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税
作者:大瓜熊 | 分类:玄幻 | 字数:36.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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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很好很有精神的格里菲斯中队
索尼娅飞快的权衡起不同方案的得失。
现在距离山洪冲走维罗纳军团大队,维茨莱本教授遇害还不到一天。虽然拜耶兰的家里肯定收到了消息,但是中央来的正规军团和超凡者可不比格里菲斯这样的小猫两三只,想要入境需要维罗纳方面的认可和批准。
拉莫尔和夏龙伯爵就更没可能了。他们是奥勒留斯·安东尼国王的直属伯爵,如果他们出现在旧镇这个桥头堡,维罗纳贵族们说不定叛军也不剿了,直接会提兵去防备他们两个。
死了一个教授,还有这么多贵族子嗣被困,拜耶兰上下是一定会大呼小叫的要派出直属的军团前来营救。但是,维罗纳大公敢放他们入境吗?
索尼娅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爸爸和夏龙伯爵会不会带着正规军硬闯进来呢?女儿都陷入这么危险的境地了,拜耶兰方面和维罗纳肯定正吵得不可开交吧。
不不不,先不想这个,我得先做好自己的事。索尼娅拍拍脸,继续思考。
现在是3月19日晚,哪怕是最乐观的估计,大家至少还要坚持三到四天才能等来超凡者,至于可以正面交战击退叛军的正规军那时间就更长了。
她自己不适合进行突围任务。这次不比呓语森林的殿后,不仅要勇敢,而且要能够完完整整的突围出去才行。
虽然索尼娅的状态比较好,但是她体质较弱,既没有盔甲也穿不住,魔力护盾的强度和持续性也一般。如果她在突围的过程中耗尽护盾被叛军的神射手狙击那就没有意义了。
贝尔蒂埃和德迪乌斯也不行。他们俩在白天的战斗中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力,现在还处于极度虚弱状态,随时都会眩晕和犯困。让他们突围那真是去一个死一个,去两个死一双。
伊修斯无疑是最适合做信使的人,他是整个小组唯一一位已经获得了子爵头衔的大家族成员。他虽然体质不高,但是能力很强、知识丰富。如果旧镇组织援军的动作迟缓,他可以争取统帅的资格,调动自己的社会关系进行督促。
但是伊修斯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据大家说,他把在自己关在房间里,画了一地板的魔法阵,正发疯呢。
整个小组中来自名门世家的成员就那么五个人,其他同学不是资质平庸就是还没有成长起来。虽说都是非凡者,但是非凡者也并不都是为战斗而生的。在一对一的战斗中大部分同学甚至不如一个弓箭手厉害。
那么,最后的方案就呼之欲出护送菲欧娜突围。
夏龙家族的传承不但擅长进行防御和治疗,而且有许多对抗移动限制和心灵魔咒的能力和装备。在洪水泛滥后留下的大面积浅滩和泥沼地上,菲欧娜最有把握冲出包围圈。
而且夏龙家族的绅士们代代都有娶修托拉尔为妻的传统,一个让大家掩嘴而笑的古老传承。菲欧娜的妈妈也不管她有没有天赋,从小都没有放松对她的训练。
因此,菲欧娜也是在场贵族里唯一携带了胸甲、盾牌和魔剑的人。
索尼娅定下主意,和担任前敌委员的小组成员贝尔蒂埃他们商量了一下,回到还在哭的闺蜜身边,摸摸她的脑袋。
“菲欧娜,别哭了。”
这话刚出口索尼娅就后悔了。哥哥说过对女孩子说这话只会让她哭的更厉害。
果然,菲欧娜努力停了一会,哭的更凶了。
“菲欧娜,”索尼娅只能摆起严肃的面容,“拉纳还没死,但是如果你再这么哭下去,谁来保护拉纳呢?你必须行动起来。”
“我,我能怎么做?”菲欧娜拼命止住哭泣,用力擦拭落下的泪水。
索尼娅欣慰的叹了口气,把一份已经签署好的证明和授权书交给了她:
“前敌委员会决定了,由你来突围,去最近的扬博尔镇召集附近的援军。我们会准备一两条小船并且掩护你冲破阻击。”
……
3月19日晚上溃坝的洪水直到3月20日晨曦降临才停止咆哮,差点被冲走的格里菲斯直到这个时候看清了被洪水肆虐的大地的景象。
维洛河被拓宽了十几倍,原本河道边的石滩和草甸已经被淹没,更外围的区域也变成可以驾船行使的沼泽。河流两侧的低洼地区形成了十几条大大小小的支流。
从他的角度望过去,西岸被叛军占据的高地已经成了一个个岛屿。叛军的宿营方案显示出他们从一开始就准备好了以洪水袭击。
好在格里菲斯缴获来的马匹没有被洪水冲走,虽然它受到了惊吓,但还是能帮助格里菲斯沿着尚未被淹没的陆地快速赶往附近的城镇。
好大的手笔!
虽然是敌人的谋划,但是格里菲斯还是在心里称赞了一句。由山贼、山民和退伍老兵组成的叛军短时间内是无法有效组织的,他们人数虽多,在面对拜耶兰正规军和当地贵族联军冲击时能抵抗多久是个问题。
但是经过山洪冲刷,原本的平原战场已经不复存在,前来征讨的大队正规军损失也一定惨重。叛军现在拥有了更多扫平当地贵族城堡和庄园的时间。
等到大水退去,新的援军聚集……恩,这估计要一周时间,叛军依靠缴获的物资和财富可以完成初步的整备,可以裹挟更多的平民,再来迎战正规军的胜算就高了许多。
索尼娅她们怎么办呢……
格里菲斯越想越焦急。拜耶兰的贵族子嗣是绝佳的人质,他们中伏显然是阴谋的一部分。维茨莱本冒失的决定更是帮助了叛军。
如果索尼娅和菲欧娜被俘受辱,拉莫尔和夏龙两位伯爵都会名声扫地,甚至动摇拜耶兰的政坛。格里菲斯也可以自裁了。
格里菲斯使劲摇了摇头,将不好的想法从脑袋里赶走。
从格里菲斯的位置看不到贝特庄园此时正在发生的激战,他也不打算独自冲过去支援。
虽然作为修托拉尔他理所应当的应该尽快去和索尼娅汇合,但这次的敌人可不是几头怪物或者一小撮邪教徒。
那是数以千计的叛军,队伍中甚至还有愤怒的军团老兵和强大的非凡者。
格里菲斯必须要采取正确的对策。
在东面不远,有一个叫作扬博尔的小城镇,归维罗纳本地势力所有。那里紧靠着泛滥的维洛河,是旧镇通往这一带的必经之路。
镇里会有一些本地的城防军和民兵。他们肯定很不靠谱,但是事到如今只能靠他们来进行增援了。
无论索尼娅她们的情况好还是不好,格里菲斯都必须立刻召集力量牵制叛军的行动。
可是,以格里菲斯的身份如何才能调动他们?在没有完成学业或者晋升骑士成为贵族以前,他的军衔会被卡在士官一级,指挥权小的可怜。
嘉拉迪雅如果来了会不会有帮助?不,不行,先不说她来不了这里,就算能来也不能让她冒险。
他一边赶路一边思考着,扬博尔镇已经出现在前方的道路尽头。
还是得靠自己。格里菲斯咬了咬牙,定下几个接管本地军队指挥权的策略。
又一次到了要殊死一搏的时候。
……
抵达扬博尔镇以后,格里菲斯没有立刻奔向军营,而是先去当铺和商店,把自己的序列9非凡特性全部当了出去,得到了8000银郎。
整整8000个闪闪发光的银币,这可是一大笔钱。如果能有10万银郎的财产和5000年金,他就可以准备向哪个贵族小姐求婚了。
虽然很舍不得,但是已经到了要花钱的时候,格里菲斯好不犹豫的准备把它们都用出去。
他找商会帮他准备一辆马车,雇了两个伙计,带着满满一大箱子的钱,往城防军的营地赶去。
镇上的情况非常不好,到处都是骚乱和火灾。大家都知道一支强大的叛军正在西面围攻领主老爷,如果他们往东面来,镇上一个中队的城防军和少量民兵是守不住的,甚至有些好汉觉得到了逆天改命的时候。
城防军的中队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既不整顿部队也不逃跑,一边喝酒一边发愁。他的手下已经军心动摇,甚至有人在盘算投到叛军那边去。
“呯!”
木门被一脚踹了开来,格里菲斯向风雷一般闯进了军官的房间。
“中队长?”格里菲斯问道。
“没错,是我,怎么?”看着眼前这个双层重甲的战士,中队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我是格里菲斯二级小队长,我要征调你的中队,现在把你的指挥权交出来,带上这五百个银郎去准备酒和牛肉,给我送来。”
“为什么?”中队长惊问道,飞快的看了一眼一大袋子银币。
“首先,我准备带着你的中队去进攻叛军,其次,我可以把你留下,留在这个安全的镇上筹集物资。”
“我,考虑考虑。”中队长立刻就开始动脑筋。
他隐约有点理解状况,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强悍的骑士肯定是哪个大家族的近卫,正准备赶去西面搏命,要是拦着这位骑士老爷说不定会发生冲突。中队长可不是非凡者,没胆子动手。
但是,中队长下意识的想要看看有没有便宜可占。维罗纳的城防军就是军官的农奴,交出去做工还是作战其实没什么差别。
这个二级小队长看来很焦急,我可以再捞点好处,恩。中队长缓缓开口道:
“这样不合程序,我们是正规部队,不是佣兵。
“要调集一支城防军,手续,哇啊!!!”
不耐烦的格里菲斯一把扼住中队长的脖子,拎了起来砸到墙上,放开恐惧术的力量直冲中队长的大脑。
这个唧唧歪歪的军官顿时屎尿横流,惨叫抽搐起来。在从未体验过的黑魔法虐待下,他第一时间失禁了。
“呯!”
格里菲斯把恶臭难当的军官扔在地上,傲慢而冷漠的喝道:“闭嘴,别啰啰嗦嗦的,快给我签字,把酒肉给我送来,像侍女询问刚刚回家的骑士老爷是先吃饭还是先洗澡一样体贴细致的给我办好!”
城防军中队抓着恶臭的裤子,哭天喊地的签署了移交中队给格里菲斯指挥的授权书。得到释放以后,他拔腿就逃出了房间,叫了两个人去购买酒肉,生怕这个中央来的见习骑士再拿他撒气。
……
126个城防军的军士和士兵被召集起来,心不在焉的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见习骑士在他们面前安排酒肉和钱箱。
“士兵们,到我这里来。”格里菲斯拿出了所有的钱,整整一箱子的银郎闪闪发光。旁边的桌上还用桶和盆装着大块的熟牛肉和香气四溢的酒。
从来都过的很苦的城防军们悄悄蠕动了一下喉结,咽了几口唾沫。
乱成一团的居民们从他们身边跑过,偶尔有几个好奇的看他们一眼。一大堆泼皮无赖偷偷摸摸的聚集到不远处的巷子口,想要趁机捞点什么。
“士兵们,过来,这些酒肉都是你们的。”
格里菲斯温和的向大家招招手。
但是,城防军毫无响应,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以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平白无故能吃到酒肉,肯定有什么阴谋。
“过来!”格里菲斯喝道,然后自己抓了一块牛肉大啃了一口,“别一个个都和小娘皮一样等着老子来脱。”
啧,和伯爵小姐处久了,连脏话都不会说了,感觉气势不够。格里菲斯在心里叹了口气。
但是好歹城防军动了起来。
他们来到食物旁,有几个胆大的先抓了几块吃了几口。眼看着没事,所有人都一拥而上。
“别顾着吃肉,你们这些没种的饭桶!”格里菲斯在人群中走来走去,把酒给他们满上,“喝酒,敞开喝!”
几百个银郎花出去买来的酒肉确实还行,很快,这些胆小的城防军就放开了,一个个脸色通红,恶狠狠的撕咬牛肉,大口喝酒。
格里菲斯看着城防军的士兵喝酒吃肉,叫来一个帮佣,让他去把旁边的无赖和流氓也召集过来,给他们也分一些酒肉。
无赖们一开始瞅着格里菲斯的重甲和武器还有些畏惧,但是很快胆子就大了起来。
等到所有人的脸上都开始冒热气,格里菲斯跳上一张桌子。他指着满满一箱子银币问道:
“士兵们,看到这是什么吗?”
“是银郎,骑士老爷。”
喝了酒的士兵和无赖胆子真是大了不少,好几个人立刻就小声回答道。在他们看来,今天肯定能捞上一笔。
“是什么?”格里菲斯大喝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大声点,听不见。”
“是银郎!”
“钱,白花花的银子。”
大家纷纷喊叫起来。
格里菲斯抓起一大把银币。迷人的小可爱们从他的指缝中落下,像雨点一样叮叮当当的落在钱箱里。他大声问道:“没错,白花花的银郎,想不想要?!”
“想……”
“大声点,听不见!”格里菲斯指着说话的人骂道,“这么小声还想要银郎?”
“想要!”喝酒壮了胆子的人大声应道。就连之前没有回话的城防军和无赖都感觉到好像有戏,一个个眼神热切起来。
“很好,很有精神!”格里菲斯的声音已经变得像拉纳一样雷霆万钧。
“士兵们,你们没有衣服穿,吃的也不好,住在漏风的房子里,
“我要带你们到叛军的营地里,那里有领主老爷的财宝和粮食,但是放在了不合适的地方。
“你们这些蠢货知道那里有多少好东西吗?”
士兵们骚动了一下,纷纷开始交头接耳。
“我听说鲁本老爷家里被抢走了一箱子银郎!”
“斯诺男爵那套家传的银烛台和银餐盘听说被桑癞子抢走了?”
“那算什么,我可听说埃德加子爵有只会下金蛋的鸡被抢走了,每天早上下一颗圆滚滚的金蛋啊!”
还真是和叛军沾亲带故啊……格里菲斯略过不重要的信息,继续说道:
“那些叛军我见过,都是一群没卵的菜鸡。
“我今天上午一个人打垮了他们500个,看到这箱子钱没有,这就是我从他们手里抢过来的!”
“噢!”城防军和无赖们一起瞪大了眼睛。
“真是太厉害了!”
“尊贵的骑士老爷,请问我们是在有幸聆听谁的训话?”一些看起来懂些人情世故的无赖满脸期待的问道。
格里菲斯继续说道:
“瞪大你们的狗眼,好好看清楚了,
“我,伊兹弥尔百人斩(指哥布林),痛击精灵的惩戒骑士(指自走棋赢过嘉拉迪雅两次),拉莫尔伯爵帐下的首席骑士(完全不是这样)格里菲斯,等会就要去叛军的营地里!
“那里放着不属于他们的财宝,成堆的金银,银烛台和下金蛋的鸡在草棚里发霉。
“我告诉你们这些软蛋,
“那些财宝属于我!属于奈奥珀利斯岛无敌的格里菲斯!
“但是,我一个人搬不了,所以,我决定了!
“谁和我一起去,谁就能来我这领走一份赏钱,并且可以带走他能搬得动的全部财物!”
刚喝了酒的城防军和无赖们兴致来了。
除了极个别胆小的人,大部分人都贪婪的吼道:“骑士老爷,真的我们也能分到一份宝贝吗?”
“分到一份?做梦吧你!”格里菲斯用一把银币砸了过来,“你搬得动的才是你的!”
……
已经被洪水拓宽的维洛河上,三条宽阔的平底船运载格里菲斯,摇摇晃晃地向着最北端的叛军营地驶去。
这三条船显然是东面赶来的援军,能装载一百多士兵和两辆扬博尔镇找到的轻型盾车。
他们目标是一个有数百人的叛军高地。这个高地堵在北面的河道和陆地交汇处,囤积着叛军的补给,同时也拦住了从北面来的援军。
攻击这里可以解除贝特庄园北面的威胁,牵制叛军的行动给索尼娅她们争取时间。
临出发前,格里菲斯给每个人都发了10个银郎的赏钱,还给他们带上一些酒。
一路上,为了防止这些无赖逃跑,他一直都在反复动员和鼓劲:
“我不会过问你们的缴获,
“每一个跟随我作战的士兵,每一次战斗都可以立刻领到10个银郎的赏钱,战斗结束以后再得到20个银郎,只要是受伤就可以翻倍。”
……
格里菲斯焦急地盯着缓缓靠近的高地。他所乘坐的内河平底船是从扬博尔镇要来的运输工具,没有风帆,完全靠船桨滑行。宽大的船底吃水很浅,虽然速度不快,却能在深浅难测的内河河道里通行顺畅,就算不小心搁浅了也只需要船上的人在浅水里一起使劲就能很容易挣脱浅滩。
宽阔的甲板上可以容纳四十名士兵和轻型盾车。这些临时赶制的盾车只能防御弓箭的射击,如果被较大的石块和钝器攻击很容易被打坏外壳。
好在格里菲斯也不需要用这些装备和人手攻打要塞,只要平底船顺利载着他们在叛军北营的缓坡下登岸,任务就算了完成了一半。
格里菲斯急着赶时间,再加上临时抓来的士兵们士气极不稳定,这三船兵就是他目前的指挥上限了。
在没有足够的军衔、声望和资源以前,不仅正规军团的兵油子们不会服从命令,那些比较老实的城防军和民兵也会非常不可靠。
他的目光扫过运兵船上的士兵们,这里一共有150个人和两辆盾车。
愁云惨淡的表情和紧张的抽搐几乎填满了视野。虽然出发前给了他们不少赏钱和酒肉,但酒劲过去以后,他们的军心士气还是处于随时都能崩溃的边缘。如果不是被浑浊的河水包围,这伙士兵可能已经逃走一半了。
这个时候也只能硬上了……他在心底里叹了口气,神色决绝地望向北面的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