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亚尔之歌
作者:ST.KT | 分类:玄幻 | 字数:1.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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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访客
从山脚下往上看,灰山就如同一把灰色长剑直插云霄,绝壁陡峭而又危险,任何试图攀登灰山的行为都将被证明是愚蠢的决定。在灰山四周,也有无数盘桓曲折的小路,有的通向远方的城市,也有的会把旅人引进深林之中——邪恶势力埋伏的危险之地。风暴常至,常年笼罩山脉的冰雪远远望去如同灰烬,以前还有些骑兵在山间小路中穿梭往来,哨所中尚有炉火燃烧,但是碰上如今这样的年景,城主们只能求得自保,关上城门坚守不出。
但是城门一旦关上,城市间的诸多村镇便会遭到放弃,只有少数有神圣力量驻扎的村镇或是较为幸运的地方尚未沦陷,希芙镇便是其中之一。如果说是幸运,希芙镇倒也不是,它是一个相当不起眼的镇子,许多年前唯一通往外界的大桥早就被摧毁了,整个镇子像是在地图上彻底消失了一样被彻底孤立起来。好在镇中还有几个退役的军官,他们在混乱中接管了整座镇子,希芙镇才逃过了毁灭。如今希芙镇虽然不服往日繁荣,但是也远远好过那些被焚毁的镇子,街道上和森林边际仍有民兵巡逻,看上去仍是一副不错的景象。
城镇的平静被一阵嘈杂打破了,镇子中心的堡垒大门缓缓打开,随即便是马匹的嘶吼,骑兵们出动了。镇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数年前那次混乱仍然刻在每个人心里,他们躲在屋子中,悄悄打开一条细缝仔细打量着外面的情况,只见十来个穿着锃亮铁甲的骑兵冲过街道,领头的那人正是此地的何塞·德拉克上尉,他穿着一件用流苏装饰的军装,手中握紧被祝圣的长枪,岁月没有抹平祝圣时留下的魔力,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支长枪上闪耀着耀眼的旗帜光芒。
一定是某位地位极高的使者到来,才能有如此排场。
人们翘首以待,刚刚的恐惧此刻一扫而空,此刻正在七嘴八舌的议论着来客的身份。少女们则和唱诗班的孩童们则被安排站在路边,随时等待特使到来。
一个黑色人影远远地出现在镇外,刚刚前去迎接的德拉克上尉此刻正跟在此人的身后,似乎与来者相比,他的地位无比低微。和市集上那些博人眼球的诗人说的不同:这个人似乎并没有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高贵的气息,仅仅一个动作便能让少女们为之倾倒。来者更像是一个满身充斥着暴戾怒火的战士,他身着一身皮甲,要害处还有铁片加护,腰间仅带着一柄无鞘短剑,藏在帽子阴影下的脸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当他抬头向两边楼上围观的镇民们挥手致意时,人们才能看见那张棕黄色的恐怖脸庞和紫色双瞳。
“奥泽尔·兰格!”一个吟游诗人嚷嚷起来,她尖叫着指向来客。她慌乱之中甚至没注意到她的怀伦琴掉在地上。
奥泽尔·兰格,这个几乎等同于海加里安神话故事的男人可谓是家喻户晓,他是一个实打实的能从地狱中杀出一条血路的战士,但是同时也是个极度虔诚的魔鬼,他不怕任何人,不怕任何邪祟,更不怕和任何东西对抗。每个故事中的奥泽尔·兰格都是一个没有恐惧也没有爱的杀戮机器,有人说他年轻时漂亮的像个女孩,但是如今这张棕黄色的脸看上去不仅冷酷无情,也更像个死人,仅有薄薄的皮肤包裹着没有肉的头骨。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海加里安崇尚武力:虽然近年来这股风气在首都越来越弱,但是在偏远的地方,海加里安人对力量的原始崇拜一直没有减弱。像奥泽尔·兰格这样野蛮残暴的凶狠角色,
在他们眼中便是近乎是活圣人的战士,几乎所有海加里安人都会磕头礼拜一整年只为他们也有一个这样的儿子。如果奥泽尔·兰格能多读点书,多背下点海加里安诗歌中的词句,说不定在诗人嘴里连奥瑞尔索斯的神位都要分半个给他。
听到人群的呼喊,奥泽尔只是更加频繁的挥手致意,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情感。
“几年前那场大灾祸,不仅仅是把桥给砸碎了,大半个镇子和原先的堡垒都不能用了。”德拉克对奥泽尔说道。边说边指了指镇中心的广场,那是堡垒的旧址,已经被某种力量彻底击碎——不能说是击碎,更像是掀翻,原先紧靠海边悬崖的堡垒现在已经被整个卷入空中,残骸至今仍然在空中漂浮,残垣断壁之间还时不时地翻动着诡异的紫色光芒。“现在这个堡垒更像是个兵营,我们没有宴会厅,今晚只能委屈您在酒馆用餐。”德拉克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说话时不喜欢绕弯子,但是二者之间的等级差距让这个老人说话时还是尽量的小心谨慎。
奥泽尔并没有对此等安排表现出不满,他把手搭在老兵的肩膀上,仿佛两人之间并没有地位差距,像是在一个营地中的战友。“年景很差,就别考虑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给我多准备点吃的就好了。”奥泽尔简短的说,他用手比划了一个巨大的圆圈,老兵没想到这个战士还有此等幽默感,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老兵带着奥泽尔拐进街角一家酒馆,酒馆的老板受宠若惊,他手忙脚乱的从酒窖里搬出最好的酒端给二位,又喊来几个诗人在圆桌中演奏,他们弹奏着怀特琴,搜肠刮肚般把自己所知的一切高贵词语都填进歌词,虽然曲子还是当地的情歌,但是现在故事的主角却成了古代故事中的英雄如何勇猛。
“现在这里管事的还有谁?”奥泽尔端起啤酒,看向外面被毁的堡垒,他坐的位置角度很好。
“路加,骑兵少尉,但是他病了,彻底爬不起来了。还有杰利·莫雷诺,他原先是本地的牧师,后来在兰泽尔的掷弹兵团服役,最年轻的一个,但是他最近总是把自己关在神殿里,有一阵子没出来了。”老头说道。“现在管事的就剩我一个了。路加的病很重,他没几天活的了,等他死之后会从新培养的那几个骑兵里挑一个出来接任他,这也算是老传统了。但是杰利,他像是疯了一样躲进神殿里,他负责镇子里所有和钱有关系的工作,我负责民兵和管理。”
“看来当地情况不佳。”奥泽尔评论道。但是目光从未离开外面的堡垒。
德拉克上尉注意到了奥泽尔的怪异之处,但是却也没有多上心,这样怪异的景象他早已习以为常,但是外来者们第一次见到多看两眼倒是也很正常。相比之下,老兵更好奇,这个镇子已经孤立了整整六年,究竟是什么竟然可以吸引这样一个战士带着皇帝本人的口谕特意来此。为此他甚至徒手翻过了一座向内倾斜的靠海悬崖,当巡逻的哨兵发现此人时他正在草场杀宰杀一只刚抓到的鸟,而那艘送他到此的大船因为风浪在悬崖底下触礁沉没,只剩下一侧船舷没有完全沉没,数十门大炮指向天空。他想询问有关这方面的问题,但是奥泽尔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摆了摆手。
“我从来没在这么近的距离上看过这种废墟,之前我见到过,但是巫师们想办法解除了这些石头里面的魔法,我没什么机会进去看看。”奥泽尔仔细地盯着那些石头,谁也猜不透他没几根头发的尖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酒馆的老板此刻从厨房里端来一大盆食物,是鸟蛋卷肉排,几个切的大块的酸面团,还有一大碗蜂蜜。希芙镇没有糖料,也没有蜜蜂,他们就把甜苜蓿或者是其他手头能找到的花卉放在一起炖煮成糖浆。刚刚还要吃下一头鹿的奥泽尔此刻却对面前的食物毫无兴致,他只是一直盯着外面的废墟。“有人进去过吗?”
听到这话,老兵身体微微前倾,酒馆老板也识趣地退后,招呼那些诗人们拉高嗓音。
“废墟里常有异变,必须定期清理。必须保证平时没有人进去,也要保证不能有任何人出来。为了尽量稳妥,向来都是我亲自带队。”老兵的话中略略带着骄傲。但是他话音刚落,便看到奥泽尔目光一凛,用难以置信的速度钳制住老兵的脖子,这是一种难以想象的力量,像是奥泽尔把整个体重都压在他的脖子上。在德拉克中尉脑袋彻底充血失去意识之前,他只能闻到一股瑞香花的味道冲进他的鼻子,随后奥泽尔便松开了手。老兵花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那几个刚刚还在唱歌的诗人们看着这一幕几乎被彻底吓傻,他们不知道要不要出去叫来外面看守大门的卫兵。
“运气挺好的。”奥泽尔点了点头。“你运气好,我的运气也好。”
在钳制老兵的那一刹,他检查了德拉克的眼睛,那双眼睛因为充血而变得无比恐怖。但是只有这时,眼睛才不会骗人,那废墟是被邪恶的魔法摧毁的,任何胆敢进入的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奥泽尔就亲眼见到一个失手的牧师不幸被那魔法影响,他坚信自己的信仰可以化作足够坚固的铠甲抵御不洁的魔法,但是不知是信仰毫无作用,抑或是他的信仰不够坚定,当牧师走出来时,人们看到他的眼睛已经充血,几根粗大的紫色血线在他的眼球中划过。这是受到影响的第一步,裸露在皮肤以外的器官会在血液的影响下慢慢浮现出紫色的力量。海加里安人相信不同颜色的魔法代表着不同的力量,黑色的魔力象征着奥瑞尔索斯的伟大愤怒,蓝色的魔力象征着奥瑞尔索斯的专注,而金色则是代表他的纯洁与伟力,除此以外任何颜色都是不洁的象征。
当德拉克上尉的眼球充血时,他没看到这种东西。
“你进去过很多次,但是却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影响?”奥泽尔似乎不太相信。“我不记得当地有巫师,只有巫师施。。。。。。”
但是这次老兵直接打断了奥泽尔说的话。“火,只要用火就可以驱散邪恶。”他揉着脖子。“如果下次要检查什么还请提前告诉我,这一下子可比我上了绞刑架还难受,起码绞刑架会死的快一点。”
奥泽尔摘下帽子,露出他的紫色双眼。虽然紫色会让人联想到外面废墟中浮现的力量,但是这双眼睛中却没有那种被魔力影响的浑浊和邪恶,相反如果换一张不那么残暴的脸,这倒是一双非常漂亮的眼睛。“不,肯定不止是火。”奥泽尔喃喃道,但是他很快就闭口不谈。他开始低头专注于食物,脑子里满是那个牧师被腐化之后的模样:牧师变得极具攻击性,挥舞着手中的钉锤与在场的士兵们交战,士兵们挥剑反击,但是剑戟不能对此人造成任何伤害——他的皮肤下好像又浮现出一层坚硬的紫色结晶,无论刀砍还是斧凿击都难以将之击穿,最后还是附近的冲锋军们拉来一门加农炮才把这个家伙送进地狱。“如果火焰可以驱散它,那应该可以伤害他。”奥泽尔努力回忆,那一次确实是有用过火焰,牧师试图冲上山坡攻击观望巫师施咒的骑士长,他的侍卫一手执剑一手挥动火把,非但没有伤害到那个怪物,反而更激怒了它。
“我们每次都带着火把进去,那些攀附在墙壁上的鬼东西一碰到火焰就会往后退,我们只需要带着火把,从原来堡垒大门进去,然后仔细地用火焚烧一次,就可以保证它们有一阵子出不来。但是这鬼东西就像苔藓,到处都是,而且每次进去都要小心翼翼,堡垒被摧毁的时候里面可还有不少人呐,有士兵也有镇子那一头的人,他们都飘在那些石头之间,如果哪天他们运气好,落到地上,那我们进去的时候可就要遭殃了。”老兵不善言辞,他还是尽量地把里面的情况描述出来,奥泽尔对这样的描述显然还有些不满意,他决定自己进去看看,如果真的只需要火焰就可以保护好他自己,那这东西也没什么可怕的。
用餐完毕后,奥泽尔跟着德拉克上尉到处转了转,但是他此刻多少有些心不在焉,他的任务是记录奥瑞斯提斯省各地目前的状况,说白了就是一个书记官——在这样的年景像他这样战斗力极其惊人又会写字记录的战士无疑是书记官的最好人选。希芙镇短时间之内是无法恢复贸易和管理的,与其记录那些没用的人口或者税务信息,倒不如让他进去那个废墟一探究竟。当他提出这个要求时,同行的德拉克上尉明显有些不太乐意,但是在奥泽尔的坚持下他的反对并没有什么意义。他命令了十二个人与他同行,有四个火枪手,带着改进过的滑膛枪,剩下的8个人有四个带鹤嘴锄和木盾,剩下四个人则带着拒敌的大盾。这倒是很有意思的事情,海加里安人的神话中描述天地各有七层,因此他们坚信七这个数字带有某种神圣意义,但凡出行或是出征肯定会尽量带着7的倍数数量的人同行,哪怕是建造房屋也会尽量遵循这样的规则,那四张距敌的大盾则可以在堡垒内的狭窄通道中组成一道完美的盾墙。
正如上尉所说,他只需要火把就可以安然进入堡垒内部。奥泽尔撇了一眼几个同行的人,他们对这趟旅行并无太多抱怨,脸上也没什么担忧,似乎早已轻车熟路。用来防身的火把似乎也有所不同,当点燃时,有一股刺鼻的油脂味传入奥泽尔的鼻子,只可惜他对炼金术了解不多,闻不出来这是什么木头。当14个人齐聚门口时,四个轻步兵去打开大门,火枪手们则还在检查手中的枪支和包好的火药铅弹。那几个轻步兵像是猴子一样攀上堡垒的旧墙,然后合力转动机关放开封死的大门,随着齿轮转动,城堡的大门正在慢慢打开,像是一张黑暗的巨口,随时准备吞下这几人。
“老鼠想吃橡子喽。”一个火枪手突然用滑稽的口气说道,他身着一身冲锋军的旧长袍。此人名为皮雷,原是希芙夫人的弄臣,但是在那次混乱后因为敏锐的听力和优秀的射击天赋而被德拉克收编,虽然说他的脑子似乎不太好使,走起路来像个在林子里采蘑菇的农家女,但是他总能敏锐的察觉危险,因而还是有人愿意与他共事。“老鼠在爬门缝。”他继续说道,边说边以极快的速度为步枪装药,上膛,当堡垒的门打开的缝隙足够大时,此人瞬间出枪,哪怕是奥泽尔都没有看到目标,子弹便已经飞出,铅弹打在橡木门包铁的边框上随即弹开,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命中了躲藏在门后的怪物身上。这一枪如有神助,精准地命中了那怪物的膝盖,直接将他打倒在地。手执鹤嘴锄的士兵则立刻上前,用武器尖端命中怪物的要害将之杀死。鹤嘴锄只需稍稍用力便可贯穿坚石,击碎一个覆盖着水晶的怪物亦然不在话下。
这样的配合令奥泽尔惊叹不已。上尉手执火把前去检查,叹了口气。“这是我的副官,我的儿子。”他脸上稍稍表露出悲伤,便转瞬即逝。
“他死前一定像个英雄,哪怕是变成怪物了也在与他的敌人作战。”奥泽尔说道,他口中的敌人便是指他们几人。海加里安人已经被数百年不断的战争永远地改变了,牺牲像是一种家常便饭,仁慈现在也是一种罕有的恶习。
上尉没有说话,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与他一同跟进。大盾们走在最前面,手持火把驱散邪恶,火枪手和轻步兵紧紧跟进,他们手中没有火把必须时刻保证自己在火光之内以防不测,而德拉克和奥泽尔则手持火把走在最后,奥泽尔不喜欢这种安全的位置,但是他的任务是记录而非杀敌,倘若因为自己一时热血上头导致自己身陷危险那便是最大的渎职。他仔细地观察着四周的墙壁,墙壁上爬满了时不时溢出不洁力量的紫色苔藓,但是又并非植物的质感,更像是血肉。更奇怪的是当火光靠近,这些东西便会瞬间枯萎。
“只要碰到这些东西,就会被腐化,但是仍然有补救的机会,哪碰到就把哪砍下来就行。”上尉说道,他说话时还看了眼一个手执大盾的士兵,他就少了一只手。“在穿过第一段甬道之后,我们就会到达校场,那个地方前后左右都有通道,如果有人在那边埋伏我们我们就会非常被动,所以我们不会进去,附近所有可能藏污纳垢的地方之前我们都用炸药直接炸碎了,否则既不容易清洁也容易藏些老鼠偷袭我们,每次来要做的事情只有沿着这条通道一路走到头,然后再慢慢地退回去。”他指了指面前的甬道尽头,那边便是校场,这一条路并没有多长,而且万幸这条甬道边并没有什么小房间,哪怕有也被先前工兵的炸药给掩盖填埋了。当火光洒到甬道尽头,这趟旅程便宣告结束。剩下要做的便是静悄悄地退出去。“如果这也有巫师,他就可以施法解决这里的麻烦。如果有足够的炸药,工兵也可以把整座堡垒送上天,而不用隔几天就过来一次。好运气总会消耗光的,如果说哪天破碎的兵营或者是希芙夫人的宴会厅砸下来那可就是大麻烦了,里面塞的人比我们的子弹还多。”德拉克。
“说什么,来什么。”奥泽尔说道,这是海加里安人的老话。他透过工兵炸开的破碎墙壁,看到一座建筑正在直直地向这条甬道飘来。虽然主体结构已经几乎破碎,随着它的漂浮还时不时甩出一些瘦长鬼影,但是那东西确实是在笔直地向他们撞来!几人连忙后退,以防被切断后路,虽然它并没有直接撞击通道只是轻轻擦过,但是这一下足以让探入空中的脆弱甬道几乎断裂,盾墙几乎瞬间破裂,有一个可怜虫被撞出了火焰范围,他的内脏被这强大的力道撞的破碎,嘴里咳出了血。那点血液瞬间便被结晶化,他整个人变得极度扭曲,顺着他嘴里那一丝血液,不洁的力量直接捣入他的腹腔,在破碎的内脏上形成更多腐化的结晶,甚至探出了体外。
“皮雷表现地像个救世主,黑袍小人纳头便拜。”弄臣皮雷开枪了,腐化者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便被一枪击中脑袋,铅弹在他的石头脑袋里炸开,里面没有血,都是紫色的结晶。
还有几个腐化者从他们的背后的大洞中被甩了进来,这几个家伙已经与人类没有一丝一毫的相似之处:他们身上到处都附着着探出身体的水晶,属于人类的皮肤也大幅脱落,如今皮肤更像是一种披在身上的兽皮坎肩,他们的五官都包裹着水晶,已经难辨面目。盾兵们还来不及转身,只能让轻步兵上前迎敌,有个迫切想要表现自己的家伙越过队友率先冲了过去,他奋力挥动鹤嘴锄,但是甚至没有在那怪物身上留下一丝划痕。怪物挥拳相迎,他的拳头因为结晶更像是无比沉重的战锤。惊愕的步兵只能仓皇举盾防御,但是他是左手执盾,那怪物的力量越过盾牌沿着手臂直击心脏,仅仅一拳便让他长眠。但是怪物并没有停手的意思,它并不是狂暴地乱打一通,而是从容不迫地一拳接着一拳,好像世界上所有时间都由它支配,即使是火枪的子弹也不能贯穿他的要害,甚至不能让他停下拳头。
德拉克从容不迫,他抽出手中的长剑,剑鞘里藏满树脂,抽出后只需瞬间便可引火。
那火焰可以让那怪物畏惧,与外面那些技艺精湛的剑士不同,德拉克的剑术从来不是甩开华丽的剑花,而是一刀一刀沉稳的重击,奥泽尔看出这不是杀人的剑法,而是专门用来对抗这种敌人的剑技。他每次重击都会在怪物身上留下剑痕,怪物吃痛后退,愤怒地嘶吼着,但是却因畏惧那火焰迟迟不敢上前,奥泽尔在一旁观察,脑子里飞快地记录上尉与怪物战斗时的表现,在外界记录中没有人能用火焰伤害怪物,往往需要钉头锤等重武器甚至是火枪火炮才能杀死他们。那几只怪物在狭窄的通道中来回踱步,尽是因为畏惧不敢上前,火枪手们纷纷射击,轻步兵则等待火枪装填的间隙偷袭敌人。德拉克终究是个老人,他在挥剑时一不小心露出破绽,另一只怪物抓住这个机会瞬间出手,像战锤一样的拳头直接横扫而来。
奥泽尔像个鬼魅一样穿过火枪手们,动作快的如同刺破黑夜的阳光,他拨过老兵并将之护在身前,用皮甲下埋藏的铁板护臂堪堪吃下这一记攻击。所有人都看见在他防御时身后好似出现一个灰色的影子,那影子并不是倒映在地上的,而是与他几乎重叠,衣着打扮更像是个女子,在奥泽尔承受这一记攻击时那影子几乎被弹飞,但是旋即又回到他的身体里。在抗下这一记杀招之后,奥泽尔拔出他的短剑——与其说是短剑,更像是一把细长的匕首,他轻易地就找到了怪物两块结晶之间尚未消弭的人类肌肉捅了进去,剑身附带的黑色力量轻易破开结晶。
于此同时,那灰影又出现了,像是外乡故事中的舞娘剑士,剑法犹如流水,两把曲剑上缠绕着不洁的紫光,仅仅是一剑便将那怪物切做两端,仿佛那并不是块石头,而是一块肥腻软烂的鱼肉。她的剑术宛如舞蹈,这种场景令在场的所有人目瞪口呆,德拉克望着奥泽尔的蓝色双眸,缓缓开口。
“您有很多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