不笑了,吃惊地盯着我:“你在梦里爱上了谁?”
“步允楚。”
她愣了愣,然后松了口气,嗔怪地瞪我一眼。
走在前面的易翼终于发现我们还在车子旁磨蹭,口气不耐地叫道:“龙玥,你和那只猪在后面叽歪什么?都掉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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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她连忙应了一声,拉着我跑过去。
贾天真回过头来笑嘻嘻地冲我挤眉弄眼:“云楚,你们恩爱过头了吧。”
我笑笑说:“你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