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沉吟了很久，凝视着蒋委员长，这是他第二次要求自己的特种部队攻击延安了。〔〕

“对不起，委座，这是中国人内部的事情，跟我无关！”赵羽最终，斩钉截铁地说。

“你？什么意思？”蒋委员长脸色大变。

赵羽站起来，深深三鞠躬：“委座，如果突袭延安的话，那是中国内战，必须中国人内部参与，我是局外人，不便参与。”

蒋委员长一愣：“你难道不是中国人？”

赵羽摇摇头笑了：“委座，您忘记了，我是华侨，而且，是日本国籍的华侨，我虽然被日本方面器重，派遣到德国参与高级战术培训，参与最新军事科技创新研究，心里毕竟是中华心，我身上流的是中国人的鲜血，我发誓，要用自己所学所能，贡献中华祖国，消灭日本，让日本变成一个和平的国度，我发誓，绝不会参与中国内部纷争。”

见蒋委员长还想反驳，他咬紧牙关：“委座，在日本人投降之前，我劝您最好不要跟延安方面动手。国际上没有人支持您，您会众叛亲离。”

“你你你，你竟然这样！”蒋委员长气哼哼地瞪着赵羽，用手指着赵羽，很不礼貌很不客气：“你想要什么？难道我对你还不够荣宠吗？我这里说了，如果你能奇袭延安，抵定国内纷争，我可以让你当一级上将！”

赵羽既然跟他撕破脸皮说话了，也就不客气：“委座，我真的不稀罕一级上将，知道吗？我被派遣德国学习的时候，是秘密的日本精英组的成员，有资格被纳入皇室成员身份，或者将来回到日本，能顺利晋升将军，飞黄腾达，没有必要冒险来这里，委座，请您理解我，我是海外的华侨义士，一腔热血，全凭对祖国的热爱。”

蒋委员长开始沉吟，迟疑了很久，终于站起来，握着赵羽的手，让他坐下：“赵羽，我是欣赏你滴，你志向远大，富有理想，是一个出色的革命青年，跟我们年轻时候是一样滴，救国救民，舍弃自己，让我深深共鸣，好吧，我不难为你了。〔〕你可以离开了，不不，部可以继续回到武汉地区参战了，我没有失望，我很高兴。”

赵羽多么机灵的一个人，怎能不知道委座这种枭雄的真实心理？高兴？不为难你？共鸣？笑话！

他略一思索，再次鞠躬：“委座，我有几句话说，真心话。”

蒋委员长眨眨眼睛：“说，我就喜欢真心话，真的。”

赵羽深深呼吸，好像深思熟虑的样子，其实，早就对这种场面有所准备，有所思考，现在，是装模作样一番了。

他也知道，如果他真的拿下了延安，也许，会被军统或者什么人秘密地处决了，尽管在战场上战无不胜，可是，要是有人起了歹意在背后害你，你防不胜防。

拿下延安，遭受国内外抨击压力时，蒋委员长的为人之道，不是卸磨杀驴，就是找替罪羊顶缸，自己这种特种袭击的战术家，恐怕蒋委员长也心里暗暗惊悚吧？

功高盖主，强力震主，没有不被提防铲除的，如果你面对的主子是枭雄的话，一个政客的话。

想想看，重庆天子脚下，都有那么多的警察和部队跟黑社会勾结，肆意妄为，首善之区之外呢？能乱成什么样子？总之，蒋委员长和他的团队，就算有统辖中国的雄心，也没有治理的才能，更何况，在异常复杂混乱的情况下，从上而下的改良，难以改变整个局势，道路的选择就是失败的。〔〕

稳定才能发展，稳定的前提是公平正义，缩小贫富差别，减小社会矛盾，才是核心实质，等社会基础奠定了，渡过生产力瓶颈了，再用效率原则来活跃经济，这就是新中国以后数十年来的成功道路本质。

中国和法国社会环境有类似的基础，所以，激进的大革命是无法避免的，蒋委员长和他的集团想要维护社会等级分化，直接发展，是缘木求鱼。

每年几十万，几百万百姓饿死，连年水旱灾害，这样的乱世，底层人民连最基本的生活都不能维持，社会如何维稳和治理发展？

赵羽承认蒋委员长的抗战领导地位，并非承认他们的道路，赵羽非常清楚，中国的道路，只有延安。

他已经下定决心，在必要的时候，脱离国统区，彻底进入延安方面部队作战，当然，一旦消灭日本，他要急流勇退，携带娇妻美妾，游览世界，隐居起来。

赵羽还明白，如果今天这样拒绝了，蒋委员长依然不会对自己怎么好，很可能，自己未必能到了武汉地区，就被老蒋干掉了！

因为，这时候，赵羽发明研制的那些东西，什么夜视仪啊，凝固汽油弹啊，35榴弹发射器啊什么的，都已经是公开的秘密，相信毛人凤那种人，也不会对赵羽在美国开办的企业性质，一些秘密无动于衷，至于长沙特种兵的战略战术，新兵训练的各种方法程序，离开了自己，也完全可以行得通！

他甚至怀疑，在长沙特种兵中，就混杂有大量的军统分子等暗探。

也就是说，现在，他对蒋委员长的真正意义也不多大了！老蒋要是动手杀人，除掉他，也没有多大心理障碍，多少保留他的理由。

试想，谁愿意一直抱着高爆炸弹在身边呢？

赵羽，这么精明强干的人，从政客和枭雄的视角看，不是亲信就是异端，不是拉拢过来彻底为自己所用，就要除掉！

“委座，我首先要说，您是中国近代最伟大的人物之一，没有你，中国还在军阀混战之中垂死挣扎，人民流血辗转于沟壑，亡国灭种的幽灵始终徘徊在华夏大地之上，自从有了您，中国有了希望，您结果孙中山国父的理想和旗帜，团结国人，英勇操持奋斗，才有目前可以抵抗日寇的基础形势，您是中华民族的民族英雄。特别是，我们把您和汪精卫做横向比较的话，这种感觉尤其清晰。”赵羽情真意切地说。

“唔唔唔，不不不，赵羽将军，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蒋委员长被赵羽一阵吹捧，顿时改变了情绪，说老实话，任何人被这样吹嘘，都受不了鸟！

“委座，卑职希望，中国能在您的统帅之下，消灭小日本，恢复国家的尊严和主权，民族的复兴和荣光，民众的幸福安康！卑职誓死支持您！”赵羽握紧拳头，铿锵有力地宣誓。

不过，赵羽心里，也暗暗痛骂自己无耻，马丹，人品呢，节操呢？

不过，效果是杠杠的，这不，委座激动地再次站起来，眼圈儿都红了，身体都颤抖着，那是亢奋啊。

普通百姓说的，委座可能不在乎，可是，这是赵羽说的，这是一个无与伦比的中国战神！

“好好好，我们一起努力，继续国民革命，完成先总理的伟大使命！把中国建设成为伟大的国家！”蒋委员长把握着赵羽的双手，激动地说，说完以后，老泪纵横！

赵羽都傻了。

靠，不会这样吧？

当然，赵羽也有些感动，说起来，老蒋也是有理想的，有热血的。

“其实”老蒋欲言又止。

赵羽明白，他是解释，还要讲突袭延安与国民革命什么的大理想结合起来，赵羽赶紧打断他的话：“委座，在下有一个想法，或者可以兼顾委座的革命理想，与卑职的做人原则，”

蒋委员长一听，十分激动：“请讲，我洗耳恭听。”

赵羽说：“我们立刻发动进攻，收复长江流域，直捣南京上海，将所有在华日寇实力，从中间切成两段！进而将江南和福建，广东香港一带的日军统统消灭！再进一步，北上山东平津，东北，消灭日军主力。”

蒋委员长眨巴着眼睛，不明所以，这个进攻战略，成功与否如何，怎么能和消灭延安方面挂上钩呢？

赵羽告诉他，直接偷袭延安，不符合赵羽的原则，可是，可以通过间接的方法，在对日战争中，扩大了国府的力量和威望，就等于削弱了延安方面的影响，还有，如果真能实现这么庞大的战略胜利，恐怕国府方面和委员长本人在国际上的威望，将无法替代。

“委座，如果我们能在一年之内消灭日本的主力军，则国际社会，美国，英国等人，必将对我刮目相看，就是苏联方面，也瞠目结舌，我国府强大无比，则延安就削弱了许多，苏联也不敢轻易再支持他们，这样，在不和列强和延安方面直接冲突的份上，我们已经统御华夏，傲视寰球，岂不更好？”

赵羽还很担心自己的小忽悠，能不能打动委员长那有点儿小阴暗的心扉。

果然，蒋委员长的脸色非常精彩，那种凝重和猜疑，让赵羽心里迅速沉甸甸的下来。

不过，赵羽的话，还是有相当吸引力的，委座终于问：“你确信有把握在一年准备消灭日本的主力？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

赵羽摇头。

委座顿时火了，脖子上青筋蹦起：“你？”

赵羽笑笑：“委座，我们当然必须依靠美国人的租借物资，比如汽油了，飞机了，弹药了等等，不过，在战场上，我们完全可以单独打败和消灭日军主力，卑职发誓！”

蒋委员长思索了一会儿，露出假牙笑了：“你确定？”

赵羽握紧拳头：“哈伊！”

委员长这次真笑了。