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秋月点了点头，又有些凝重的开口补充道：“哪怕不用人血，用牲畜也是可以的，只是效果更差而已......”

“但效果再差，这也是邪物，对于普通人来说都是一场灾难，哪怕炼制出来，也掌控不了多久便会被反制，而且修士的话还好说，以普通人的身体素质，长期接触这种邪法，气血两亏，活不了多久......”

“这种东西，如果大量传播出去的话......”秋月的声音变得凝重起来。

她掏出传讯玉简，像是在沟通什么，很快她抬起头，面色变得有些阴沉。

“我让人查了一下宗门的执行记录，确实有度厄养尸篇的记录，有些弟子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确实也有所发现，但因为并没有多少活尸伤人的事件，一直也只是当做普通事情来处理的......”

秋月的面色凝重：“我已经上报了宗门，让他们多加关注这件事情，而且之前的记录也已经在整理了，一天之内应该会有一个结果。”

秋月的声音微不可察的带上了一些急躁，虽然更多的过往记录还没有汇总，最终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但她已经猜测到结局。

从黑风寨这养尸的进度来看，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虽然能让普通人也能使用的邪术，但是品质很低的话，这样的活尸又有什么用？”

柳成有些疑惑，虽然这样说有些无情，但事实就是这样。

人口对于宗门和仙朝来说是一笔无比宝贵的资源，治下安稳和新鲜血液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被无端消耗大量的人口资源对于任何宗门和仙朝来说都是不能容忍的一件事，这对于灵宝宗来说其实算是一种不小的打击，等同于被偷偷的薅了一把羊毛。

只是一具活尸，少则三年的活血祭炼，消耗的人口资源便不计其数。

如果这样的事件千千万万，这么多年来，不知不觉逝去的人又有多少？

但同样的，人口资源宝贵，对于魔门来说也是如此。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他们其实比起正道宗门更重视人口资源。

除了自己培养还顺便薅别人的羊毛，而且对于人口资源的定位有本质上的不同，毕竟他们讲究‘物尽其用’，说是人口资源，那就是真的‘资源’。

就算是魔门，也讲究损人利己，这样的活尸祭炼之法，于个人而言，肯定是有所裨益，符合邪道修士的作风，但对于一个顶尖宗门的整体行为来考虑的话，就有些不合常理了。

无它，性价比太低了一些。

瞒天过海，广泛传播，甚至没有多少活尸养成之后袭击人的案件，这样低调的行为，能在灵州这个大本营一般的大洲瞒过灵宝宗这个地头蛇，魔门耗费的精力远比想象中的要多。

只是为了几具结丹左右的活尸？

结丹的实力还算可以，放到一个小宗门也能混一个客卿长老，但对于上三宗和四大魔门这种势力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怎么想怎么不对劲。

事出反常便有妖，如此简单的道理在很多地方都是通用的，越是简单越是好用，因为它们直指本质。

秋月眉头紧锁，对方一直以来都是没心没肺，嘻嘻哈哈的样子，一直以来都没个正形，此刻倒是有了一些忧国忧民的样子，显然对方作为灵宝宗的真传弟子，对于这些真正关系到宗门利益的大事并非毫无反应。

她翻开那人皮书册，开始认认真真的研究起那每一页的内容，在心中默默推演这个秘术。

柳成和韶凝雪见状也是不再言语，安静的等待在一旁，生怕打扰到对方的思考。

纸页一页一页的翻动，幽暗的地穴中只有照明符的光芒在闪烁不定，阴影起伏，三人静静站立，连呼吸声也无，只有淡淡的血腥和腐臭气息弥漫。

书册已经快翻到尽头，秋月终于停下了手中翻阅的动作，合上了书页，将整个人皮书册收入囊中。

“这个我要带走。”

柳成和韶凝雪点了点头，并无异议，倒是更关心其余的事情。

“有什么发现吗？”

“有，”秋月言简意赅的点点头：“我刚刚推演了一番，这秘术不对劲，消耗的活血精魄太多了，隐瞒了很多东西。”

她不做解释，大手一挥，衣袖翻涌间，一箱箱财宝被她尽数收走，整个密室被搜刮的干干净净。

她迈步走出密室，又重新回到了那个空旷的地下大厅，迈步重新登上了那个黑土高台。

她几步走到那个狰狞的活尸傀面前，手中浮现一把锋锐的短刃，寒光凛冽。

利刃倏忽一下刺入那活尸的胸膛，手腕用力，刀刃向下，直接将对方的整个胸膛剖开！

“嘶！啊......”活尸傀仰天长啸，发出凄厉恐怖的惨叫声，声音在地下空间回荡，久久未曾散去。

原本沉睡的活尸傀被这一子刺激醒来，它双眼圆睁，死死盯着面前这个女人，赤红如血，嘴角挂着黑红的液滴，眼底满是疯狂，显得格外的狰狞可怖！

第142章 心变

活尸傀猛然挣扎起来，身体扭曲，那双枯瘦嶙峋的手臂狠狠向着秋月抓来，但却被那一根根铁链牢牢锁住，无法动弹丝毫，只能徒劳挣扎。

活尸的皮肉看起来干枯，但却坚韧无比。

秋月冷哼一声，完全无视了对方的挣扎，手腕一翻，一道寒芒划过，再次割破了活尸傀胸口的皮肉，让伤口再次扩大几分。

然后她收起刀刃，直接伸手，冷着脸将它胸前的肉撕扯下来，再硬生生的掰断那白森森的骨茬，摘除那血淋淋的内脏碎片，活像刽子手一样，在为对方开肠破肚，清理肠胃。

活尸傀痛苦的哀嚎着，身上黑色的血液汩汩流淌，但却依旧无法阻止对方的行为。

柳成默默的吞了口口水，这丫头肯定没少研究这些魔门的秘术典籍，这样子，跟他说对方其实是魔门安插在上三宗的卧底他也信。

要不以后对方跟他讨价还价的时候，他稍微让着点？

不是怂，只是大男人，不应该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和一个凶残的奸商斤斤计较太多。

很快，那活尸傀的胸膛就被秋月彻底撕裂开来，碎肉和破碎的脏腑都被掏空，露出下面的场景。

柳成的瞳孔骤然缩紧，心跳也加速了少许。

那是一颗血淋漓、干瘪无比，只剩下一层薄膜包裹着里面蠕动的东西，这玩意儿，就像是一颗心脏一样，正在拼命挣扎。

一根根血管从它里面冒出来，就像是一张张细小而尖锐的獠牙，贪婪的索求着血肉的滋养。

看起来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活尸傀挣扎的越发剧烈，身躯扭动的幅度越发剧烈，这样的旺盛的生命力，算是这种傀儡的天然优势。

它的胸膛中，那玩意还在扭动，一根根血管都凸了出来，好似随时会从那薄膜中钻出来，噬咬众人的脖颈！

只是它再怎么拼尽全力的扭动，试图从那薄膜中挣脱，那薄膜就像是一座牢笼，任凭它怎么努力，始终无法挣脱丝毫。

最终，它的力气耗尽，停顿下来，一动不动。

而那尸傀也终于失去所有生机，那张血淋淋的嘴巴依旧在不甘的蠕动着，好似在诉说着什么。

秋月则是伸出手指轻轻一划，那颗血淋淋、蠕动的东西就好像被针扎到一样剧烈颤抖了一下。

“嗤啦~”

随即，这血淋淋的玩意从中间撕裂开来，一颗细小的，晶莹剔透的，又像是某种丹药一般的东西，只是还未发育成型，不够圆润，看上去像是心脏一般，里面流转着璀璨的光华。

出淤泥而不染，竟然分外的圣洁美丽，仿佛是一件精致到极点的艺术品。

而且，居然平静了下来，再也不像之前那样挣扎动弹，变为一个真正的死物。

“这东西......”秋月轻喃一句，将手中那颗晶莹剔透，仿若心脏一般的东西放在眼前端详。

之后摇了摇头，让柳成和韶凝雪也查看了一番，然后凝重的将之收进一个小瓶中。

“具体有什么用，我需要带回去给宗门检测一番。”秋月开口解释了句，就将这个东西收起。

“可惜没有留下活口......”

“不重要，”秋月摇了摇头，之前没重视也就罢了，既然注意到了，那想要顺藤摸瓜就不会太过困难：“放心吧，这里可是灵州！”

看见对方信心满满的样子，韶凝雪想了想：“要不要我们......”

“不需要，”秋月果断回绝，又发声提醒道：“也许不只是我们这里，你不妨让你的宗门核查一番你们的势力范围，对方也许不仅仅只盯着一州一地祸害。”

韶凝雪默默的将这个消息通知宗门，秋月抬头看着这里，摇了摇头。

“这里也处理掉吧，没必要留着了，唉。”她伸手取出一张符箓，柳成心中一动，出言打断道。

“等等，交给我处理吧。”

秋月微微一愣，目光静静的落在柳成身上：“这里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处理干净的，你要怎么处理？”

柳成犹豫了一下，也不解释，摇了摇头：“我会处理好的。”

秋月还待说话，但韶凝雪已经伸手，不由分说的拖着她就走。

“等等，”秋月拼命挣扎：“韶凝雪你给我等等，有话好好说，啊，别抓我辫子......”

两人的声音逐渐远去，柳成这才松了一口气。

空荡荡的地穴中又是只剩下柳成一人，他想了想，呼唤了红药。

“你怎么看？”对方毕竟是一只妖王，柳成还是对于对方的见识有那么一点点期待的。

“不怎么样，”红药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对于之前的事情毫不在意：“你们人类就是麻烦，一点血食而已，还搞这么麻烦，我们妖族直接吞了就行......”

对于这只蠢蛋乌鸦抱有期望，实在是他的旅法师生涯中做过的最蠢的事情之一，这家伙的脑子里除了自己牛逼，人类垃圾就没什么别的东西了。

他本来指望以对方的见识能不能发现什么他没有注意到的细节，现在看来，自己真是想多了。

只希望这是红药自己的问题，而不是整个噬魂血鸦一族的问题，不然一个种族都是这种脑子，也太悲催了一些。

妖兽看待问题的方式和人类区别有些大了，柳成摇了摇头，看向周围阴森的场景。

幽暗的祭坛上摇曳着照明符昏暗的亮光，血腥与腐臭的气息弥漫在每一寸角落。

红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原本懒洋洋的声线变得兴奋起来：“你这是打算制做地牌了？我就说早该这样了，那些其余颜色的牌有啥用，一个都不能打，黑色可是你的主套牌，你早点把我解放出来，哼哼，你不是觉得那两个蠢女人好凶吗？到时候，我一只手锤她们！”

然后就被人家整个宗门追着砍是吧？而且你锤一个还差不多，想要锤两个，就是想太多了......

柳成没有理会心中没数，日常发病的小乌鸦。

他已经看出来了，对方就是个当炮灰的命，想要指望对方有啥大作为是别想了，还是作为死亡领主的后备挂件好了，唉，可惜对方那么高的品质，摊上了这么一个脑袋瓜子。

“不过，这里的品质是不是太低了，制作地牌的话能成功吗？会不会失败呀？”红药又开始关心起其他的事情。

没办法，这事关暗元素的地牌，和她什么时候能出来透气息息相关，她没办法不上心。

柳成并未回答，以他如今的牌组完成度和综合实力来考量，这个场景作为地牌确实比较勉强，但高品质的地牌不指望，品质低一些应该也没问题。

他还记得伊苏曾经跟他讲过的话，当无数人的信念凝聚一地之时，平凡的地方也会变得富有深意。

人心的力量，捉摸不透，飘忽不定，但在旅法师的规则下，也是一种力量。

他相信这份力量。

之前的系统面板给过他一次提示，他打开一看，果然又多了一张封印卡，就在他刚刚进入这里不久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