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追求的贺先生
作者:陆夷 | 分类:现言 | 字数:2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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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三章
“你可以等上学时候再过来。”两人面对面吃饭时,季盛瑜挑着碗里的面,对对面正翻着面的贺森凉说,“叔叔阿姨应该安排了你假期的旅行吧?”
贺森凉头都不抬的继续翻着自己碗里的面,“一年有三百六十天,我有三百七十天见不着他们,更别提什么假期旅行了,如果你是指让我一个人出去玩,我更愿意在家打游戏。”
“你还打游戏?”季盛瑜问,贺森凉抬头看他,这人的关注点总是出人所料。
“玩,青少年都会经历的游戏迷恋期。”
季盛瑜不可否认,高以和贺森凉同样的年纪,上次来,还非要他陪着玩了款游戏,他还在游戏里遇见了一个明显中二时期还没过去的智障儿童。他不知道他口中的智障儿童此时正坐在他对面,吃着他做的面。
“你多念了几年书?”贺森凉记得季盛瑜似乎比他大两岁,大两岁的人和他一样读高一,“还是你读书读晚了?”
“快点吃,面坨了就不好吃了。”季盛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指着他碗里的面说,贺森凉也没指望从他嘴里得到答案,吃了几口面条意外发现味道还不错,感觉接下来三个月的生活有了最基本的保障。
吃过饭贺森凉站起来刚要走,季盛瑜喊住了他,指着两人空空的碗,贺森凉满脸茫然,一时间没理解季盛瑜的意思。季盛瑜把空碗摞在一起,拾起筷子走到他面前,抬起他的手把碗筷放在他的手里,“端好了,没听说过吗?做饭的人不洗碗。”
贺森凉双手端着碗,站在原地看着季盛瑜从自己身边走过,他抽了抽唇角,“那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碗谁洗?”
“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别无选择,自己洗。”
“那你现在还是可以自己洗。”
季盛瑜回头看他,“你不是人吗?”
贺森凉:“……”
他无话可说的端着碗进了厨房。季盛瑜唇角一勾,也不是真正的无可救药了嘛。
贺森凉从厨房出来没看见季盛瑜,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抽出纸笔写了起来。
季盛瑜把脏衣服塞进洗衣机里,顺便给阳台上的各种小盆栽浇了一遍水,刚进客厅就撞上了从房间里急匆匆出来的贺森凉,他反应迅速的侧了侧身,贺森凉擦着他的肩膀过去,“什么事这么急?”
贺森凉晃了晃手里的纸,“我不吃的菜。”
季盛瑜接过,扫了一眼,“你确定这是你不吃的菜?”纸上列出的菜足以把日常所有的家常菜全剔除,“这些你都不吃,你平时都吃些什么?”
“你把那些菜都扣掉,剩下的就是我吃的。”为了写他不吃的菜,可费了他一番功夫,在网上找了好几个做菜的网址,才勉勉强强凑齐了这么一张纸。
季盛瑜真想和他的胃进行一次良好的沟通,光一条豆制品不吃,就能去除很多的菜,“你真的没因为挑食被叔叔阿姨教育过?”
“他们没时间管我。”贺森凉说,“你现在想让我回家,恐怕不可能了。”
“怎么?”季盛瑜可没想过让他现在回去,毕竟他写的这些菜还是会买的,会做的。孩子挑食怎么办?多半是惯的,打个巴掌给个枣,饱一顿饥一顿软硬兼施的来几次就治好了。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贺森凉围着他走了一圈,“请佛容易送佛难。”
季盛瑜嗤笑一声,“我并没有打算让你回去。放心好了。”
贺森凉抿唇一笑,“这样最好。”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遇,经过几个小时的相处,双方心里对对方都有了一定的了解,为他们日后的相处打下了基础。
季盛瑜率先移开目光,他想起这人早上瘫坐在地上不愿意动的样子,“你今天第一次跑步,双腿还好吧?”
贺森凉愣了下,下意识的说,“除了小腿肌肉有点僵,其他都好。”
季盛瑜点点头,“等会用热毛巾敷一敷,再按摩下,明天跑步注意点。”
“你帮我敷吗?”贺森凉靠在墙壁上,勾着一双桃花眼意味不明的看着他,季盛瑜又笑了起来,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笑容带上了丝不明显的邪气。
“你有这方面的要求,如我前面所说。我会尽量满足你。”
“好啊,那就麻烦你帮我按摩下小腿了。”贺森凉尚不知他脸上那抹略带诡异的笑容是怎么回事,便一口咬下了这不知好坏的饵。
“去,到那边沙发上躺着。”季盛瑜指着客厅里的沙发说,贺森凉想一个按摩小腿能折腾出什么花招?他还不信了,于是他大大咧咧的拖着两条半残的腿挪到了沙发边,大爷架势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季盛瑜。
季盛瑜看他坐好了后,进了浴室,在浴室捣鼓了半天,拎着条毛巾出来了,黑色毛巾单凭肉眼不易看出是干的还是湿的。根据季盛瑜前面说的话,贺森凉判断出那条毛巾应该是被热水浸过的。
“躺上去。”季盛瑜不容拒绝的说,略带命令的口吻让贺森凉不满的抬头看他,他低头看向贺森凉,“躺上去效果更好点。”
贺森凉半信半疑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躺到了沙发上。
“闭上眼。”
如果说前面季盛瑜的那句话让贺森凉心里毛毛的话,这句话直接让贺森凉炸了。他一分钟也躺不下去了,仿佛吃了超级跳跳糖似的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为什么要闭上眼?”
季盛瑜十分正人君子道,“要我给你按摩,一切都要听我的。现在,你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听我的话,躺下,闭上眼,另一个是起来,回房间。”
贺森凉打心眼里怀疑他的动机,但没有十足把握这人到底会做什么,从好奇心作为出发点,他选择了躺下闭上眼睛。
人的五官平分了本身对这个世界的感受。当某种感官暂时关闭后,身体其他的部分对世界的感受会格外的敏感,且自发的分担了缺少感官的感受。贺森凉闭上眼睛后,只觉得整个房间里,一呼一吸都让他绷紧精神,从心里涌出紧张不安。
他似乎听见了悉悉索索的袋子声,闻到了风吹过季盛瑜身边,从他身上摘下的洗衣液的淡香,不深不浅的正好送到了他的鼻尖处,这种清香和他在枕头上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想到以后他身上穿着的衣服也会有这种清香,莫名觉得这认知格外的暧昧。
季盛瑜认识贺森凉到现在没仔细的看过他,这会他安静的躺在沙发上,因闭上了眼睛,对即将发生的未明事情略有点不安,导致他长长的睫毛时不时似蝴蝶双翅般抖动,少年正值青春年少,皮肤好的不似男生会有的白净细腻,五官因精雕细琢的过分在男生里显得略好看。在季盛瑜的注视下,少年的睫毛抖动得更频繁了,隐隐有要睁开的迹象。
“不准睁开。”季盛瑜淡淡的说,眼睛依旧不错开的看着他的脸,小时候的种种一一在眼前划过,那张粉雕玉琢的脸与眼前精致好看的脸逐渐融合在一起,季盛瑜想象着两张脸从小到大的变化,一张张画面幻灯片似的翻过。
边想着边把手里的毛巾放进了保鲜袋里,他俯身靠近躺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的人。
贺森凉被落在脚踝上的手碰的条件反射踢出了一脚,季盛瑜避开了,轻笑着说,“这么敏感?”
他恼怒的睁眼死死的瞪着满脸调笑味道的人,季盛瑜安抚的朝他笑了笑,“不卷起裤腿,我怎么给你按摩?”
贺森凉从小到大折腾的次数不少,但从来都是他折腾别人,少有别人折腾到他。今天他是哑巴吃黄连,季盛瑜的行为举止没有半分不对,他却频频的大惊小怪。
“不用你来。”说着他憋着因为曲腿引起的抽气声,“我说,你在我面前装不累吗?”
他
心知肚明季盛瑜的脾气并非真的这么好,“我有个问题想问很久了。”
季盛瑜示意他躺下,也不再让他闭眼睛,“嗯?”
“季氏,不,应该说你爸爸怎么会放任你这样?”
“哪样?”季盛瑜把手里裹着保鲜袋的毛巾一点点的敷上他的脚踝,等整个毛巾都敷上后,再慢慢的将毛巾顺着他脚踝往小腿上推,“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
贺森凉不是很明白,“即使是每个人追求不一样,你爸爸应该也不会容许你这么浪费时间吧?”
“浪费时间?”好像他说了个很有歧义的词,季盛瑜重复了遍,“你真正想问的是,为什么他会容许我不住在季家,自己一个人跑出来吧?”
贺森凉不掩饰的点头,他的确想问这个,但刚才的问题他也想知道答案。
“没那么多的为什么,我是我,他是他,他的思想没道理一定要强加在我身上,而我,也没道理一定要听从他的话,我是个人,还是个有主见的成年人,我有自己的想法,他是我爸,不是我的大脑。”季盛瑜咬字清晰不急不慢的说道,贺森凉意外觉得这话说的颇有些道理,他看了季盛瑜半晌 ,直到季盛瑜温热的双手按在他脚踝上才回神。
“如果月考成绩出来,你去哪个班想好了吗?”贺森凉忽然说。
季盛瑜按在他小腿上的手一顿,抬头极为灿烂的一笑,“我哪都不会去。”
贺森凉诧异的挑眉,刚要说话却突遭小腿被极为用力的一按,他立刻忘了自己刚刚开口要说什么,甚是惨烈的叫道,“疼疼疼,你轻点啊。”
季盛瑜从那块肌肉上挪开手指,“轻点没效果。”
“你当我是死人啊。”贺森凉倒抽几口冷气,再也躺下不去的坐起身看着季盛瑜修长的手指在他
小腿上按来按去,心里飘起了一种名为岁月静好的感觉。他还不明白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只觉得季盛瑜的手带有魔力,连带着整个人都充满了魔力。
接下来的几天,贺森凉每天早上都会被季盛瑜花式弄起床。有时是拨打电话,第一次贺森凉没防备被季盛瑜拨通了电话,第二次他聪明地把手机的免打扰模式开启了,无奈你有张良计,我有过云梯,他没能发现这房间里还放了台固定电话。
有时是头天晚上找借口进他房间,丢了莫名其妙的定时闹钟在他房间里,闹钟的响铃声千奇百怪,第一次他被一群喔喔叫的大公鸡声吵醒了,一怒之下他把闹钟砸掉了,后续几天,他体验了回城乡结合部,哑着嗓子似乎受了惊吓的公鸭叫、一大群狂轰乱炸的汪汪狗叫声、尚好听的大概只有喵呜喵呜的猫的叫春声了……
早上被折磨起床就算了,中午在饭桌上常能看见他写在那张纸上注重标明不吃的菜,此时此刻他坚信自己有理由相信:季盛瑜让他写那张单子,根本就是做做样子。从餐桌上的菜来看,季盛瑜压根不会搭理他挑不挑食的问题。
如果在早上起床的过程中,他让季盛瑜觉得十分难搞定的话,那天中午的菜百分百全是他不吃的,他是要做大事的人,能屈能伸,委曲求全的也安安静静的吃完一顿饭,空闲时间他在季盛瑜的目光注视里,选择了看书打发时间,看的书当然和现在的学业十八个弯都绕不到一起去。
往往这时候他会发现,季盛瑜就会拿出一个画本,一支笔勾勾画画,他好几次假装路过季盛瑜的身边,想看看这人到底在画些什么。无奈季盛瑜太小心,每次他一起身,人就把画本收起来了。几个回合试探下来,他也就没了想看那个画本的心。
季盛瑜发现贺森凉和他心里最初定位的样子有些出入,看起来似乎刚硬无比,不能容忍任何不公或者说不能容忍任何不符合自己规则的事情,而他几次做了对方不喜欢的全菜宴,对方居然一声不吭的将就吃了好几顿。
等到国庆假期结束后,贺森凉已经能自主的起床和季盛瑜一起晨跑了。
假期后第一天,贺森凉因想到即将揭开赌约的胜负激动的早早醒来,翻来覆去睡不着的他索性起床了,简单的洗漱后迫不及待的敲响了对面的门,被季盛瑜扰了那么多次好梦的他,今天就让季盛瑜尝尝被人扰了的滋味。
开门人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早起,在他手指刚落在门上,敲响第一个音节时,门就开了。季盛瑜穿戴整齐的看着他,“今天这么积极?”
“是啊,想到能自己一个人坐就睡不着了。”贺森凉说,语气里的亢奋瞬间炸满了空气,季盛瑜波澜不惊的走出来,“哦。”
贺森凉不和他计较,马上他就不能和自己再坐在一起了,想到这里,贺森凉还有点小失落,早知
今日就不打这个堵了。经过一个多星期的相处,季盛瑜这个人虽然有点装,但为人还是不错的,除了不顾他无声抗议依旧做他不吃的饭菜外。
“走吧。”大概是他的错觉,隐约觉得季盛瑜的神色有点不对劲,他犹豫了片刻,放软了口气问,“你,没事吧?”
季盛瑜抬眼看着他,双眸好似被墨染过的漆黑,远远点亮了一抹光,极其缓慢的说,“我能有什么事?”
贺森凉扭头往外走,没搭理这从动作到神色再到眼神都藏的很好的人,哪怕季盛瑜有什么事,也和他无关。如果不是有校长的横插一脚,他和季盛瑜压根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季盛瑜依旧是那个活在他记忆里,喊着他小妹妹的小混球,哪怕两人在大街上擦肩而过都不会因为一个眼神相互交谈,继而认出对方。
季盛瑜站在玄关处,眼瞅着贺森凉换了鞋不等他就摔上了门,一时间啼笑皆非,不知这人忽然间生了什么闷气,他叹了口气,换上鞋追了上去。
“的确有点事。”他追上贺森凉,和对方步伐一致走出了一段路,在一眼望去还沉睡在暖黄光晕里的小区缓缓开口道,“和我,有点关系。”
贺森凉绷着一张脸,脸上写着我不想听,背地里偷偷支起了耳朵,可能是开了个话头,剩下的话顺理成章的从那张平时像河蚌一样封闭的唇里吐露了出来,“还记得那天到班里找你麻烦的那个女生吗?”
贺森凉轻而易举的就记起了季昕惠,他收到过的东西层出不穷,却从没有收到过以移动电源为要挟物亦或者是奖励,是以,季昕惠在他脑海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季昕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