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的好快，是上清宗的韶凝雪吗？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之前收到情报对方不是已经离开了吗？”另外一名男子开口道。

“不是她，”宁夜轻声开口：“是她的下属，太山县的捕头，我记得好像是叫柳成。”

“一个捕头而已，有这种实力？”先开口的那名男子微微皱眉：“师妹你是怎么知道他的。”

宁夜并不言语，她只是在关注韶凝雪之时，多留心了一点而已，但这沉默的一幕落入男人眼中，他心中有些不悦。

“任务已经完成，我回去了，让我们的人都撤走，仙朝应该很快就会有人前来追杀我们了，再晚一些的话就来不及了。”她并未开口回答对方，而是转而开口说起其他。

他们这次虽然借着尸骨楼吸引了仙朝绝大部分的注意的机会行事，很顺利的便完成了任务，如今献祭仪式已经彻底完成，已经沟通上了那个世界，连接一旦完成便不会逆转，他们也需要在那些存在的注意投放过来之前尽快撤离。

更别说在做出这种屠杀村落的事情之后，受到仙朝高手的追捕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返回宗门领土的这段路程同样无比危险，不然也不会带这么多人来作为炮灰。

见到女子如此话语，那两名男性修士倒是不以为意：“一个小捕快而已，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就是就是，虽然对方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但若是由着对方继续捣乱的话，难免也会出什么意外，而且若是再让对方杀下去，我们的人就不剩下多少了，到时候的话......”另一个男子开口说道，虽然话只说了一半，但众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若是人数太少的话，他们的目标就太大了些。

“师妹要不要一起过去？”

“随你们，”宁夜摇了摇头：“我没有兴趣，也不想节外生枝。”

她话毕，也不等两人回答，整个人飘身远去，很快便消失不见。

留下两人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面上表情明灭不定。

柳成再次将一人击杀，他刚刚收回手爪，一道劲风扑面，他转过头，便见几人朝他一起杀来。

他皱了皱眉，意识到自己的行动虽然迅速，但显然瞒不了主持法阵之人，他们在法阵中来去自如，柳成杀人也是就近，而且还需要时间来毁掉阵法节点，倒是很快便被他们确认了自身的位置。

但是一个人是杀，一群人也是杀，他简单的确认了一番他们的实力，眼眸冰冷的冲了上去！

杀戮了如此之久，他此刻的实力亦是处于最强的状态，自然毫不畏惧，哪怕对方人多势众也是一样。

围杀过来的几人，实力在同境界中也算是难得的好手，再加上其中领头之人的实力相当不俗，几人联手之下，也让他短暂的陷入缠斗。

他无心与对方多纠缠，脚下的献祭法阵还未完全破除，他心中焦急万分，只想着速战速决。

他心下一狠，拼着受伤再次强行打开了局面，渴血症的力量修复着他的身躯，伤痛和愤怒侵蚀着他的大脑，他感觉自己的神智愈加模糊，彻底的陷入到了疯狂之中，但好在四周皆是敌人，不存在发生什么误伤的情况。

他的身影从虚空中闪过，残缺的尸体在他面前无力的倒下，四周皆是一片血海，残缺的尸体密布这个本该祥和的小镇，他前几日才在外围小心翼翼的注视过一眼，不曾想短短几日，圈养血尸之人被他亲手抓住，但这个村子中的人却遭受了更残酷的命运。

他迷茫的站在原地，上千具尸体的血腥之气混合在一起，本该是无比香醇的血腥气息，此刻也香甜的让人几欲作呕，血色视野中已经没有了活的生物，不是被他杀了便是已经逃走之人，他杀死了数十人之多，但同样有更多的人还是在他找上之前便尽数逃走。

他曾经以为有了仙朝和诸多正道宗门的存在，魔道行事虽然依旧凶残狠毒，但终究需要掌握一些分寸，亦是需要顾忌太多，不敢大肆杀戮，一直以来他所遭遇的一些情况也验证了这些话的真实性，他们虽然恶行不断，但终究需要估计仙朝，估计正宗，但此刻发生的一切，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意料。

血海教。

之前的战斗中对方并没有刻意隐藏身份，他知晓了对方的来历。

相对于尸骨楼这些算是外来势力，武州一直都是血海教的活动范围之一。

对方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他之前便猜测，以韶凝雪的身份，韶凝雪要对付的人，多少也应该是四大魔门精英弟子这样级别的对手，武州又是血海教的活动范围，是他们而非别的宗门的概率很大。

只是，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先是尸骨楼，然后又是血海教，为什么它们突然变得如此明目张胆？

世间之事的发生必有其道理所在，若是无法察觉，那也是因为自身所知甚少的原因。

柳成他不明白为何如此，一定有什么事情是他所不知道的，而他只能看见，最后展现在他面前的后果，便是仙朝对于自己领土的掌控能力正在逐渐下降，但这是为什么？

第174章 明悉

柳成茫然的站在血海之中，法阵已经彻底被鲜血浸染，甚至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像是一场表演之后的宏达谢幕，退潮之后的狂涌如同水浪一般将他彻底淹没。

已经来不及了，他已经放弃了继续破坏法阵的动作，因为那已经毫无用处。

法阵毁灭与否已经毫无用处，领域已经开始扩张开来。

熟悉的心悸感升起，他感觉体内的一张卡牌闪烁不定，他摊开手，卡牌在他的手上耀耀生辉，而那纯白的法典静静的躺在卡牌之中，古老繁复的书页像是在诉说着一个苍老的故事。

一段失落者的血歌。

纯白圣典像是在提醒他，他仿佛听见某个少女在他的耳盼低语，但他看向牌面上之时，只有一本孤零零的法典静静的横躺在卡牌之中。

一如往昔的日日夜夜，丝毫没有改变。

连它也察觉到了变化所在吗？

柳成收起卡牌，看向四周。

诡异的气息开始弥漫开来，那气息冰冷入骨，邪气弥漫，柳成眼睁睁的看着那地上的一具具尸体犹如活过来一般开始蠕动，又很快扭曲变形，血肉像是在身体中被滋养过度一般，它们破开皮肉，白花花的血肉扭曲生长，柳成眼睁睁的看着面前的一具具尸体发生诡变，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模样。

血于肉妆点大地，搅动在一起，像一堆巨大的蠕虫，带着森白的尸骨和血淋淋的血肉，正翻腾不已。

诡异的气息侵蚀进了他的身躯之中，柳成心中一惊，但很快放松下来。

那些诡异气息一进入他的身体，如同泥牛入海，别说是想要影响到他的神智，让他的躯体发生诡变，就连稍稍影响到他一点点也做不到。

那些诡异气息进入他的身体内，全都化作了支撑火花燃起的柴薪，一点一点的被燃烧殆尽。

他打开自己的系统面板，果不其然发现自己获取封印卡的进度开始飞速上升，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不出片刻，他便能获得一张全新的封印卡。

但他却高兴不起来，反而感觉心有一些沉入谷底。

果不其然，最坏的情况发生了，但诡异之气依旧无法影响到他，这是一件好事，让他稍微定下心来。

他作为一名不算合格的旅法师，诡异气息一直都是帮助他成长的养分，这些修行者们人人畏惧如蛇蝎的气息，却是他成长的一大助力，伊苏曾告诉他，诡异并非完全的混乱与无序，混乱本身亦是一种规则所在，只是站立在秩序的对立侧而已。

而旅法师的能力对于这些诡异气息的利用便是最好的明证，将混乱化作有序，将毁灭化为代表着秩序的旅法师卡牌。

但也并不是一直如此。

他亦有一段经历，也是他唯一一次被诡异气息侵蚀而入，那是在祸星之上，为了避免他旅法师的能力被察觉，从而被未知的存在所锁定，系统暂时的终止了对于诡异之气的转化，那是他第一次被诡异之气侵染，只是小小的一丝，便引动心弦，让他本心蒙尘，险些堕入心障，爬不起身，幸好有韶凝雪和莉丝在一旁出言提醒，才让他醒悟过来。

而如今，系统依旧在发挥作用，依旧在获取着封印卡，这是不是代表着，此刻侵入这方的力量只是小小的一部分而已？

他心中燃起希冀。

血海教之人，想要通过献祭联系上祸星界，指引祸星界的降临。

但祸星界早已经是千疮百孔，伊苏已经快要山穷水尽，支撑起世界的最后一些秩序，已经是她能力的极限。

她或许能够察觉，但绝对没有更多的能力回应，她如今的力量，除了维持住世界最后的净土，亦是在积蓄所有，等待在最后的时刻殊死一搏。

这也是他在那时所背负下的一个约定，与盟友并肩的诺言，只是时候未到，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片刻不敢放松，全力组建自己套牌的原因所在，他有一些时间，但并不多。

柳成重重的吐出一口气，伊苏虽然不会回应，但另一些存在却会。

但你主动指引它们到来之时，它们便应邀而至。

只是血海教显然不在乎这样做的后果，对于他们来说，只要达成目的，引导祸星的降临即可，而那些后果与惨痛，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凡人总会高估自身所掌握的力量，从而埋下祸根，伊苏平淡的劝诫依旧回荡在耳畔。

那黑色的雾气弥漫开来，但绝非他的雾里隐身那样深邃且飘渺，而是充满了一种毁灭与森然的阴冷之气，雾气凝聚，一具具狰狞的黑色人影从雾气中浮现。

随着它们的出现，黑色的雾气愈加浓烈，朝着四周，仿佛无穷无尽一般扩散开来。

魇兵也来了。

只是相对于之前在祸星之上所见不同，这些魇兵刚一出现，气势便节节攀升，宛若没有尽头一般，实力从练气期一路飙升，进入到养神之境，还在不断强大。

柳成挥爪将身前的一具魇兵撕裂，血爪撕裂对方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丝丝渗人的寒意，魇兵所化的黑色雾气仿佛被灼烧一般滋滋作响，但很快便分化为两具更小的黑影，诡异之气不断的从虚空之中冒出，仿佛虚空中有一道打开的门户，正在引导着它们源源不断的而来，那受损的魇兵顷刻间便彻底恢复，数量甚至还翻了个倍。

柳成曾经在莉丝的心梦幻境之中见过如此离谱的一幕，诡异无法战胜，无法杀死，杀死它们只会让它们的数量更多，实力很强，他一直以为那是莉丝的幻象，那时的她心中没了希望，梦境中的一切也只剩下绝望的重现。

而现在他才明白，那也不全是虚幻，亦是最真实的体现。

这些魇兵或许可以战胜，但或许真的无法杀死。

他看着虚空中浮现出来的诡异气息和黑雾愈加强盛，那些魇兵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在虚空中浮现，转瞬之间便在他的面前形成了一片魇兵的大军，此情此景，让他心中有些明悟。

非战之罪，只是我们拼尽一切亦无法战胜。

少女的声音依旧回荡在耳畔，他仿佛依旧仍在那星与月的光辉之下，于废墟之上，品味着那个过去的故事。

灵气开始变得混乱不堪，柳成看着眼前的大军成型，并开始疯狂扩张，那一具具魇兵的气息，在他的注视下变得愈加强盛。

他终于明白莉丝她们当时是在和怎样的敌人作战了。

这样的敌人，确实称得上是无法战胜，他手中握着不止一支军队，但同样没有信心能够与对方正面而战。

太多太多了，简直没有尽头。

怎么会这么离谱！

柳成突然想起伊苏说过，修仙世界的实力虽然看起来强大，但它的世界等级其实远不如她自身，他当时虽然听明白了，但没有什么清晰的认知，但此刻却是更加明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