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追求的贺先生
作者:陆夷 | 分类:现言 | 字数:2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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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二章
贺森凉最后还是和季盛瑜一起出来跑步,两人出了小区往学校跑,季盛瑜呼吸平稳,神色似在散步,反观贺森凉,从下楼跑到小区外,总共也没有两千米,他已经感觉到呼吸不顺畅,还伴随着心跳加速,双腿灌铅的感觉,他边跑边偷偷摸摸的看了眼身旁游刃有余的季盛瑜。
程裴那天说的话估摸是真的,这人早上和他过的那两招,加上现在脸不红气不喘的样子,搞不好真的是学校一霸,想到自己这弱鸡身体,他从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
“是不是累了?要休息休息吗?”即使是季盛瑜此时略带询问和关怀,听在贺森凉的耳朵里,还是带上了些许讽刺味道,他冷静又暗含赌气口吻的说,“不用。”
他加快速度从季盛瑜旁跑过去,眼含倔强,季盛瑜看着他的背影,挑眉一笑,年纪轻轻的经不起任何的质疑,无论是不是质疑,只要你这个人在他的眼里有了偏见,就算你做的是好事,在他眼里也还是别有用意。
季盛瑜可没和他整日横眉冷对的兴趣,他疾步赶上贺森凉,“哎,我没有别的意思,既然我们出来了,那早饭就一并解决了。”
贺森凉脚步一顿,斜睨了他一眼,轻笑道,“我不,我就要你亲自做。”
季盛瑜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看着他已经进了校门的身影,一时间有点哭笑不得。贺森凉这是对他的报复吗?小少年的记仇心还挺强啊,他摇头,跟着进了学校。
贺森凉觉得这么早,学校的操场应该没有什么人。看见操场上默不作声各自跑步的人们时,他有些诧异,“假期还有这么多人来跑步?”
“平时有更多,这几天大概有些选择出行了吧。”在他身后走进来的季盛瑜说道,“健康的经营自己的身体,才能有更多的资本去奋斗。”
“别再给我灌输这些放了超量鸡精的心灵鸡汤了。”贺森凉对季盛瑜的目的一目了然,他胸有沟壑,自己想要什么,想知道什么一清二楚,并不需要别人过多的在旁干涉他,更别提季盛瑜这人是校长弄过来的,就算持有他爸妈给的尚方宝剑,他不想配合还是会甩摊子走人。
季盛瑜没有过多干涉贺森凉选择的意思,虽说他答应校长尽力把这人引上正道,但如果贺森凉本人对这件事抵触太多,他也不会强迫别人,凡事讲究缘分嘛。他觉得自己和贺森凉的缘分颇深,毕竟医院在东,学校在西,相隔那么远都能再次遇见,肯定不能说两人只有浅薄的一面之缘。
“不然咱们摊开说?”季盛瑜问,他也不是喜欢强人所难的人,“你想怎么样?”
“这话应该我问你,你想怎么样?”
两个人的性格都是干净利落,绝不拖泥带水。贺森凉问完这话眼瞅着和季盛瑜对上了目光,从对方的目光里看到了同样的意思。两人同时想:就喜欢这样的爽快人。
“你想让我考试不再隐藏自己的成绩?”贺森凉问。
“不是我想,而是校长想。”季盛瑜答。
“现在让我别藏着掖着的人是你。”贺森凉肯定的说。
季盛瑜:“……”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贺森凉说的对,他答应了帮校长的忙,直接说是他让贺森凉靠自己考出真正的成绩来,也无可厚非。
“有什么问题吗?”贺森凉问,“没什么问题我们继续说。”也不给季盛瑜反驳的机会,他头脑清醒,思路严谨的说,“而,我最想做的,一直都没变过——把你从我同桌的位置上踢走。”
“我一直很好奇,你为什么执着于自己一个人坐两个人的座位,你可以为我解答下吗?”贺森凉说到了这个问题,季盛瑜趁此机会把自己心底的疑惑问出了口,他又接着问,“如果说,你不能把我从同桌这个位置上赶走的话,你会怎么样?自己重新去别的地方开辟新天地吗?”
“你问的这些问题,等月考成绩出来,你把我同桌位置让出后,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答案。”看他信心满满的样子,季盛瑜真心不想给他浇冷水,相信等成绩出来后,他会目瞪口呆宛如智障的失语。
“其实不用,你现在告诉我也一样。”季盛瑜说。
“怎么会一样?”贺森凉奇怪的问,那时候是以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向他解释,现在,贺森凉把目光从操场的塑胶跑道上挪到季盛瑜的脸上,“那时候肯定不一样。”
“哦,也是,肯定不一样。”季盛瑜赞同的说,可惜贺森凉没从他的语气里品出那么一丝丝的不同寻常,贺森凉的想法肯定和季盛瑜的不同,但又是相同的。两人心里想的都是:那时候自己俨然是胜利者的姿态,而对方是以一种不甘又迫于赌约的限制必须听之任之。场面太美,一时间想象力都没能完整的发挥出那副画面。
“没有其他问题,我们先跑起来?”季盛瑜说,贺森凉没意见,一路从小区跑到学校操场,也算是热身了,这时候接着跑他觉得没有任何问题,出门被季盛瑜接二连三的催,连手机都落在了房间里,索性他也没有一定要跑步听歌的习惯,跟着自己的呼吸慢慢的调整着步伐。
“早饭想吃什么?”就在贺森凉认真思考如果把季盛瑜从他旁边踢走,他还要不要履行和季盛瑜的三月之约时,旁边紧跟慢跟被他想着各种法子要踢走的人说话了。
季盛瑜显得自己很民主似的询问着,虽然他心中已经对早餐有了安排。
“一时没想好,要不你把你会做的全部做一份?”贺森凉神色认真的说。
季盛瑜:“……”
“那我拿主意了。”
“你都有主意了还问我?”贺森凉问。
“好歹询问下客人,显得我比较有礼貌。”季盛瑜说。
“我这客人说的建议你视而不见,问和不问有什么区别?”
“有,问了显得我有礼貌。”
贺森凉:“……”
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这句话上,他十分嫌弃的看季盛瑜一眼,再次自己一个人先跑了。季盛瑜盘算着家里冰箱还剩下哪些菜,上次买菜还是高以来的那天,他装模作样的去超市买了一堆菜,结果一次厨房也没进。
这都差不多一个星期了,那些菜大约是不能吃了。他琢磨着晨跑结束后,去菜市场走一趟,就是不知道前面奔跑的大少爷愿不愿意去人口嘈杂的地方了。
晨跑到尾声,贺森凉明显有点脱力,常年不运动的后遗症在此刻暴露无遗,双腿发软,两股战战,几乎就要瘫坐在跑道上了,拉着他跑步的人轻轻松松的样子让他十分眼红加嫉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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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故意的?”
季盛瑜一脸无辜的看他,“我故意什么了?”
贺森凉恨恨的看他,谁会带一个常年不运动的人猛然跑步一小时啊,任何事情都应该有个过程,包括运动。这人连个过渡段都不给他,直接上升到了平均值了。
“现在可以回去了吧?”晨跑结束,该回去吃早饭了,看吧,他要怎么为难这位别人家的好孩子。
“还不行。”季盛瑜摇头。
“还有什么事?”贺森凉瞬间就炸了,难道除了晨跑,他还安排了其他的运动?哪怕季盛瑜嘲笑他,他也不动了,浑身脱力,要不是有着不服输的那口气撑着他,他早塌了。
“你不是要吃我亲手做的早餐吗?家里没食材,要去买。”
贺森凉瞪眼,这个理由充分的他都没法反驳,他难得低声下气一回,“那我,能先回去吗?”
季盛瑜没发觉他的变化,“不用,回家的路上经过菜市场,到时候我去买菜,你在路边等我。”季盛瑜也知道今天这晨跑怕是让这位少爷吃了苦,刚跑完只觉得乏力疲惫,等缓过来,还有这位少爷好受的。他完全出自怕贺森凉适应不了混乱嘈杂的菜市场的考虑才不让人跟着一起去的。
但这话到了贺森凉的耳里,显得别有深意,从他和季盛瑜不对盘到现在,季盛瑜一直好脾气的让着他,哦,早上喊他起床那会儿除外。现在季盛瑜考虑到他已经很累了,让他在路边休息等着,体贴的小心思让他倍感受用。甚至可以说,他对季盛瑜略有改观,这人完全不像是和季氏有瓜葛的人。
“嗯。”贺森凉轻声应下。
回去路上途径一个小花园,季盛瑜让贺森凉在小花园的公共椅等他,自己脚步轻快的去了菜市场。贺森凉费力的把自己的左腿抬放到右腿上,一手放在膝盖上,另一只手无意识的捏着酸胀的小腿。
季盛瑜买菜没有花很多时间,贺森凉刚捏完两条小腿的肌肉,他就回来了。手里提的东西看上去格外的多,贺森凉一个从没和厨房打过交道的大少爷,看见他大袋小袋的东西,一时有些怔然,傻傻的指着那些袋子问,“做一顿早饭要那么多的食材?”
季盛瑜顺着他的手看见了自己手里提着的袋子,闻言他笑了起来,“这是三顿的菜,趁早上菜新鲜,我就多买了点。”贺森凉充分展示了他是少爷的一面,不用季盛瑜多说,他也知道自己刚才那个问题有多傻了。
“还能走吗?”季盛瑜问,晨跑的运动量对他毫无压力,对贺森凉就不好说了,从贺森凉跑到最后脚步拖沓来看,这人是真的缺乏运动。
“不能走你要背我回去吗?”贺森凉没好气的问,“谁家教练都不会一上来就给加这么重的运动量。”
“背也可以,但你要拎着这些袋子。”季盛瑜举起手里的袋子,袋子里顿时一阵哗啦作响,贺森凉惊恐的瞪着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的袋子,结结巴巴的问,“你,你袋子里,放了什么?”
“活鱼,你怎么连鱼都怕?”季盛瑜再次掀开了隐秘森林中的一角,“你平时不吃鱼?”
贺森凉连连摇头,他的确不吃鱼,“你买菜怎么不先问问我?”
“鱼汤也不喝?”季盛瑜心灵福至的秒想到,“你很挑食?”
关于贺森凉挑食这点,姜女士对季盛瑜只字未提。要不是双手都提着东西,他很想扶额,“算我错了,买菜前应该问问你。”
“什么叫算你错了,就是你错了。”贺森凉纠正道,“早饭你好歹还装腔作势的问了我,买菜压根就不问了。你自己想装出来所谓的礼貌呢?”
“我说,你够了啊。”季盛瑜耐着性子说,“明天买菜带你一起去,行了吧?”
“我才不去。”贺森凉万万不会说自己从来没去过菜市场的,他将一分的嫌弃演绎出了十分的不乐意,“回去我列个单子给你,哪些菜我不吃。”
季盛瑜默不作声的想:正好,你列出来,我就全买回来,好好治一治你挑食的毛病。
两人没其他话语,一个双手拎满了袋子,满载而归;一个走路慢慢悠悠,仔细看还能看出略有些
半身不遂的痕迹。磨蹭到了家门口,贺森凉不等季盛瑜放下东西开门,就先靠在了外墙上,季盛瑜连哎了好几声,都没能成功阻止他瘫坐在门口。
当贺森凉终于屁股着地,双腿彻底的休了工,他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季盛瑜打开门,把东西拎了进去,又走出来蹲在他面前,“要我抱你进去吗?”
“你谁啊?”贺森凉不客气的喷了他一脸,“去做饭啊,我一会自己进去。”他不说是因为提着的那口气放开了,现在想起来反而困难了。等季盛瑜不在他面前了,他再自己磨进去。
“靠你自己进来,昨日黄花都成去年黄花了。”季盛瑜不容分说的一把捞过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一把揽过他的腰,就那么硬生生的把他架了起来。贺森凉没有一惊一乍,他神色坦荡放松的像个无脊椎的动物搭在季盛瑜的身上。
季盛瑜发现被他架着的这位真真切切的被一场晨跑运动整垮了,整个人像团刚被机器精准细腻处理过的面,外表看着鼓鼓囊囊能把人砸进ICU,上手摸着就知道这软软绵绵毫无威胁力。不知怎么,他忽然有点儿想笑,拖着人走了两步,鞋底摩擦地面发出的声音让季盛瑜皱了皱眉,他刚伸手弯腰,搭在他肩上的人先不干了。
“你想干嘛?”贺森凉眯眼目含威胁的看着他,仿佛只要他说出一个不招待见的词,这人就能瞬间连蹦三尺高。
“你觉得我想干嘛?”他反问。
贺森凉:“……”
他能说,我觉得你这架势像是想要公主抱我?
抱歉,这话他说不出口。憋了半天,最后他以一个冷哼结束这个问题。
季盛瑜弯腰看他的眼神存了亲狎的味道,动作趋势也带上了些许不明意味,这才让贺森凉这个明明力气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的人忽然又炸开了。他似被人点醒般的发现季盛瑜这人不似明面上表现的坦荡荡,他又想到季盛瑜的出生,季氏为豪门世家,里面的腌臜事情怕是比他听过的还要多。
种种事件里季盛瑜的表现,都足以说明他拥有非同凡响的经历,也难怪他会对自己的小打小闹没什么反应了。
“换鞋,否则就换你拖地板。”季盛瑜弯腰从鞋柜拿下拖鞋放在他脚旁,“自己换,我去做饭。”
不用季盛瑜说,贺森凉已经自动换好了鞋,他拖着两条废腿挪到了厨房门口,眼见季盛瑜围上了一条粉色底淡紫色小碎花的围裙,大约处于看季盛瑜尚有不爽的位置,他看季盛瑜分外的适合这条围裙。
“你家这围裙挺好看的啊。”贺森凉悠悠的说了句。
季盛瑜切着菜头也不抬的说,“你眼光倒是和我妈的眼光一致。”
身后忽然安静了,季盛瑜也没去管贺森凉到底在做什么,半晌身后才再次响起了贺森凉似有些诡异空洞的声音,“我可生不出你这么大的儿子。”
“是不是给你占我便宜的机会,你连睡觉都愿意放弃啊?”季盛瑜好笑的问。
贺森凉把两者放在一起比对了片刻,“不会,你没有睡觉重要。”
“换个话题。”季盛瑜把切好的菜放一边,从冰箱里拿出面条,“吃过早饭你打算做什么?”
“没想好。”贺森凉顺口道,“要不出去玩?”
“作业呢?”季盛瑜扫了他一眼,“现在去哪都是看人吧?”
贺森凉对季盛瑜的身份持怀疑态度,“哪个学生放假的时候还会整天想着作业作业的?老实说,你才是教育局派来的新教导主任吧?”
“你想象也要结合点实际,我这个年纪能当教导主任那怕是送了不少礼。”季盛瑜把面下锅,另一边开始开火倒油,“我并不适合做老师。”
“嗯。”贺森凉应了一声,“放假你不用回去?”
在贺森凉这句话问出口的同时,季盛瑜把菜放进了热锅里,锅内锅外不同热度,不同物种的两类占据者相碰撞发出激烈而澎湃的声音,最终两者在渐渐升起的温度里加上调味品逐渐融为一体。
就像两个陌生人,因为某种媒介体相识,从一开始的或无感、或反感随着斗转星移,不再从单面层次上简单而果断的决策,会相识相知,或有幸成为知己,留下一段百感交集的记忆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