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快说啊，一直看着我干嘛。”龙四本就是壮着胆子问出来的，心里已是十分窘迫，结果杨戬却根本没有任何应答，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顿时就更不好意思了。

尽管从未奢求过能得到真君的爱，但龙四真的很想知道真君为何会喜欢嫦娥？

“对，我就是喜欢真君，你想笑就笑吧。”这豪爽的龙族公主，想来都是敢爱敢恨，说起自己的感情也是直言不讳，杨戬既然继承了真君的记忆，想必早就知道了这些。

“四公主，你喜欢我家主人？”哮天犬虽说早在数百年前就已经修成人形，但对男女情爱一事一无所知，一直以为龙四和他一样敬重主人，万万没想到龙四的喜欢居然和他的喜欢是不一样的。

我当你是朋友，你居然想做我的女主人？

“一直很喜欢。”真君神殿中最初的三年里，龙四的魂魄尚未彻底凝实，只能藏身于安魂鼎中，无法动弹，但却能透过安魂鼎窥探外界的一切，那时候龙四见得最多的便是真君，卸去冷漠与肃杀之后只余下疲惫、哀伤的杨戬。

尽管龙四一直都在心底习惯性的咒骂真君的阴狠和绝情，但三年下来，最初的厌恶早已消散，她开始对这个男人充满好奇，最终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她也不想自拔。

即便如今她所深爱的那个杨戬早已随风逝去，但对于爱上杨戬，龙四从未有过后悔。

“说起来，那已经是四千年的事情了...”龙四不惜直言自己对原身的感情都想知道其中缘由，杨戬又怎会有丝毫隐瞒，将原身与嫦娥之间的种种过往都告知于龙四。

“一个笑容？就因为一个笑容？”龙四的脸上不由浮现出几分错愕，杨戬消失的千年里除了哀悼真君的逝去、担忧杨戬的恩怨，龙四想得最多的就是真君为何会喜欢嫦娥姐姐。

艳冠三界的容颜？轻软如云、飘逸似风的舞姿？龙四总觉得不该是这些，但她怎么也想不到居然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笑容便让真君痴恋数千年。

“那嫦娥姐姐知道真君就是陪伴她最后三个月的羿吗？”龙四继续问道，但很快她便反应过来，嫦娥姐姐必然是不知道的，否则又怎么会一直对真君那般冷淡。

“以前不知道，后来我告诉她了。”说起嫦娥，杨戬还真有些好奇，这位以爱情自矜的嫦娥仙子在爱情幻灭后的一千年里又该如何自处。

“那又是为何？”从杨戬之前的话中，龙四已经知晓他对杨莲的厌恶并未因为真君之死，而是因为杨莲的做法，可嫦娥姐姐并没有任何对不住真君的地方啊！

她当初听沉香说真君已经逝去都伤心欲绝、难以接受，嫦娥姐姐还和真君相处过三个月，她要是知晓真相那又该何等悲戚！

“四公主，这千年里嫦娥真的失魂落魄吗？”在与原身的情感中，嫦娥其实并没有什么过错，她只是配不上原身的那份爱罢了。

“好像没有。”龙四摇了摇头，这千年里她一直都在灌江口中等杨戬归来，只有龙八和小玉偶尔会向前提起三界中的一些大事，“听小玉说，嫦娥姐姐经常下凡散心，与文人雅士唱和，留下一段又一段的美好传说。”

“嫦娥姐姐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是已经知道真相了吗？”倘若杨戬说得都是真的，那这一千一百年嫦娥姐姐又怎么会如此无动于衷，龙四明明记得嫦娥姐姐谈起往事说得最多的便是她和后羿相处的最后几个月。

“因为早就没有爱了，或许她曾经真的不惜一切代价去爱，但在数千年的孤寂中，那份爱早已随着时间消耗殆尽，就像天河中互相残杀的牛郎织女，爱变成了爱过。”话已经说道这里，杨戬顺便将牛郎织女的真正结局也一并说了出来。

“就连织女姐姐也...”牛郎织女、鹊桥相会，那可是三界中象征爱情的另一段美丽传说，居然也仅仅只是一个骗局。

“这正是王母的高明之处，一年一度的鹊桥相会看似给了牛郎织女团聚的希望，然而这片刻的相聚却无时无刻不再提醒他们正是他们的爱让他们陷入到如今的局面。爱意正浓时，他们能忍受所有的枯寂，然而当他们之间的爱情褪去时，死亡也就成了唯一的解脱。”杨戬相信时间上有永恒不变的爱，但很可以，牛郎织女之间的爱情是存在保质期的。

杨莲和刘彦昌的爱情同样也是如此，因而杨戬才会一直期待杨莲与刘彦昌最后会落得个什么样的结局，杨戬原以为用不了多久杨莲便会找个借口让刘彦昌老去重归轮回，然而却没有她竟如此在意自己完美母亲形象，宁愿在爱情中与刘彦昌相互折磨，也不愿承认失败。

这样也好，杨莲自己都不想解脱，杨戬安心看笑话就是。

“三姐姐和刘彦昌、织女姐姐和牛郎，爱情难道真的会随着时间而变质吗？”这短短的几句话直接让龙四的三观炸裂，连那些象征着美好爱情的传说都是假的，那三界之中还有真正的爱情可言吗？

“我相信真正永恒的爱情是存在的，尽管稀少但一定存在。”世界这么大，俩个对的人不仅又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彼此，还要在对的时间相遇，这其中的概念何其渺茫。

然而正因为渺然，所以才珍贵，倘若随随便便就能遇到爱情，那爱情还会显得那般的珍贵吗？

龙四脸一红显然又想起自己对真君的单相思，纵使这份相思只会让她心痛，可即便再心痛，她也不愿就此忘记一切，不需要有所回报，能真正爱上一个人这已经是件十分美妙的事情了，三界中不知道有多少人至死都没有爱过一个人。

杨莲和刘彦昌之间是不是真正的爱情，龙四不知道，但她相信自己对真君的爱是真的，她已经爱了真君千年，而且再过千年、万年，龙四相信自己的爱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